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皇后的意思,倒成了哀家的错了?”赵太后脸色一沉,语气中不满更甚,她冷冷一笑,道:“那是不是哀家还需跟皇后陪个不是?”
谢芙琳心中咯噔了一声,暗道,看来今日她若是不倒霉示弱,赵太后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母后,您就别打趣臣妾了。”谢芙琳心下了然,下一秒脸上就堆砌起了笑容,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娇气,明艳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柔,仿佛是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在同自己的父母撒娇,“彩霞,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把上次进贡的英山云雾给太后娘娘沏来。”
“是,娘娘。”彩霞应声退下,踩着小碎步快步走出。
“都怪臣妾平日里对这些个丫头太纵容了,倒让母后见笑了。”
谢芙琳的这一番唤人沏茶的行为将赵太后原先的话头截了个干净,让赵太后不得不忍下满腹牢骚,兀自在肚子里生着闷气,将桌上的杯盏盖子翻了几个轮回。
刘嬷嬷见自己的主子被堵得生了闷气,眼珠子转了好几个圈,凑到赵太后边上,耳语了几句,赵太后面色马上好转起了起来。
谢芙琳冷眼看着这对主仆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她的腿站的有些酸痛,忍不住捏了捏小腿肚子。
她的动作自然被赵太后看在了眼中,但赵太后却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的模样,装模作样的查看自己的指甲。
好不容易彩霞沏好了茶,端了上来,赵太后执起杯盏,边用杯盖捋了捋茶叶边吹了口气,品了一口后,才道:“皇后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现在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不赶紧去坐着。你倒没多大关系,外一伤了哀家的孙子,你可赔不起。”
谢芙琳心中狠狠的唾弃了赵太后虚伪面目一番,由金嬷嬷扶着,坐在了右手边的第一把椅子上。
“哀家知道,小女儿常在闺中宠着些丫鬟是常事。往大了讲,显出自己的仁厚,博得一个好名声,往小了讲,也是给自己培养出一个忠诚的人。”赵太后白玉杯往桌上一搁,语重心长的劝说:“可这儿毕竟是宫中,行事都得有规矩。得亏今日来的是哀家,若是他人,岂不是闹了笑话,丢了颜面。”
“是,臣妾记下了。”谢芙琳心中呕的要死,面上却还是一副谦卑的模样。
若不是看在她是辰靖身生母亲的份上,她才不会忍下这口气让这老巫婆作践。她当自己是死人么?听不出来她这话中的意思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赵太后见自己的话让谢芙琳吃了个闷亏,心中得意起来,她眉峰一挑,道:“如今皇后也有2个月的身孕了吧。”
谢芙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如玉般的脸上洒下两道剪影,掩住自己眼中的不屑,“回母后话,臣妾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赵太后倒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哀家听闻靖儿还日日歇在你这椒房殿?”
“是……”谢芙琳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赵太后打断了。
“皇后,你这也太不让哀家省心了。哀家适才说过这宫里就得有宫里的规矩,你是后宫之主,你若不做表率,后宫岂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日日霸着皇帝?”
“娘娘,皇后娘娘年纪还轻,还拎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您就别指责她了。”刘嬷嬷插嘴。
“嬷嬷啊,哀家也是一心为她好,你瞅瞅,这十天半个月,哀家可有叫她来清宁宫立规矩?就是平常百姓家中,媳妇子也得给日日去婆婆屋中请安呢!”赵太后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好似谢芙琳欺负了她一般。
“怀着身子也不知道注意些,哀家当初怀着身子的时候可是提拔了好几个宫人伺候着先皇呢!”
“母后教训的是,臣妾记下了。那依母后的意思是?”谢芙琳低声问道,她想她如今已经大致了解赵太后来她这处的意图了。
“自然是让皇帝雨露均沾了,你是一国之母,当有表率作用。皇帝也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孩子。”赵太后说着瞥了一眼谢芙琳还未突出的肚子,“虽说皇后你如今怀了一个,但也太少了。”
“母后是想让臣妾劝陛下雨露均沾吗?”谢芙琳顺着赵太后的话语,继而她眉间一簇,面上带了几分纠结与无奈,“臣妾这话也不知劝了陛下多少回了,可陛下要么是避而不谈,要么狠狠的指责了臣妾一番。”她从袖口中拉住一块方帕,掩住半张面容,声音中也带了几分苦涩,“前日臣妾还劝陛下来着,结果还讨来陛下一顿嫌。”
她用声泪俱下的表演在告诉赵太后,我尽力了,可是皇帝硬要留在这儿我有什么办法?不讲规矩的可是你的儿子,可不是我!
赵太后又是一噎,她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坚韧,说难听点就是固执了。只要是靖儿认定的事,便是先皇都劝不回来,更何况是自己这个母亲。
“皇帝那边哀家也会劝着的。”赵太后悻悻道,“只是你如今身怀六甲,还要操劳后宫之事与伺候皇帝,未免也太过劳累,但哀家也已经来了,”赵太后假意寻思了半响,话锋一转,“哀家看要不这样吧,你在后宫挑几个宫人帮着你处理处理后宫之事,也让你好好养胎。”
谢芙琳心中冷笑,看来赵太后还不死心,在恩宠那头争辩不过自己,如今竟是想夺她在后宫的权势?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她当自己是软柿子,随意揉捏吗?只可惜,谢家人没有一个是软柿子!
她的手帕还掩着半张脸,眼眶中的泪水还在微微闪动,极为柔弱,她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赵太后一眼,轻声问道:“母后可是有好的人选?”
“哀家觉着王充容这孩子便是不错。那孩子自小聪慧过人,又善良热心,让她来协助你,哀家再在旁边帮衬着……”
之前司马辰靖已经同意让谢昭仪和谢婕妤协助谢芙琳打理后宫事宜,可现在赵太后的意思,似乎是不想把后宫的事情交给谢家的人。
但王蝶儿可是她的死对头,她心里当然不想让王蝶儿来帮忙,可又不能直接反驳赵太后。
“王充容是不错。”谢芙琳虽然不喜欢,但也得赞同的话,让赵赵太后喜上眉梢,不过她下一句话却又让赵太后沉了脸色。“臣妾觉得谢婕妤也是不错的。”
她假意寻求赵太后,“母后,若是让王充容一个人操劳,臣妾也着实过意不去。不如让臣妾任性一回,就让王充容与谢婕妤皆来帮帮臣妾吧!臣妾也好偷个懒。”
赵太后本意是想让王充容协助后宫,借机让王蝶儿好好培养几个心腹,为日后她在宫中夺权打好基础,没想到眼见得就要成功了,谢氏这个妒妇竟妄想再趁机塞个谢婕妤来。眼见的自己的计划就快要落空,赵太后忙向出口制止,却听得浑厚的男音插进了她们二人的对话。
“皇后这话说的不错。”大殿里的人齐齐朝门口看见,只见的一个穿了一身金丝滚边龙袍,带着紫金冠的男人站着,他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部束起,黑如墨玉般的瞳孔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彩,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快步进入,朝起身的赵太后做了一个揖,又扶住了朝他行礼的谢芙琳,宠溺道:“你还怀着身子呢,这些虚礼不做也罢。”
赵太后因他这句话脸色稍菜,惹得刘嬷嬷轻轻拉了拉赵太后的衣角,才让赵太后没有当面发作出来。
谢芙琳心中狂笑不止,司马辰靖只怕不知道他在无形之中已经把赵太后打脸了。
“谢陛下,但这毕竟在宫中,臣妾乃一国之后,当为表率。”她垂下眸子,执意做完这个礼。
司马辰靖也是无奈,只得等她行完礼后,将她扶坐到椅子上,这一举动让赵太后的脸色有些发青。她恶狠狠的瞪了谢芙琳一眼,眼中尽是警告的意味。
可谢芙琳岂会怕赵太后?且不说赵太后此行就是来找茬的,当从以前她的所作所为,她就不愿给赵太后好脸色看。
赵太后见谢芙琳不见好就收,心中越发的气闷,她咳了几声,成功吸引了司马辰靖的注意后,开口说道:“适才皇后同哀家说欲让王充容在她有孕的这段期间协助她执掌公务,皇帝你觉得如何?”
谢芙琳心中翻了个白眼,“还有谢婕妤。”她出声提醒。
她故意的淘气让司马辰靖心中欢喜,他最喜爱的便是她时不时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儿臣觉得不错。正巧西域下个月便要来了,儿臣还怕累着琳儿呢!既然母后同琳儿都商量好了,那这几日便让谢婕妤同王充容同礼部准备起宫宴吧。”
“此事乃两国邦交的大事,可马虎不得。”司马辰靖意在警告赵太后,千万别让王充容为了争宠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出了事,倒时候便是赵太后也救不了她。
“王充容与谢婕妤做事向来谨慎小心,而且有哀家在旁边帮衬着,必将此事办好。”赵太后皮笑肉不笑,“哀家也乏了,也要回清宁宫歇息去了。皇后,你好好伺候皇帝。”赵太后寻了个由头,带着一大波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你们先出去吧。”司马辰靖对着满殿的宫人吩咐道,很快,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