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很合心女子的容颜，却一直用亵玩的眼神去打量。
老鸨心里还是有些许打紧，于是讲解道：“她叫萱儿，我们院里第一批跟西洋人学艺的舞女之一。所学舞艺是新奇夺目了些，可我们也是为了防备朝廷的旨意不得已做一些行业转变的准备啊，不过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白家大少爷如今安康归来，想必太保大人也不会再追究下去，娼妓之业得以保全矣。”
话及此处，明白意思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一边独坐一方的白修水。
白修水自第一眼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萱儿的侧脸。
正好这时萱儿也望了过来。
萱儿的眼神儿，貌似带着点蔑视之势。
可惜，白修水还是那般毫无羞耻地盯着人家看！
萱儿只好僵僵地别过脑袋去。
王老爷笑了笑，对老鸨说道：“你做的很好，红梦楼乃我王家祖辈的基业，亦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之一，你这种敢于学习新东西的做法我很欣赏，以后继续下去吧！明日我将启程南方，红梦楼等等事务你可要好心经营！”
王老爷言语之末，萱儿清灵如水的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和酷冷。
“一定一定！”老鸨连连点头应下。
至此，不明所以的人方知觉过来，原来老鸨也是替人打工的，只是这位红梦楼的真主王老爷，怎么看也是个生面孔。
如此，今日红梦楼的这一出戏可就不是专门为了白修水所做，他的到来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王老爷迈着闲步离开，身后紧跟着五六个身板健硕皮肤黝黑的护从，看上去攻击性不凡。但这等架势，在这民生太平的京城，就算在王公贵族身上也是不得多见的。莫非王老爷得罪了不少人，嫌怕仇家多。
当王老爷经过白修水旁边时，却稍作驻足，微微颔首，以笑带过。
这也该算是打了招呼，白修水却当没瞧见一样，心神依旧留在了别处。
“少爷！”
“少爷！”
“少爷！”
红梦楼外面轻飘飘地传来一个小女子软绵绵的叫唤声，这声音白修水可熟悉，自听闻后便眉头稍蹙，显得有些不耐烦。
外头，开始有人**那小女子：“嘿嘿，小妹子急啥子，你家少爷可就在里面快活着呢，过阵子再来吧！”
身材纤小却样貌精灵着的小女子恼羞成怒，对**自己的男人恨恨瞪了一眼，咬咬唇瓣举步就朝红梦楼大门里面跑去。
“少爷！”
“少爷……”小女子来到了白修水跟前，声音瞬时变得低柔，再看看周围的景象，嫩出水的脸颊儿绯红无比。但见少爷没有和这些衣着妖艳的青楼女子缠到一起，心里很快慰然。
“小红花，你跑来这儿做什么？”白修水话音里隐着责备，但瞧一下人儿，眼里当即闪过一丝讶异，今日的小红花怎么就有些不一样呢？到底哪里不一样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小红花？！嘻嘻！”红梦楼里的姑娘们可注意听着，小红花这名字叫她们觉得好笑。
被青楼女子取笑，小红花本就红得通透的脸蛋儿直接涨热起来。
哼！一群……一群庸妓！
小红花暗地腹诽，这边也忘却了主仆关系，抓起白修水的手就往外走！
见之，众人愕然。
既为一个下人对大少爷做出不分尊卑的出格事感到吃惊，也为白修水的迁就感到讶异。照说，若白修水不愿意，管那小丫鬟还能拉得动他？
至外边街上，小红花的小手儿还紧紧抓住他白修水的手腕。
白修水另一只手直接朝小红花光滑的手背上打去一掌。
“少爷你打我做什么？！”一个小丫鬟也敢有脾气，到底是儿女情长那些事儿惹来的。
“呀？！我叫你放手！”
小红花当即一怔，后知后觉，仆人的意识也回来了，慌慌地把手放开，心跳得厉害。这当是第二次和少爷发生肌肤之亲。
“你这丫头敢出来找本少爷，是不是府上出什么事了？”
“是……是！是老爷他醒过来了！”
“老爹醒了？！”
这些日白修水也心系着老父亲，还一度回想起诸多往事，只觉飘飘然度过了二十有五的人生，落得一阵虚无感。
随即主仆二人行色匆匆赶了回来，刚步入门前大院，却见数个男家丁严严密密地把一颗顶多八尺高的石榴树给包围了起来，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似是都在嫌弃彼此身有骚气。婢女们则远远躲在庭阁回廊里，氛围如何看如何古怪。
白修水轻轻踱步上去，一股大粪味随之扑鼻而来。这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管家公满脸难堪道：“少爷您回来啦……”
言语中还想好好解释当下这境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本专心围树的几个家丁听闻少爷回来了，便齐刷刷地转过身来行礼。
此间，通过家丁拉开的距离，正见蹲在石榴树底下的白老爷子，在拉屎……
白修水眼尖手快，反手一把将跟随在身旁的小红花双眼捂住！
小红花猝不及防，小身子一颤：“少爷……？”
小红花被撵走后，白修水愕然望向管家公：“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管家公解释，白老爷子听闻了儿子的声音，本来呆滞的老脸顿时染上了光彩，乐呵呵地提上裤子站起身来：“儿呀儿呀，几日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未了白老爷子横着空气比划着手，掂量着儿子的身高，认真起来颇有几分工匠专业范儿。
白修水一脸懵：“老爹，你……”
想想以前成天板着严肃脸，举止言行都雷厉风行高屋建瓴的老爹，此时此刻再认真看看眼前人，白修水心一沉，无奈认定了一个事实：老爹变白痴了。
转眼间，笑呵呵的白老爷子停下度量动作伸手就要往儿子脸上摸来，白修水一愣神之间及时挡住摸来之手，清亮的眼眸中倒映着无比复杂的情绪。转身便对管家公吩咐道：“你好心处理一下吧。”
管家公连连点头，望着少爷背手离开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凄凉涌上心头，唯恐白家将从此没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