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就算在霍景之心中说这话更像是气话而并非字面意思,可程欢心中,只是觉得霍景之依旧恨她入骨。
连她的余生,也一同恨进去了。
程欢想了想,认真地说,“从我和你离婚开始,这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离婚之前,她的喜怒哀乐都来自于他;可是离婚之后,她幸不幸福的权利,再也不取决于他了。
程欢招了招手,几个黑衣人马上跟到她身后,随着她往门外走。
明知身后有一束烫得伤人的目光,让她的背脊照射得灼热得疼,可程欢恍若未觉,就这样一步步往外走去。
就像是一个虔诚地告别仪式,她终于告别了霍景之,还有他的世界。
贺梓矜胆战心惊之余,慵懒地瘫坐在沙发上,点了烟开始抽。
抽烟的手,和她的睫眉不停地还在颤抖,暗示她内心的不安。
她看着霍景之的背影,低声冷嘲道,“想追就去追,不管是纵火罪还是故意绑架杀人,你都不会介意不是吗?”
霍景之没有正面回答,转身看着她,淡淡地问,“你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贺梓矜绷着的肩膀终于软了下来,眼泪噼里啪啦像突来的冰雹落下来。
“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她猛地又吸了口烟,一时喘不口气,被烟呛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如果不是要我死,你一辈子都不会跟她离婚是不是!霍景之,你不爱她啊!你不爱她啊!就算真的是为了霍湛湛,为了你母亲的位份,也没必要纠缠一辈子啊!”
霍景之默然,过了几秒,他淡淡道,“你现在来关心我会不会太迟?不是已经和霍奕臣准备订婚了吗?”
贺梓矜拔高了音量,“你以为我想吗!霍景之,你以为我当年真的只是因为你和程欢上床才走的吗!这么久了,你从来没有察觉还有其他原因吗?”
也不等霍景之说话,她自顾自说道,“也对,你怎么有心思管你的前女友的闲事,你眼中只有程欢了不是吗?”
电话突兀地响了。
是尹室长。
“什么事?”
“社长,老爷刚刚看到报纸上霍氏的新闻,心脏病复发住院了……情况很危急。”
急诊室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莫祁芳满眼泪花地看见霍景之款款走来。
管家先上前,沉痛的说,“少爷,老爷……他,他可能可能熬不过今天了。”
“谁说的?这医院是没医生了,连这点毛病都制不住?”霍景之微微捏着拳,绷着脸问。
霍家三三两两的远亲近戚都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急诊室外出来,无奈而惋惜地摇了摇头,“还有什么话,抓紧交代了吧。”
莫祁芳最先上前抓住霍鸣佑的手,“鸣佑,你不能丢下我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莫祁芳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霍鸣佑吃力地摘掉了氧气罩,替她去擦眼泪。
“芳。”
“我在,我一直都在。”
霍鸣佑虚弱地喘气道,“我知道我快要走了。”
“你别乱说话!”
霍鸣佑摆摆手,接着说,“我走了,你一定叫对景之好一点,不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为了湛儿对景之做的事,我希望以后永远不要再发生。”
莫祁芳这一刻沉浸在即将失去他的痛苦中,没有注意到他说这句的含义,只是连连不断地点头。
霍鸣佑轻轻笑了,“你要记得,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
说完了,霍鸣佑又把两个儿子和女儿叫到跟前,也简单地说了几句。
慢慢地,他的眼睛亮彩一点点失去,生命之光剥茧抽丝,徒生悲戚。
临死前,他忽然问,“程欢怎么没过来?景之,把程欢叫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霍鸣佑还不知道霍景之和程欢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
霍景之让尹室长去将程欢直接接过来,本以为她不会来,结果她还是来了。
病床上的霍鸣佑招了招手让程欢过去。
“程欢,有个秘密压在我心底几十年了,我……我不想把它带进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