阿依木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迟宴,在她心中,此刻的迟宴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来炫耀和报复的:“哼,有话你就直接说,别藏头露尾的,我西域人最烦的就是你们大曜话中藏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迟宴不就是想折磨我阿依木吗?来呀,我阿依木从小到大就没有怕过谁,不过我阿依木也放话在这里,这三四个月我都没联系西域国,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哼,大曜虽然强盛,但是我西域国也不弱,若你当真折磨死了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大曜强,还是我西域国胜。”
这番话的确是震慑性十足,便是迟宴早有准备,此刻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她的反应让阿依木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依木,你的确值得我佩服。”迟宴眼中露出钦佩的神色来,单纯从她被打入冷宫后依旧能够这般奋力的挣扎,而且持续三四个月没有减弱任何希望,她就该只得敬佩。而且她的性子像极了凤玉兮,让迟宴有些怜惜。
但只是怜惜而已,迟宴此番让阿依木来,自然不是联络感情的,也不是报复,自然是想要做交易的。
阿依木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还用手抠了抠,不可置信的看了迟宴一眼,随后整张脸都板了起来:“迟宴,想要奚落本公主就直说,别以为本公主能信了你的鬼话。”她打从西域国而来,入宫后就听说这位皇后手段颇多,小伎俩不知凡几,现在居然想戏弄她,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吗?
迟宴苦笑:“怎么?我大曜国的后宫并不缺阿依木公主一个人吃穿用度吧?况且这段时间下来想必你也是十分清楚的,皇上只爱我一人,你越是闹只能证明我们越恩爱而已,不是吗?今日我唤你来,自然是想跟你这个聪明的西域国公主做笔交易的,怎么,不先坐下来再好好谈谈?”迟宴指了一下边上的石凳。
阿依木皱眉看着迟宴,又转向云娘,想要从她们的表情上看出点端倪来,只是可惜的是,她一点都发现分毫,迟宴这小贱人向来就很会掩藏真实想法,整一个小狐狸,云娘这低贱的奴才一直低着头,怎么叫她分辨的出来?
但是她的确站了许久的,若是往日她自然不介意,可是迟宴这个小贱人一直坐着自己却站着,无端就觉得自己低贱了几分。
咬了咬牙,阿依木上前,朝迟宴不屑的冷哼了两声,高傲的坐了下来,然后装作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开口:“想做什么交易?别以为本公主会信你的鬼话,从你嘴里说出的什么花言巧语,本公主都不信。”
迟宴原本也只是想找个名目将阿依木放出来,然后转移她对迟瑾年和自己的怒气而已,听了这话自然一笑:“抱歉,对待你本宫可没有什么花言巧语,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公主,还记得贤妃吗?”
阿依木身子就是一震。
迟宴身子微微靠后,很是闲适的看着阿依木:“你我都爱瑾年,可是贤妃如今却怀有瑾年的孩子,我毕竟是皇后,不能轻易动手不是?这就得烦劳公主了,怎么样,我帮你出冷宫,你帮我对付贤妃,如何?”
阿依木难以置信的看着迟宴,不可置信:“我原以为你这个小贱人至少会容得下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是皇子,没想到,简直是最毒妇人心啊。”
“住嘴。”边上云娘听不下去阿依木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迟宴,当下厉喝,不过很快她就看到迟宴举起手示意她别说话,这才隐忍着重新退下。
“小贱人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云娘,何须在意这点小事?阿依木公主,虽然你这般义愤填膺,但总归是不希望贤妃生下皇长子是吗?毕竟那说不定是未来大曜国的皇帝,至于你口中的小贱人我,因为那毒的缘故,太医已经诊断出不会再孕,以后你若是欧本事生下皇长子,那就看你的能力了,如何?这个诚意够不够?”
阿依木不是蠢人,知道迟宴是在给自己设陷阱,然而她不得不承认,陷阱里的诱饵实在是太诱人了些,首先是出冷宫,她不是娇生惯养之人,但是冷宫的生活对比之前外头,简直天上地下,即便有那几个奴才的帮扶,也是处处不能如愿的。
想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自然是要出冷宫的。
再者,此刻阿依木也想到了之前迟宴的身体状况,就算毒已经解开了,但是当初毒素对身子的影响也残留着,她可不认为迟宴能这么有本事短短时间内就已经调养好身子,只要自己努力点,或者是耍些小手段,往后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的,别说以后他们成为大曜国的皇帝,只要能膈应到迟宴这个小贱人,就值了。
这般一想,阿依木突然发现这笔交易还真是不亏。
可是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反应过来的她眯眼盯着迟宴:“你不会是糊弄本公主吧?想利用本公主帮你除掉贤妃,然后你再坐享渔翁之利?哼,别以为本宫会上当。”
迟宴抿嘴,知道阿依木已经听进去了,这才缓缓开口:“算算时间,贤妃如今应该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吧?人常言七活八不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况且,未来的事情什么都不确定不是吗?你阿依木公主到底能不能诞下子嗣还是问题呢,我又何须着急呢?”
看着阿依木认真的小脸,她吐出一句:“毕竟瑾年是只爱我一人的,你,怕是争不过我的,不是么?”
阿依木出离愤怒,她的性子原本就急,现在被迟宴这般略带轻蔑的眼神一激,整个脸蛋都被怒火充盈的红了起来,她轻蔑一笑:“你们大曜有句话,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是吗?迟宴,男人都是花心的,我阿依木就不相信,皇上能一直宠幸着你,我们走着瞧。”
说完这话,阿依木起身愤怒的挥袖离开。
云娘瞧着这一幕,心底微微叹息。若非不得已,娘娘断然不可能将阿依木公主从冷宫放出来的,今日这事情看起来是娘娘占了上风,也只有云娘这个成日里跟在娘娘身边的奴婢才知道,这心里得有多痛。
不论是贤妃的孩子,还是纠缠不休的阿依木,都是娘娘曾经的痛,如今全部都要翻出来,必然难免重温那段揪心的时光。
“娘娘,阿依木公主这是答应了吗?”云娘小声的问,其实她心里头还是存着疑惑的,之前娘娘分明是说要帮皇上安抚好西域国的,难道只是将阿依木公主放出冷宫就成了吗?据她所知,这位公主可不是善茬子,之前就能凭借一人之力将皇上和凌非等人玩的团团转,如今若是将她放出来,后宫怕不得成一锅热汤了?
迟宴似乎是感受到云娘的担忧,淡淡起身,手轻柔的搭在云娘伸过来的手背上,解释着:“阿依木公主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太执拗了。瑾年是她的执念,若是在冷宫久了,她与西域国的人联系不上,迟早西域国是要对我大曜发兵的。否则,这阿依木公主对瑾年的执念就会成为仇恨。于情于理都是对大曜不利的。再者,这阿依木公主之前跟贤妃也是不和,如今我已经挑明了跟她说,你觉得她能够看着贤妃诞下孩子?”
云娘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这才点了点头。
“如今我大曜国内忧外患的,幸好这后宫只有几位,也罢了,就由着她们闹吧,贤妃反正也不是善茬,总不会这般容易叫阿依木公主得手的,不是吗?云娘,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空出的时间,还是留给大曜的百姓吧。”
人都说经过一死,所有事情都能够看开,迟宴如今就是这样子。之前的贤妃还有现在阿依木,她已经渐渐放下了,曾经拈酸吃醋的小性子在国事面前一切都成空。
“走吧,这才不过一日,养心殿内的奏折怕是要堆积成山了吧?对了,墨画来了吗?”
“奴婢已经让人通知了,许是现在已经到了养心殿了吧?”
此刻远离大曜皇宫的南越皇宫中,凤玉兮经过十来日的冷静,总算从最先的哭哭啼啼中恢复过来,她如今依旧住在栖凤宫中,凤栖梧对这位唯一的妹妹总归是疼爱有加的,即便知道是她暗中帮助迟瑾年和迟宴几人逃出南越皇宫,也不忍心苛责。倒是皇后张芷兰因为犯错,直接被禁足在凤鸣宫中,倒是叫好些妃嫔看了笑话。
此事略过不提,眼下凤栖梧喜得双子,自然冲淡了之前迟瑾年和迟宴逃离的怒火,瞧着十来日日渐消瘦的凤玉兮,心疼的不行:“玉兮,皇兄知道之前你一直喜欢大曜国的吃食,若是还喜欢,皇兄让人贴皇榜给你找个厨娘?你这样一直不怎么吃喝,可怎么叫皇兄放得下心呢?哎,便是你皇姐远在羌国也是焦急万分啊,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过来安慰你啊。”
提起皇姐,凤玉兮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看着凤栖梧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带着嘶哑的哭音问着:“皇兄,你怎么就告诉皇姐了呢?她肯定取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