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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姨娘不好

是夜,冷冷清清的,整个萧府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自从沈清影搬进来了之后,萧子卿也鲜少回来,只将这里一切所需的东西让人备妥,偶尔回来看看沈清影,也带着沈清萧一起回来看望她们。

但是,自从督军府回来之后,许姨娘却是一直郁郁寡欢,和沈清影之间依旧没有过多的交集,只是每天晚上都睡不下,必定披着衣裳到这院子外面散步。

趁着这月色郎朗,雪也停了,沈清影也让丫头将披风给取来,自己也走到这院子里面去,远远的,就看到在凉亭边上啜泣的许姨娘。

沈清影眉心一蹙,叫了一声,“姨娘?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听到沈清影的声音,许姨娘显得有些仓促,连忙将自己脸上的泪痕给擦干,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沈清影,“我,我没什么,只是……只是睡不着,出来这里赏月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紧着自己的衣领,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沈清影,“你……怎么来了?”显得有些尴尬。

沈清影捕捉到了她那眼角边上的泪痕,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从督军府回来之后,姨娘就再没开心过,看这次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伤到了吧?

“外面天凉,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沈清影只能说出这些,对于姨娘,她也实在是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语。

从当初在郢城一路到现在,姨娘巴不得自己死,到最后妥协了清萧哥哥才容纳下自己,沈清影和这个后娘是没有多少亲近心思的。

现在,是不过是可怜她而已。

“一路逃亡,见惯了各种生死,好在……清萧这个孩子,一切都好,我于愿足矣。”许姨娘说着,又忍不住掩嘴而哭。

沈清影却是拧眉下去,听着许姨娘的这话,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清萧哥哥现在在金陵堂之中账房管事,最起码也算安身立命了,其他的能不多想,就尽量不去多想。”沈清影原本想转身走的身影,却是又徐徐转了过来,最后是在姨娘的身边坐了下来。

身影清淡,和姨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亲近。

“当初,在清瑶将我推下船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承想沦落青楼,现在看开了,该等的人也死心了,何不就这样下去,也好,不是吗?”她说着,轻轻的勾唇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凄楚。

姨娘侧首看着沈清影,心里一下子有种像是被人一揪的错觉,她显得有些无措。

最后,姨娘才开口,小小声的,“清影,姨娘知道这么多年来都亏待了你了,我……真没想到到了最后,留在我身边的不是清瑶,而是你……”

说着,却是哽咽了起来,“姨娘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姨娘不好。”她侧首看着沈清影,这辈子,唯独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亏欠了眼前的这个女儿的。

也第一次,她将沈清影当做是女儿来看。

她想伸出手去抚摸沈清影的秀发,但是,沈清影却是忽然将身子一斜,像是自然反射,和姨娘她始终是放不下这个戒心。

无奈的一笑,许姨娘将手给放下来,“我知道,或许你现在心里觉得很突兀,但是……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清瑶会那样对我!”

她哭得伤心,“我知道,我身子是肮脏,我真的是见不得人,我给她丢脸了,但是,但是我真的只是很想她,我怕她受委屈,怕她过得不好而已,我真的不是想丢她的脸。”

“可是,谁叫我是个窑姐?”她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心里此刻真不是滋味,“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当时我们从船上下来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清萧的身体又不好,我真的没别的路子了。”

沈清影看着她此刻的哭诉,心里有何尝是滋味?只能将眼光流连在别处,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她是最懂的。

许姨娘哭了,却又笑了,“甚至我也知道,清萧的心里也是苦楚的,他不喜欢有这么一个娘亲,但是……他也很心疼我,这个我知道,他恨自己无能为力。”

沈清影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上被这寒冷吹得有些雪白,她只站了起来,对着姨娘说:“清萧哥哥绝不会弃下你一个人,其他的也不用想太多,金陵之中现在孤苦无依的人那么多,我们能活下一命,就是老天的恩赐了。”

说着,她转身要离去,这外面还是太冷了,“年关将近越发的冷了,你也早早回去休息吧,其他的……多想无益,最起码,现在我和清萧哥哥都还在。”

却是在她转身的时候,许姨娘叫住了她,“清影,是姨娘不好,当初不该那样对你,你……原谅我,好吗?”

沈清影看着许姨娘,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她无奈的一笑,“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之说的呢?”

说完了之后,拢了拢衣袖,朝着自己的房间那边走去。

许姨娘看着沈清影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怆然却是在不断的扩散,这个女子从当初的青涩蜕变到现在的沉稳,许姨娘是诧异的。

换做在当初,她心里会不忿,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是多了几许欣然,缓缓的站起了身,她也在这院子里面走着。

却不知道走了多久,斜月西下,院子之中隐约有雪花的身影在不断的飘动,直到最后不知道姨娘什么时候离开这院子的。

只剩下这漫天的雪花飘飞,随着月影清辉,悉数落在了这地面上,最后消失无踪。

直到清早,雪花薄薄的一层笼罩在整座金陵城中,萧府在一片宁静之后,便有丫头朝着这外面出去买菜。

在小丫头出门了之后,却有一辆车停在这门口,一看却是恭敬的朝着边上一站,“萧爷!”

萧子卿从车上走下来,沈清萧也随之下车,一同进入了萧府之中,正好沈清影从房中出来,见到两人到来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清影,我命人带来了一些过年将用的东西,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吧!”萧子卿见面了直接说。

果然是见到身后的人不断的搬进来一些东西,沈清萧在一边帮忙清点。

这一句一起过年让沈清影的心里有些不适,但是萧子卿的好意却拒绝不了,她一时之间怔忡在当地。

幸好是沈清萧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打破了眼前的尴尬局面,“我觉得也甚好,这段时间子卿住在金陵堂中也不自在,我看搬回来一起住也不错,这府邸只住你和母亲也太冷清了。”

两人一文一武,却没想到在金陵堂之中志趣相投,加上上次的过命之交,萧子卿对沈清萧推心置腹,俨然当成了兄弟,义气当头。

更何况,沈清萧在私心里也是希望萧子卿能够和清影有和好结局,总比和靳少寒那种利益争斗的军阀要可靠。

沈清影看了一眼萧子卿,似乎他也是这么个意思。

这里是萧子卿的府邸,他想搬回来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但是这件事忽然从沈清萧的口中说出来,沈清影心里自然觉得有些别扭,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清萧没那么多的顾虑,朝着这四下环顾了一周,便询问,“母亲呢?我正打算带她去裁几身衣裳。”

自从来到金陵之后,他就没让自己的母亲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现在难得在金陵中站住了脚,他自然想对自己的母亲好一点,弥补之前的亏欠。

提到了许姨娘,沈清影想到了昨夜姨娘那奇怪的表现,她的心里也有些担忧,她看着萧子卿,示意她想和哥哥单独谈话,萧子卿也识趣,径自去府里打理搬回来的事宜。

“怎么了?”沈清萧带着诧异,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萧子卿的面说的?

沈清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子卿想搬回来,我想什么时候你在外面帮我也置处宅子吧,和他住在一起,难免惹人非议……”

“他对你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沈清萧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并不赞同沈清影的话,“何况我听他的意思,想娶你。”

沈清影眉心拧了一下,双手不断的搅弄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只有纠结。

“你不会到现在还在想着靳少寒吧?”沈清萧像是洞穿她的心思似的,“清影,他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你能等得起的人,当初在郢城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我知道了,我也不想让他耽误了你一辈子。”

沈清影摇着头,“不是他,我……”她想要尝试着反驳,但是却忽然却发现,所有的反驳在沈清萧的质问下都变得苍白,无言可对。

无奈的一笑,她转了个话题,“不说他了,且跟你说说姨娘吧!”

“母亲?”沈清萧不解,“她怎么了?”

“这几天晚上我听说她都失眠,不断的在院子内徘徊到下半夜才回房。”她说着,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昨夜我去院子里看了一下,她在那里哭泣。”

“哭泣?”沈清萧沉寂了下去,神色之中的深邃似乎有些联想。

沈清影继续说下去,“之前她去过督军府里找过清瑶,清瑶嫌弃她……”沈清影说着,有些担心的看着沈清萧,“嫌弃她曾当过窑姐,不肯和她相认,我想,她是真的伤心了。”

毕竟,姨娘疼爱沈清瑶是真的,千辛万苦护着她来到金陵,到最后却落得这样,可能心死如灰了吧!

沈清萧也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受伤的神情,“是我没用,否则的话,她也不会……”

当初的情况,沈清萧也不想去回忆的。

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沈清萧无可奈何,“我知道以前委屈了母亲,今后不会了。”

沈清影点了点头,“幸好,还有你留在她身边,毕竟,她也老了。”

沈清萧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个妹妹,“清影,谢谢你到了这种地步肯不计前嫌,否则的话,在这金陵堂我们也未必能够立足。”

有这一切,全因为一个萧子卿,而萧子卿这么百般照顾,也是因为他爱清影。

沈清影也是一笑,带着一丝释然,“计较了又能怎么样?乱世之中,大家都水深火热,在这世上只有我们了,不是吗?你是我的哥哥,你曾用生命捍卫我,投桃报李吧!”

这也是沈清影此刻唯一能够解释的了,和姨娘的相处方式,也全然是因为和沈清萧之间的情意。

在这个时候,刚才出了门提着菜篮子出去买菜的那个小丫头却是匆匆的跑了进来,说话还带着哽咽,“不好了,清影小姐……太太她,太太在外面……死了!”

“谁?死了?”沈清影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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