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灾民们长期居住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中,即便没染上瘟疫,也会犯其他病患。”方初久继续道。
宫洵低眉,沉吟一瞬,“后者可通过官府调集人马统一改善,可如今百姓们饮用的水都是将士从临县托运而来,每日固定数量发放,很难保证满足需求。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那就弄一条干净的河水咱们自己守着喝!”方初久莞尔,“隔临兰城境内不是有一条夫子河吗?那条河的源头与汾源河极近,我们可派遣人手自源头开始,另僻一条河道,将夫子河的河水引过来,沿路重兵把守,以防被污染,然后将汾源河彻底封锁。”
宫洵点点头,“倒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如此大的工程量,可不是一两日能完成得了的。”
“这里的瘟疫也不是一两日能破除得了的啊!”方初久道:“既然是夏侯茗请你来的,若缺人手直接向她开口便是。况且,灾后重建和开辟河道这两件事只能用夏侯茗的人,到时候若出了什么事,让老皇帝直接找她问罪。我们只是来行医看病的外援,可不能傻不拉几被人坑了。”
宫洵的眸中难得的浮现一抹赞许,立即唤来陈岩书信一封直接传往京师夏侯茗手中。
方初久不解,“为什么不直接让林县令上书?他可是朝廷命官。”
宫洵不再看她,只安静应了句:“此人不可信。”
接下来便是药方与药材供需的问题,二人难得的有这么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契机,就这个问题一直探讨至深夜,方初久才回房睡下。
再醒来已过午时,方初久的房间位于西侧配院,因她一身男子装束,林县令特意安排了她与陈岩相邻。
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方初久正准备出去,外面突然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不过片刻便已至她房门前,“护法大人,不好了!林县令出事了。”
方初久一懵,“什么意思?”
那侍卫慌慌张张,“县令大人他昨夜回丈母娘家,谁知途中突然腹痛不止,卑职们无奈将他送回来,可一夜之间,他竟已经奄奄一息,只怕是……只怕是支撑不了几个时辰了。世人皆传漓幽谷左护法医术仅次于宫少主,卑职……卑职亦是无奈之下才冒昧打扰护法大人的清梦,还请您高抬贵手,救救我们大人。”
方初久颦眉,“宫洵呢?”
那侍卫语带哭腔,“宫少主他连夜领着右护法去了锦芳村。”
该死!方初久暗骂,这次真被宫洵坑大了,她这个冒牌的左护法只能勉强认清草药种类,至于怎么用,她一窍不通。
可是细细想来,林县令这病也太巧合了,刚好宫洵去锦芳村他刚好发病,更巧的是昨晚发病今天就要死了,接还是不接?
方初久皱眉扶额。
接——她根本不懂医术,倘若林县令待会儿真死了,那她即便什么都没做也难逃谋害朝廷命官的罪责。
不接——她名义上是宫洵的护法,漓幽谷的人,朝廷请来救援的医师,倘若眼睁睁看着林县令暴毙,便是间接害了漓幽谷,害了宫洵。
两者无论如何抉择都只有一个结果——谋害朝廷命官的黑锅她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