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盏茶的功夫,众人来到了徐朗所说的那个祠堂。说是祠堂有点不太确切,这里倒更像是人们平时许愿拜佛的地方。众人来到门前,只见祠堂大门敞开,里面很宽敞,能够容纳一千多人。堂中燃着一排排白烛,将里面照的亮如白昼。最里面靠墙有一尊大佛,佛像的下方是许多的灵牌。而从门前到佛像前,整个堂中地上盘腿坐着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好似在聆听佛法。然而众人却知道,他们,都是死人。林浩抬头和赵之航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这些人明显不是得瘟疫而死的,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死前并没有受到伤害,否则不会是这种表情。换句话说,他们是在无声无息间,在没有感到有危险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见此,林浩只得吩咐随行的御医仔细检查,看看能不能从死者身上发现什么。结果显示,死者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看到这个结果,林浩沉默了:几百户人家,一千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这是天灾,还是人祸?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聚集到这里?若是有人行凶,那么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他的目的,或者,目标是什么?他又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
这一个个问题出现在林浩的脑海,纷乱繁杂,却又挥之不去。叹了口气,视线缓缓移动,扫过祠堂的门窗,向上扫过房梁,屋顶,到堂中的白烛,再到佛像、灵牌,没发现什么异样便收回了视线。皇帝派他们来此救助受瘟疫之灾的亳州百姓,瘟疫就够人折腾的了,如今却出了这等事,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亳州,真不是个好地方!林浩这样想到。
摇摇头,林浩抬步向堂外走去。赵之航带人查看祠堂周围也不知道怎样了,得去看看。刚走到门外,便见赵之航回来了,林浩上前问到:“大人,可有什么发现?”赵之航摇了摇头,叹息道:“想不到你我才进入亳州便遇到这等怪事。如今这镇中百姓死因不明,你我不能不管,前方亳州城还有几十万的百姓在等着你我去救,加上被邙山崩塌淹没的村庄,林大人哪,我等任重而道远啊。”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今事态未明,这一千多具尸体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将其就地掩埋,你我前往亳州吧!若是这样的话,这可能就成了一桩无头冤案了。”
“我看这样,我先去亳州,那边王大将军应该到了。有他帮忙,亳州的事应该不难处理。你呢,就留下来,统计镇中人口和死亡的人数,并将这些尸体处理好。此事要仔细察查,不然你我没法向陛下、向天下百姓交代。待这边事了,你再到亳州与我汇合。”
“卑职听大人的。”
“那好,我留一位御医及二十名侍卫给你,其余人随我带上药材火速赶去亳州城。”
“不,大人。御医您都带走,亳州的瘟疫也不知道怎样了,那里需要他们。至于我这里,卑职略懂医术,验尸还难不倒我。”
赵之航听了这话,尤其是那句“验尸还难不倒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浩真的是平民出身吗,怎么什么都懂?看了林浩半响,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便离开了。救人如救火,现在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赵之航万事以百姓为重,又为人忠厚,处事周全,待人温和有礼,是位可敬的长者,也是位难得的好官,但愿有他在,亳州百姓可以逃过这一劫。林浩在心里这样想到。
吐了口浊气,唤来徐朗,林浩吩咐到:“你带领卫士们挨家挨户的搜查,看看这镇中是否还有人活着。记住,若是发现有人,切不可伤害他,带他来这里见我。先这样,你去吧。”
徐朗应了声“是”便带着卫士离开了。林浩看着堂中的一千多具尸体,叹了口气蹲下身一具一具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视线扫过,只见死者的鼻孔、口腔都非常干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脸色是死后的苍白,看不出异样。尸体冰凉,僵硬,没有出现尸斑,由此可见他们死了不到三个时辰。
从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林浩只得另寻他法。也许到镇中走走会有些意外的收获,林浩这样想着向外走去。不多时来到一座院子里,院中有口井,井沿光滑,井旁有水桶水瓢等物,显然常有人来此打水。林浩正欲走开,余光瞥见井沿上好似有什么东西,便上前查看。只见是一些白色的粉沫,不似人们用作吃食的面粉,倒更像是药粉。林浩虽懂医术却辨不出此为何物,这让他有些迷惑了,这世上能难住他的东西算是罕见,没想到今天见到了。而且井沿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莫不是有人在井中下毒?林浩不敢妄下结论,只得用手绢将药粉包好,或许从中可以发现某些端倪。拿起水桶正想打些水看看,突然祠堂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林浩心中一紧,急忙向祠堂赶去。来到祠堂门口,只见徐朗已经回来了,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脸色发白,神色紧张,显然是被堂中的情形吓到了,刚才那声惨叫便是她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