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殒没待到三天就被华里急促的电话给催回了亚城,那天天不算晚,夜殒难得有几天能陪着宫清溪的时间,两人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夜殒早早的拉着宫清溪上床,就那样拥着宫清溪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静静的听着海声,时不时的和宫清溪说上一句话,难得的一份惬意,却被一遍又一遍的铃声破坏了这份宁静。
“有事?”看着华里的名字,夜殒眉头一蹙下床走到窗边,宫清溪侧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夜殒的背影。
“出事了,连姐……动了刀子,现在在抢救,医生下了三次通知,可能……救不回来了。”华里的话响在耳边,夜殒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发懵,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还沉浸在梦中没有醒过来,这是第一次夜殒觉得倍受打击。
“确定……是她自己动的手?”夜殒不想去承认,他记忆中那个比自己大上十来岁的亲人,从女孩变成了现在这样成熟的女人,那些年只有她跟在他身边,做他的亲人,但现在……他实在无法把自杀这样的事情和连姐联系在一起。
“不止是连姐,已经死了一个了,也是……自己动的手,肖忍和专家研究发现,那些药物虽然被排除了体外,但是清醒过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神经……似乎有些不正常。”华里说着话,声音有些嘶哑,夜殒听着华里的话,手攥的紧紧的,咬着后牙槽,眼底满是血红,却说不出什么话。
“夜殒?”宫清溪的声音传入耳里,夜殒猛的回神,对着华里匆匆的说了句他马上回去,便挂了电话,夜殒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因为地上铺着毛毯,但这个时候即使一根针掉在地上对夜殒来说也是极响的声响。
“出什么事了?”宫清溪轻声的问着,双手从背后揽上夜殒的腰身,刚才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的是错觉,她看到了夜殒的攥着拳头放在身侧,肩膀似乎在极力的抑制着颤抖,宫清溪听着夜殒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连姐……出事了。”不论他身边有多少兄弟,不论他多爱宫清溪,但是他们都是不同的,没有人可以代替宫清溪,没有人可以代替肖然华里那些兄弟,而连姐于他也同样如此,除了血玉,那便是他和曾经的夜家唯一的牵连了,活生生的牵连。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宫清溪听着夜殒说话,腰身绷得笔直,仿佛下一刻他就能挣脱自己的手臂,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不由自主的流露戒备和凶意。
“……你留在这里我才能安心。”夜殒一只手附在宫清溪的手背上,轻轻的摇了摇头,身体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卸下了全身的力道,转过身靠在玻璃窗上,带着微凉的温度透过衣服,夜殒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女人,她似乎长高了一些,或许是这段时间的锻炼起了效果,也或许是因为她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还没有停止发育。
“我现在虽然不能说多厉害,但遇到危险起码会逃跑,连姐……我想回去看看。”宫清溪固执的摇了摇头,夜殒想着华里那句,怕是救不回来的话,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他经历了太多的死亡,当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面对那么多亲人的生命一个又一个的逝去,他还可以嚎啕大哭,但是现在他却不能,他或许依然难受,但是如果连姐真的死了,他怕是……连眼泪都不会掉,这么多年了,他似乎已经不太记得掉眼泪的感觉了。
“听话,待在这里,那边现在太危险,我做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在我身边能过的安心。”夜殒再一次狠心的拒绝了宫清溪的提议,然后匆忙的脱掉睡衣换了衣服,宫清溪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帮他扣了外套的扣子。
一时间,空间变得安静,夜殒握着宫清溪的手,久久未能说话,“本来想多陪你两天的,下次……可能要久一点才会过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虽然叮嘱了萧灵和耿宇,但每一次还是会不放心的叮嘱一遍。
宫清溪认真的听着点点头,然后沉默的送夜殒下楼,一通电话将人都折腾了起来,萧灵和肖任,还有耿宇都站在门口准备送夜殒离开。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夜殒没让肖任他们出来,让随性的手下先去车上等着,而自己则拉着宫清溪的手慢慢的走着到门口的小路,并不是很长的距离,两人却走的极慢,夜殒纵使心里再担忧连姐,此刻看着宫清溪却依然有些不舍,他给了自己五分钟的时间,听着和宫清溪分开前的告别话语。
“……我听你的话,你……注意安全。”宫清溪一直不曾开口,听见夜殒的询问,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呢喃了一句,声音很轻,在夜风中甚至有些听不清,夜殒微微低头附耳。
“从到你身边开始,我基本没怎么听过话,这一次……我听你的。”宫清溪扬起唇角附在夜殒的耳畔,轻声说着话,比上句话倒是大了一些声音,咬字清晰了很多。
夜殒扬了扬唇角,无声的笑了一下,转身干脆利落的上了车,宫清溪借着暮色看着夜殒的车越来越远,那点车灯带来的光亮也渐渐变成了一个点,然后消失了。
“夜殒……”宫清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这两天一直多雨,晚上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月亮不够亮,星星也没有几颗,但今天难得的仅有的那么几颗星,却分外的明亮。
宫清溪几乎是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最后干脆开了床头灯,然后摸着夜殒给的那把迷你枪支,一遍又一遍的拆解组装,最后干脆用手机打开秒表,看着秒表动手,整整一夜宫清溪都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夜殒到亚城的时候,给宫清溪来了一条信息,宫清溪安心了一点之后,又开始担心连姐的情况,能让夜殒那样的失态,怕是事情挺严重的,哪怕是上一次连姐失踪,后来那么久才找回来,夜殒也还是那么冷静,连姐对她的好,虽然一大半都是因为夜殒的关系,但是宫清溪却知道,每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都是有目的和理由的,哪怕是亲人,也是因为有那份血缘在,所以她记得连姐那几个月里的恭敬细心,记得连姐那几个月里的细致慈爱。
“夫人。”萧灵来敲门的时候,宫清溪仍然盯着手机发傻,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只迷你手枪,漂亮小巧的外形,让宫清溪喜爱,她也认出了这把就是夜殒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宫清溪不止见过一次。
“天亮了啊。”宫清溪给萧灵开门,转过头回房拉开窗帘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大亮了,有些不适应的用手遮了下眼睛。
“下去吃早饭吧。”萧灵看了宫清溪手里的枪支一眼,还有床头亮着的台灯,并没有多说什么,语气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宫清溪点了点头,萧灵退了出去,宫清溪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虽然一夜没睡,但难得的精神头十足,几天没训练骨子里倒是有些不舒服了,况且心里的担忧无从发泄,这个时候去训练对她来说是难得的的发泄途径。
“亚城来消息了吗?”宫清溪下楼的时候,肖任三人都在,大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看样子是被打发了出去,萧灵动手盛着粥,摆放着碗筷。
“肖然来了一个电话,连姐情况稳定下来了,其他……又有三个出事了。”肖任也没避讳耿宇,耿宇是被夜殒信任的,那么他们这些兄弟也不会多说什么,刚开始还会防备一下,但是相处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和肖然他们那样亲近,但到底也是当成了自己人,宫清溪问了话,便直接回了句。
“三个……”宫清溪一皱眉,情况似乎比她想的严重,昨天那通电话她也没听到,夜殒更没有多说,只是话语里透漏了一点,大概是那些和连姐一起失踪被找回来的人,服用的药物伤害到了神经组织。
人的神经脆弱敏感,伤到了神经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药物所致的伤害,很可能一个不注意就变成了真的精神病患者。
“情况算不上好,但好在稳定下来了,主子那边不用多担心,肖忍也回来了,问题应该会很快被控制住。”萧灵放下最后一双筷子,抬头冲着宫清溪轻笑了一下,依旧是往常柔和开朗的表情。
“肖忍?”听见萧灵提起这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名字,但是姓氏一听就知道,大概也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里的其中一个,听着和肖任的名字音节很像,忍不住侧头看了肖任一眼。
萧灵轻笑一声,宫清溪走到餐桌旁,几人陆续的坐下,“肖忍前几年被主子送出国留学,学医去了,昨天刚回国,那小子特别有主见,回来谁也没通知,本来想着能给我们一个惊喜的,结果碰上了连姐被抢救,直接被肖然拉去研究团队了。”
宫清溪听着萧灵的话,点点头,一口口的喝着白粥,里面依旧放了一些自己爱吃的百合,带着淡淡的甜味,宫清溪抿了抿唇,虽然她答应了夜殒,安心的待在这里,但总是想要回去看看,过来这里二十来天了,当初的心情如今也变幻了,逃避变成了妥协,像自己的心妥协,再一次倾向了夜殒。
“等一下开始下一轮的训练吧,今天天气暖和了一些,刚刚好。”萧灵倒也看得出宫清溪有些心不在焉,也知道她担心亚城的事情,也没再继续在上面打转,四个人里头,也就她平时能活跃一下气氛,剩下的三个一个比一个闷,尤其是宫清溪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肖任还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