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绪,迟瑾年抬起了头,目光朝着那宫墙中最高的那建筑望去。
果然,她一袭妖艳红衣,在秋风中猎猎飞扬,同样,他看不清楚她的眉目,却能感受她此刻的心情。
天子诏宣读完毕,他上前接过诏书,领旨谢恩。
翻身上马后,他高举诏书,清冽至极的声音中透出万丈豪迈:“吾皇万岁!”
霎时间,潮水般的三千铁骑兵甲,齐齐发出振聋发聩的高呼万岁声!
大军缓缓开拔,城墙外的战车发出隆隆的声响,地动山摇,那抹挺拔如松的身影,勒住马缰行进在队伍的最前端,他是这军中的灵魂,他是大漠国万里江山的支柱。
迟宴凝视着那抹身形,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娘娘,你怎么哭了?” 云娘笑道,“景王出战这是好事,你别看他现在气势恢宏的走了,仿佛是要血战一场,其实这根本都是表象。”
“此话怎讲啊?”迟宴纳罕。
凌非瞪了云娘一眼:“数你多嘴。”
云娘朝他做了个鬼脸:“我是看娘娘心里难受,替她宽宽心。谁像你们似的,有什么都瞒着掖着。”
凌非抬手狠狠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嘿,你这小丫头长本领了?这还不都是我告诉你的。”
云娘捂着发疼的脑门:“那你就不能告诉娘娘了吗?”
凌非轻轻笑道:“这都是王爷的计策,战还是要战得,但是不会那么惨烈。娘娘若是想知道详情,那就要等王爷凯旋归来时,再详细问吧。”
迟宴弯唇,心绪较方才也平静了许多:“好。我就在这里等他回京。”
从流光阁下来,迟宴照例要去养心殿看望皇上,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回养心殿复旨的迟韵。
他身穿朝服,眉目之间清冷,周身萦绕着一股阴厉之气。
看到迟宴,他脚步顿了一下,只是顿了一下,继而又想没看到她似的向前走去。
“太子殿下!”迟宴叫住他。
迟韵停下了下来,转身来,语气冷清而疏离:“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似乎对我很不满意。”迟宴淡笑的望着他。
迟韵闻言,唇角翘起,言语冷厉如刺:“岂敢!娘娘冰雪聪明,早已经将迟韵玩死了几百遍,迟韵却依然迟钝不知。还在为与娘娘结盟而沾沾自喜。”
“你可是对我处置你母后的方式感到不满?”迟宴干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去。
闻言,迟韵的眉心跳了跳,玄色袖袍下的手掌渐渐收紧:“难道不应该吗?迟宴你玩的我好惨,你等着,从今日起,我迟韵与你势不两立。”
迟宴怔了怔:“好。那我等着。”
“哼!”迟韵脸色一冷,倏然甩袖而去。
迟宴勾了勾唇角,正欲上前,却不小心被跟着迟韵的小太监,给不小心撞了一下。
迟宴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那小太监忙上前去扶她,却被云娘大声呵斥住:“你不长眼吗?怎么走路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小太监赶忙跪下认错,生怕迟宴降罪为难与他。
“你不必如此惊慌,我也不会为难你...”迟宴站稳后,轻轻掸着袖摆上的土。
“那多谢娘娘!”
“ 起来吧...”迟宴微笑的看向她,目光落在他那张脸上,骤然怔住。
“娘娘,你怎么了?”云娘看出了她的惊愕,奇怪的问道。
“你...”迟宴指着那小太监,名字就在唇边,一时间却说不出来。
那小太监朝她笑了笑,脸上已经不见刚才的惊慌失措,看到迟宴那震惊不已的表情,他轻轻的自己自报家门:“凤修!”
“真的是你!你怎么...你居然...”迟宴想说的是,他居然入宫做了太监。
凤修朝她一笑,那妖冶柔美的容颜,让这阳光都失了颜色。
任凭云娘见过多少美男子,此时也惊诧了起来。
“没想到这宫中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太监。我以为凌非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云娘不由的感慨。
听到又有人夸赞他的美貌,凤修无奈的一笑。
继而看到迟宴还在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他低声说道:“娘娘不必惊诧,想必王爷跟您提过我。”
刹那间,迟宴想起来迟瑾年之前跟她提过的事情,原来如此,凤修就是那个被他安插在迟韵宫之人。
只是这凤修有何能耐,让迟韵这么快就视之为心腹?
迟宴暗暗的想着,正想要多问几句,以打消自己心头的疑虑,却见迟韵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你跪在地上做什么?可是哪里得罪了娘娘?”迟韵目光清冷的落在凤修的脸上。
“奴才刚才不小心冲撞了娘娘。不过好在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凤修说着,目光飘向迟宴,眸底透着欣喜与雀跃。
那情态演的倒是十分的逼真,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时隔许久之后再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抑制不住的喜悦。
“既然如此,还不跟上来。”迟韵冷声说道。
“是。”凤修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土,跟迟宴道别,“娘娘,奴才走了。”
迟宴笑着点了点头。
迟韵闻之,却万般恼火:“凤儿,还不快走!”
“是。奴才这就来。”
“凤儿..”
“凤儿...”
凌非和云娘念叨着这个名字,不约而同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名字可真够别致的!”
迟宴也不禁笑出声来,看着那抹皂青色的身影,一步步的爬上玉阶,她不由的替他惋惜,做了公主的面首,却又沦落至太子的太监,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同时,她也更加好奇,迟瑾年是到底怎么认识他,并且将他收为己用的。
***
迟韵复完命回到了东宫之中,随即吩咐人将大门紧闭,不再见客。
殿内的太监也都被他清空了出去,只留了一个凤修, 看着那雕花红漆木门缓缓地关闭,凤修心头一颤,他知道太子殿下又要拿他取乐了。
“跪下!”迟韵躺在软塌之上,妖娆的青丝散落了下来,狭长的凤眸望着他,眸底闪烁的幽冷的光辉。
凤修忙不跌的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的听着他教训:“说,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关雎宫的妖女。”
原来是太子吃醋了!
“太子殿下冤枉啊!奴才真是不小心将那贵妃撞到在地,因听闻殿下说她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奴才是怕惹祸上身所以才跪在地上给她道歉。”凤修解释着,目光时不时偷偷的向上瞟一眼,只见他依然满脸盛怒,似乎不相信他的样子。
“殿下,奴才对您绝无二心。在奴才的眼中,殿下才是最美的人!奴才的一颗心里只有殿下您一个人!”凤修低声的泣道,“如果您要是不信奴才,不如您将奴才去了势,变成真的太监好了。”
凤修容色妖媚,眸中含泪之时,竟然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意,竟然比女儿还要美,却与女儿的美又有几分不同。
迟韵不禁赞叹,这世间的男子他见的多了。
原本以为景王就是绝美之人,却不想到凤修也不输于他。
景王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宛若明月清辉,又似红莲妖冶,无论是哪一种,都不隶属于他。
凤修则不同,他的眉目之间没有景王的王者霸气,又无景王淡漠飘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上天却赐了他一副如妖似魅的动人脸颊。
若不是母后死后,他的沁水姐姐请求他为母后报酬,他也不会应邀前往她的府邸。
若不是前往她的府邸,他也绝对看不到这个绝色佳人。
更不会费尽心思的将他带入宫里来。
当初他倒是想过,要将他彻底的去了根,留作太监用,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舍得。
这样美丽的人儿,他不忍心看到他残缺。
没有了根的人,始终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见迟韵不语,眸光忽明忽暗,凤修不禁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开心,真的将他给推出去咔嚓了。
他还要做个男人呢。
景王说了,他保证太子不会去了他的根的,难道那景王是骗他的不成?
“算了。本宫信你一次。过来伺候本宫!”迟韵软了心肠。
“好嘞!”凤修大喜,一跃从地上爬起。
他上前,双膝着地跪在软榻前,开始所谓的伺候太子。
在他入宫之前,才知道原来太子好龙阳。
景王说要将他送入宫时,先送去了一个极其秘密的地方,培训了一段时间。
培训的内容,无非也就是让他懂得如何去伺候一个男人。
刚开始他是抗拒的,后来景王告诉他,他需要帮助和保护的人是长乐公主之时,他就纳闷了。
为何他要答应他的请求,去保护一个与自己无瓜葛的人?
更何况,他怎么就知道,他会答应?
即便是,景王无意间救过他一次,免了让他受那猪头京兆尹的侮辱,他也不能答应景王这样的要求。
将他解救下来不用受一个男人的侮辱,却要去伺候另外一个男人。
这样的要求,他怎么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