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已积了一层薄雪，小约抬手接了片雪花，问道，“什么时候了？”
“酉时末。”
“走快点吧！找个地方歇歇脚，看这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马车辘辘向北行驶，漫长的行走摇晃中，小约对时间都失去了概念，只觉得屁股发疼，腰背发麻，冻在马车里起都起不来了。
九虞亦是如此，伸着两只手溺水的人一般直扑腾。马车嘎地一声停下，勾乐掀开帘子进来扶她们，“到了。”
九虞欢呼着跳下车，一下车就各种伸胳膊蹬腿的直蹦跶，小约也冷得直跺脚，嘴巴对着手直哈气。
“不知走到哪里了呢！”小约喃喃自语。
“管它到哪里了？总归是在北念山！”九虞欢快地答道。一边将她往村子里拉。
雪簌簌下落，刚一踏进村口，遥远的地方便响起了犬吠，一呼百应般的，霎时间整个村子都是犬吠声。
村子里第一户人家打开了窗户，瞥了一眼她们三人便砰地关上，小约抬起的脚顿时就僵在那里。
九虞年纪小，又从小跟在息眠身边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这种闭门羹，气得差点就一刀砍过去了。
小约拦住她，轻轻地摇手，默不作声地走向了下一家。
依稀可听到户户人家里家长里短的声音，“真是奇了，六月的天怎么会下雪呢？”这是妇人的声音。
“北念的天本就比较凉，下点雪又有什么稀奇。”丈夫的话语里满是少见多怪的鄙夷。
稚嫩的童音插进来，“娘亲娘亲，我听二小他们说，说雪神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下雪，你说我们这里是不是雪神来了啊？”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雪神走到哪里雪就下到哪里。”
“那是不是嘛？”
“也许是吧！”妇人的眼光不经意地瞥到她们，猛地拉上窗户，对小孩说道，“这兔崽子，还不去睡觉！”
“我还不困！”
“你睡不睡？”
“哼！”小孩气鼓鼓地跳下凳子，重重地踩着地面走了。只听“呼”的一声，窗户黑了。
第三家与第二家相隔不远，听见第二家的动静也探出头来瞧，见勾乐望过去便猛地缩回去，砰地一声关上窗，之后灯也黑了。
砰砰砰砰！
似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窗户一个接一个的黑过去。
这下，就是好脾气的勾乐都黑了脸，更何况本就暴脾气的小约？
“再找一家！”小约握着拳头，骨头压得咯咯作响，“要是下一家还是这样，我们就打过去！”
三人气势汹汹地往下走，然而这下一家的路却格外的长。地上的雪慢慢湿了鞋，路旁樱花树上的雪也不时掉几块下来，冷得三人……哦，不，两人瑟瑟发抖，双手互相摩擦着直哈气。
路长得就在小约怀疑是不是走出了村子，准备走上马车之时，下一家终于现出了影子。
九虞一眼就看到在树杈积雪之间亮着的小小灯火，兴奋得一跃而起，径直跑去人家屋子前。
这大概是个生活还算过得去的人家，瓦房前用篱笆圈出了院子，一道鹅卵石铺就的路直通门前。
九虞大声地一气呵成地喊道，“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天黑雪深行路不便，还望主人家行个方便！”
这回窗上的灯火没熄，屋里传出个老人的声音，“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方便？”
三人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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