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大人,这是您府邸送与温幸的见面礼吗?”温幸字字犀利,挑眉看向严明宽,但是要看他做个反应。
只见严明宽面上痉挛不定,一片铁青,显然是气得不轻。
在他严府,在温幸住的厢房,大冬天的竟然会有毒蛇?说出来都不可置信,而此事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并且,在圣女沐浴之际,自己府内的侍从竟然要强闯屋内,不管进去时看到的温幸是否被蛇咬伤,都总归是对温幸这位圣女的挑衅与侮辱!
此事是冲着温幸来的,也是冲着严府来的!不管温幸在严府出了什么差错,他严明宽都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幸儿——此事交由我来彻查,必定给你一个交待!”
严明宽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而语气却是缓和中带着商量的口吻。
温幸挑着眉头看着他,半晌,才在他紧张而忐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同意此事由他来查,自己脱手,告一段落。
严明宽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转头来看向地上那一群侍卫,却是目带杀气。这群蠢货,丢人现眼还不够,差点将自己坑死了!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
温幸自然是不会再管严明宽怎么查探了,重新换了间客房,原来那间有阴影,心里渗得慌。
沉香急急赶来时,眼睛都通红,看到温幸便扑上前去:“小姐,您有没有受伤?吓死奴婢了……”
温幸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表示无事,一旁的青芙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没有出声。
温幸见此,开口问道:“青芙,我拿你当自己人,有话不妨直说。”
“小姐应该将那些侍卫留下来,将由属下处置,定然可以查出幕后之人的。”
青芙抱拳,说话干脆而直接。温幸含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有些事由严明宽自己去了解更好,这府里敢如此明目张胆,又能够明目张胆的,除了严明宽,还能有谁?”
“小姐你是说?严小姐?!”
沉香惊呼出声,满脸的不可置信,严空濛分明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便是严空濛的厉害之处了,哪怕昏迷不醒,也能够算计着别人,更可以撇清自己。”
温幸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从一开始的病倒到我今日的留宿,都是一个套,一个针对于我温幸的套,严空濛,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惜将严府拖入脏水,你目的何在?”
“小姐,您既然都知道,又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沉香满脸着急,青芙皱着眉头,而温幸却是云淡风轻。
“不留在这里,如何确定严空濛的心机?本来我只是怀疑,今夜一事便让我真正确定了。”温幸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严空濛想杀我,甚至不在乎将严府拖下水。”
“是什么刺激让她如此丧心病狂,还是说商省又做个什么?”
“青芙,我们明日回府,你安排一下,明日定然还有一场好戏。”
青芙抬眼看了一眼温幸,目光中划过一丝了然,点头应声。
一夜平坦的过去,到第二天清晨,严空濛已经清醒过来了。严老夫人和严明宽都去陪伴了,温幸留下口信,便返回了温府。
软轿行走在宽阔的大街之上,温幸于里面闭目养神,算计着时辰,微微睁开眸子,温幸嘴唇勾起,快了。
果然,软轿避过人潮拥挤的商业区,到了较为广阔的地方,四周的房舍顶上便出来了许多黑色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温幸的人顿时一慌,轿子重重跌落在地,里面的温幸被摔了出来,满身狼狈。
眼看着侍卫们正与黑衣人交锋,沉香连忙上前扶起温幸,将她挡至自己的身后。温幸看着明明害怕的颤抖,却还要拼命护住自己的沉香,心头一暖,说不出的感动。
对方来者众多,温幸的侍卫终于寡不敌众,落入下风。只见一黑衣人透过保护圈朝着温幸和沉香冲了过去,青芙连忙阻挡。
而黑衣人武艺精湛,眼光也是犀利,看出来青芙保护的重点是温幸,温幸却在有意无意护住了沉香。他提剑刺向沉香,搅乱温幸的心神。
银晃晃的光照得眼睛发疼,沉香眼睁睁看着长剑刺下,却不敢避开。身后便是温幸,她只能挡住……
小姐——奴婢再也不能伺候您了——
沉香勾起一抹苦笑,迎上了刀锋,也为青芙争取时间斩杀刺客。
温幸睁大了眸子,看着沉香义无反顾的朝着那剑下而去,胸口闷疼到窒息。再顾不得许多,温幸一把环住拉住沉香的手臂,将其拖至自己的身后,闭上眼,长剑刺入了腹部。
“小姐——!”
青芙的声音凄寒凌厉,狠狠一剑出手,将那黑衣人的脑袋直接割下,头颅腾空而起,鲜血喷涌如泉。
温幸倒地,沉香和青芙死死围住,而原来不堪一击的护卫在听到青芙此声之后,皆是红了眼睛,只半刻,便将来者杀了个干净!
温幸倒在地上,沉香急得不知所措,眼泪直直往下掉,声音里都是颤抖:“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醒醒,您别吓唬奴婢——”
温幸艰难的睁开眼,对上沉香哀痛欲绝的目光,还有青芙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她低声开口:“沉香——我无事,先回府去——”
沉香听到了温幸的话,又哭又笑道:“小姐,您撑住,我们回去,我们先回去。”
青芙眼底划过一丝安心,表面却是满脸沉痛,与沉香一起将温幸抬上软轿,却有意无意的挡住温幸伤口的位置。
沉香已是六神无主,青芙转过身来朝着侍卫们吩咐道:“我想办法为小姐止血,你们赶紧去请大夫,还有,去官府报案!”
一行人急匆匆离去,只留下地上满地的尸体,和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触目惊心。
黑暗处一双眼睛看着温幸躺过之处的尸体血迹,眼中出现了一丝满意,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阴暗里。
这年初要说最繁忙的怕是这帝京城的大夫了,特别是名医,几乎三番四次往外跑,而且是提着脑袋。从大皇子府中的刺杀,到严府中的诊断,再到温府里的急救,每一样都是提着脑袋办事,也着实是可怜。
温幸躺于床榻之上,面色惨白,脉息微弱,虽说早有大夫为其包扎好了伤口,只是光看这状态,也就是吊着一口气了。
老名医们纷纷摇着头,揪着胡子,却还要拍着马屁道:“大小姐体虚,但毕竟贵为圣女,苍天自有鸿福降临——”
简单的客套之后便是夺门而出,生怕会因温幸的病情而受到连累。
终于,震怒的温常安关紧了温府的大门,将这些庸医都赶了出去,而温幸伤重垂危的消息也在帝京城里传开。
有人欢喜有人忧。某府里几位笑开了花,也有某府里几位急昏了头。而这些温幸总是不管的。
潇湘院内,一派清净安宁,温幸坐于软榻之上吃着寻香亲手做的梅花糕,好不惬意,哪有半分垂危的样子。
“幸儿,你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温常安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宠溺与无奈,口气里虽然是斥责,但更多的却是后怕。
温常安一提起此事,沉香又开始喋喋不休了:“是啊,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呜呜~”
沉香一哭,温幸便头都大了,早知道这丫头这么黏人,一开始就不制定这计划了。
温幸还未来得及吐槽,满屋子的人都是一副哀怨的表情看向她。温幸不由得一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咳咳。”温幸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对方既然盯了我许久,不得手势必不会罢休。不将计就计,假装被重伤,若是他们换了花样那我怎么支持的住——”
“小姐!”
“幸儿!”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异口同声,看着温幸眼神里写满了不满。温幸无辜的眨巴眨巴了眼睛,随后才开口笑道:
“我自有分寸的,若非早有准备,穿了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我哪有那么大胆子将他们放过来对着自己出刀?莫要担心了,我无事。”
“幸儿——”
温常安沉吟半晌,才出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对你下手?那人,是谁?”
该来的总会来,温幸一直避开这个话题,而温常安还是开口了。温常安终于打开了和严青檀的心结,温幸却不愿温常安再因为自己而与严府有任何纠缠,毕竟严青檀的娘家,温常安于心不忍。
略一沉吟,温幸开口道:“爹爹,我怀疑这幕后主使定然是大皇子。”
“大皇子?!”温常安咬牙,之前他对付温府,温常安因着不想引起江山动荡而放过了他,而今他竟然又出手,更是冲着温幸而来!
“爹爹可还急得大皇子府邸遇刺一事?姚霁的反应特殊,不仅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连大皇子也是措不及防。”
“是啊,没人能想到姚霁竟然会帮腔向来狂傲且出言不逊的二皇子。”温常安抚了把胡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