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散了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关雎宫的事情不许出去乱嚼舌头根子。”
“是。姑姑!”宫女们应道。
云娘训斥完了小宫女们,忙急匆匆从回到了殿内,掀开珠帘,她看到迟宴正捂着胸口靠在软榻上,双眸紧闭,泪水从长长的睫毛下沁出,顺着脸颊缓缓的往下流淌。
地上,一只茶盏被摔得烂碎,残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娘娘...你不可动怒...”云娘顾不上收拾,直接走上前安慰迟宴。
“他还是宠幸了贤妃...”迟宴睁开眼睛,目光冷冷的透着几分幽怨。
云娘看她这个样子,心疼坏了。
她不相信皇上会宠幸贤妃,皇上是个情深意重的人,那么多年他戍守边疆,那么孤寂难熬的日子,他都能坚持的过来。
更不要说眼前了...
即便是皇上真的宠幸了贤妃,也是醉酒所致...更不会是心甘情愿的。
“娘娘,我听养心殿的人说了,皇上从这里回去后就开始喝闷酒。那贤妃恐怕是皇上喝醉了之后,爬上龙床的。您与皇上历经了无数风雨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皇上是什么样子的人,您会不清楚吗?”
“人都是会变得。”迟宴揉着疼痛不已的胸口,皱着长眉说道,“这人世间有多少夫妻只能共苦却不能同甘。云娘,你也看到了皇上这几个月的变化。他不想要见我,连碰都不想要碰我了。”
“娘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要相信皇上,他或许有他的苦衷。”云娘只能提醒她到这里了。
迟宴心思透彻,思维灵动,听云娘苦笑的说出这一番话,她心里隐隐的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云娘,你告诉我他的苦衷是什么?”迟宴抓住云娘的手问道。
“这...这奴婢哪里知道啊!只是...猜测罢了...”云暖支吾的说道。
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迟宴便知道她一定隐瞒了什么,从那四个妃子一入宫,身边的人就是那么的不正常。
“云娘,我知道你忠于皇上。但是,皇上是我的夫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你告诉我皇上的苦衷是什么?是不是因为子嗣?还是因为我?”迟宴的目光逼视着她的双眸问道。
“娘娘,您干嘛要逼我啊。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透的?连您都不知道,我们又哪里知道。”云娘快要招架不住了,这件事皇后迟早要知道,她怕是瞒也瞒不了多久了。
“不如?我去养心殿跟您问问?”云娘问道。
“不必了。”迟宴闭上眼睛,转过身子留给她了一个侧影,“这件事我不问,也就当不知道。我要等迟瑾年的一个解释。”
***
贤妃缓缓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养心殿掌起了宫灯,是将内殿照的通亮。
她觉得身子像是被车轮碾过,双腿之间火辣辣的疼, 难受的她爬不起来。
“醒了?”伏在青玉案边,批阅奏章的迟瑾年听到帐内传来的动静,随口问道。
“嗯。”贤妃挣扎起身,低头看到自己皮肤上留下的大小无数的青紫印记,想起皇上的凶猛威武,唇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她下了床,双膝酸软无力,险些栽倒在地。
守在一旁的宫女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娘娘慢些!”
贤妃笑盈盈的上前,跪在了迟瑾年的面前,缓缓说道:“臣妾蒙皇上不弃,明知臣妾犯了错,却还救下了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迟瑾年搁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不用谢朕。这一次朕怜悯你,但是还有下一次,朕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你回去吧,今日受累了。封赏朕稍后会派人送到。”
贤妃大喜,连忙叩谢之后,从养心殿走了出去。
一走走出养心殿,皇上宠幸贤妃的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霎时间传遍了整个后宫。
同贤妃一通去探望皇上的淑妃,气的鼻子都快歪了,真是后悔,如果她当时坚持不回来,或许就不会被贤妃捷足先登了。
没准,皇上宠幸的人便是她了。
良妃和德妃听到了这消息心里也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之前谁都没有侍寝这事情便罢了。
如今贤妃先侍寝了,那么... 贵妃之位还悬空着呢...
只怕是皇上若是看上了贤妃,她会第一个跻身贵妃,将她们三个踩在脚下了吧?
良妃、淑妃、德妃三位妃子不约而同的聚在了一起,打算去瑶华宫看望贤妃,顺带打听一下消息。
贤妃刚回到自己的寝宫,三位妃子就登门拜访了,贤妃本来是身体酸痛累乏,不打算接待这几位妹妹了。
但是转念一想,便又改了主意。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还不得羡煞她们那几个庸脂俗粉。
“秋儿,让几位娘娘去外殿等着我。”贤妃吩咐道。
“是。”
贤妃在内殿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看到雪白的脖颈上露出的几个暗红色的吻痕,唇一抿笑了起来。
她索性将衣服的两衽搭的更低一些,将整个脖子以及半个香肩都露了出来。
整理的停妥了,她满意的看了又看,随后才走了出来。
贤妃一出来,原本坐着的几位妃子都站了起来。
目光齐刷刷的都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一枚枚青紫的吻痕,像是针尖一样刺伤了她们的眼睛。
妒忌的酸水在腹中酝酿上涌,难受的抓心挠肝的却无可奈何。
“几位妹妹都坐啊,来人,给三位娘娘看茶!”贤妃吩咐道。
“谢贤妃姐姐。我们三人前来是特地给贤妃姐姐道喜的。”惯会溜须拍马的淑妃,张口就说道,“给姐姐贺喜之余,我们还好奇姐姐是怎样得了皇上的青眼的?给我们几个说一说罢。”
贤妃心底冷哼,脸上却依旧是灿笑不止:“这个本宫也不清楚,我与淑妃妹妹分开后,总觉得不放心皇上,于是又折回去看了一趟。谁知道,刚进了养心殿,皇上就扑了上来,让我伺候他。接下来的你们都知道了...”
良妃年纪小些,胆子也小,但是好奇心却很强, 她羞赧的开口,问出了其他两位妃嫔不好意思的问的话:“那皇上...是不是像传说那样...不行...”
“胡说什么呢。”贤妃双腮染上了一层红晕,哧哧一笑,“傻妹子,你听谁胡说八道的。皇上,威武凶猛...我...我这都快被他折腾散架了..。”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干笑着,心里却暗暗的惋惜。
几位娘娘正聊着,莲安带着人来赐封,贤妃忙带着人出来接旨。
那一堆明晃晃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珠钗步摇,看的人眼花缭乱,简直羡煞了眼前这三位妃子。
皇上的手笔可真大,只是头一次侍寝竟然给了这么厚的封赏 。
他们三个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那东西,恨不得眼睛里伸出只手来。
贤妃看在眼泪,笑着让秋儿取来了几件稍微次一点的礼物,分别送给了三位妃子。
淑妃、良妃、德妃得到了礼物,都笑嘻嘻的起身告辞,并叮嘱她好好休息。
良妃得意的命人送走了她们,拿起那礼物一件件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娘娘,您看到那三位娘娘眼睛里的妒忌了吗?”秋儿在一旁吹耳边风。
“当然了。她们要妒忌死本宫了。”贤妃拿着一支三凤衔珠的金步摇在头上比划,“但是,这刚刚是开始,让她们妒忌的还在后头呢!”
“娘娘,您的意思是?”秋儿好奇的问道。
“呵!”贤妃淡笑一声,转过身来,目光盯着关雎宫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的估算没错。用不了一年,关雎宫就该易主了!”
“娘娘,您是说?”秋儿被她的野心吓到了,不过才侍寝了一次而已,贤妃怎么就觊觎上了皇后之位。
“没错!”贤妃胸有成竹的说道,“你等着看!”
***
迟宴等了一夜,迟瑾年整整一夜没有来关雎宫。
关于侍寝这件事,他也没有给她一个解释。
这一夜,迟宴的心头疼了一夜,睁着眼睛一刻都不曾闭上。
“娘娘...该起了...”已经过了起床的时辰,皇后一直没叫人来梳洗,云娘便有些害怕。
她轻轻的撩开了罗帐,见迟宴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房顶,不知道再想什么东西。
“娘娘?”她轻唤了一声。
“不要紧。云娘,你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迟宴不想再听什么劝慰,也不想再想那么多了。
事已至此,她就决定这样等,等着看迟瑾年的态度和反应,等着看他到底会给她一个怎样的解释。
云娘无奈,只好落下帐帘下去。
她想着这事情必须要去问问皇上,然后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否则,就他这样抑郁寡欢的,病情只会越来越重。
她刚交代了殿内宫女要照顾好迟宴,准备去养心殿。岂料,外殿的宫女进来传报:“姑姑,贤妃娘娘前来拜访皇后娘娘。”
“她来做什么?”云娘拧着眉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