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搁下手里的筷子,卫萧然满足地抿了一口茶,朝候在一旁的宋志秀勾了勾手:“去跟那姑娘谈谈,让她以后每天都按需求往酒楼送凉菜,给她每斤三文的价格,让她专供我们酒楼。”
宋志秀一听,以为是卫萧然疯了:“卫姑爷这不好吧,那玩意客人会点吗?”
“这个菜以后白送客人,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
“白送?”宋志秀真糊涂了,这花银子买来的东西还白送!都说卫萧然在蒙山县出了名的脑子好使,他看似乎也不咋地啊。
卫萧然也不愿再解释,要是宋志秀能懂,他就不会天天宿在这帮他管酒楼了:“就照我说的去吧。”
宋志秀一脸不情愿,可也不敢拒绝,他纠结地站了片刻,还是退下去了。
雅间内只剩下两人,跟着卫萧然进来的那公子搁下手里的茶杯,朝卫萧然束起了大拇指“卫当家的,果然是‘金算盘’啊。”
卫萧然浅浅一笑,倒是不敢接下这赞誉,这会打算盘的可是刚才楼下那女子。
这海蔺县往来的几乎是商人,到酒楼用餐的商人也占多数。
经商的人会精打细算,看到餐桌上供应的凉菜是免费的,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自然是不会放过。
这凉菜的蒜香诱人,可这里头的酸料却会带走人体内的油味,会让你越吃越饿。
所以那姑娘说的,这客人吃了这道菜点的菜会比往日多,这不无道理。
卫萧然倒也没愧对这‘金算盘’的称号,文楚七的意思,他也是猜的十之八九。
酒馆的一楼,文楚七整理着准备回去,她本是打算先以免费的借口进入酒楼,若是有些想法的掌柜的,定会从这碟小小的凉菜看出商机。
不过照宋志秀这脑子,估摸着跟飞来煌的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装在碟子里的海带丝又一股脑倒回了食盒里。
挎着食盒准备出门,宋志秀从楼上匆匆下来截了去路。
“姑娘请留步,我们谈谈。”
文楚七看着有些许希望,她站住身子看着宋志秀,态度俨然已经跟方才进店时差了好大一截。
“我家卫姑爷说了,你这凉菜啊以后按量送到我们酒楼来,给你每斤三文钱,还必须只供我们酒楼”
文楚七倒是不意外,在孟山县姓卫的仅有一家,所以宋志秀所说的卫姑爷便是卫萧然吧。
卫萧然在这孟山县是出了名的会做生意,当初他们两人成亲时,卫萧然就是因为生意上出了事,来不及洞房就出门了。
文楚七知道她被休的事情卫萧然没错,但是想到自己大热天的需要捂着张脸出门是拜卫萧然那些夫人所赐,她就恨不得让卫府的人餐餐吃巴豆。
“这凉菜每天巳时左右送到酒楼来,明天送三斤,没问题吧?”
文楚七琢磨着三文钱也不少,主要是专供有些亏,看来这卫萧然也是个奸商。罢了,先把银子揽入口袋再说。
“没问题,凉菜可以给你们酒楼专供,不过…”
宋志秀看着文楚七不时搓着手势,他顷刻拉下脸来:“咋滴,你今天的也收银子啊?”
“当然,不仅今天的银子结给我,明天的订金也要付了。我今天送来的凉菜一斤八两,加上人工钱,掌柜的得付我三文钱,再加上明天的订金,总共六文钱。”
文楚七掰着指头,跟宋志秀算的清清楚楚,按理今天的凉菜不打算收钱,不过卫家财大气粗,不收白不收。
宋志秀看她算的有条有理,气的险些把她撵了出去,若不是卫萧然的意思,他八成就让这坐地起价的丫头滚蛋了。
“好,好,六文,六文就六文。”宋志秀妥协了,再扯下去,他铁定要被这丫头逼疯。
在袖兜那摸索着,算出了六文钱一把塞到了文楚七的手里:“走,走,你明天记得把凉菜给送来了就是!”
文楚七铜钱往兜里一踹,自然也不多待,食盒剩下的凉菜倒回了碟子里,她小有得意得意地从酒楼出来。
挂在脑后的草帽往头上一盖,文楚七沿着石街四处溜达着,两眼放光地寻找商机。
约莫酉时左右,才在摊位边买了三两五花肉,准备着反回村子里头。
虽然今天挣的银子少的可怜,不过也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才有继续挣钱的动力。
文楚七沿着山道往村里头的方向回去,在村路口那,好几个村民围着辆马车指指点点,看着这黑楠木车身,雕梁画栋,猜着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能坐的起的。
她向来也不喜欢凑热闹,避开着人群,朝家里头的方向走去。
就在前边的不远处,卫萧然也刚从那清家出来,折扇一铺,不免是一声叹息,他也没想到就出门一个月的功夫,回来竟出这样的事。
这文家大伯当初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出了这等事,还真是对不住他。
卫萧然的身后,随从四虎东瞧瞧,西看看,心里也是挠的紧:“少爷您就不好奇那文姑娘长何模样?”那文家老太说她出门了,再等等指不定就回来了。
“好奇又如何?不好奇又如何?”这人也休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文家一些补偿了。
四虎可来劲了,他凑了过去,继续叨咕着:“我听说这文姑娘跟那白少爷的书童文楚平是双生,那文楚平长的那般眉清目秀,我猜那清姑娘定也是个大美人。少爷,您觉得呢?”
“少爷?”看着卫萧然突然停住了步子,四虎抬头看去。
前边的村道口走来一姑娘家,白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唯独那双半眯的双眸潋滟着波光,她拨弄着被风吹乱的发丝,走在村头小道间,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别样风情。
卫萧然修眉扬了扬,唇角淡淡地牵出一抹笑意,他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巧,能在这村里头遇到在酒楼的那姑娘家。
他把折扇一收,缓缓踱步上前挡在了文楚七的跟前:“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文楚七停下了步子,她凝着寒意的眸子落在了卫萧然的身上,他一袭蓝衫,风姿俊雅,嘴角依是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