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蛇跟了你一路你竟不知?”
良久,头顶上喝茶的人终于开口,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下,斜勾一角的唇线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与自身无关的事实。
妈蛋!
方初久此时特想爆粗,从穿越的一天起,周围时时刻刻都隐藏着危机,明里有人放蛇,暗中有人监视,贴身丫鬟为了保她闭声坠崖,哥哥方子玉为了家族隐忍受辱。
纠其源由,不过是始祖皇帝为保江山的一句允诺,她何德何能引来一个皇朝的权力阶级精心谋划,只为阻一后之位?
“那什么少主?”身子泡在已经凉透的水里,本就冷得发颤,再加上被四周群蛇眼冒幽光盯着,再强大的人都无法抵制与生俱来的那份恐惧,方初久勉强张着嘴,声音细若蚊蝇,“你帮我驱散这些蛇,带我回方家,那玉佩我不要了,一千两黄金定然一分不少的奉上。”
她干涩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大概是出于这个身体的本能,在感觉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眼角一颗泪悄然滑落。
她不舍,才刚感觉到亲人的温存就要永别。
她不舍,不忍让方子玉一人承担拯救家族的重任。
宫洵在听到那声音时愣了一愣,透过光线一隅,浴桶内少女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容上快速坠落的晶莹,并非像寻常女子那般被吓破胆而流下,那是一瞬间恐惧过后的释然,隐着千丝万缕的不舍。
这样的人,竟然心有记挂?
他微微晃神,转身从后面的小几上拿出一个纸包拆开来,弹指挥间只见四周一阵白烟萦绕,群蛇纷纷避退,脖子终于得到解放的方初久在能正常呼吸的那一刻晕了过去。
同一时刻,酒馆后院,一抹华丽的绯红轻声落于房顶,白净的脚踝上,金铃响得极为规整清脆,低低的笑声穿透空气,诡谲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也无法参透的异样。
“宫少主好兴致。”不过片刻,绯红入院,径直飞身进房,目光落在外间两手执棋对弈的宫洵身上。
“公主好生让人嫌。”宫洵不曾回头,眉间已有了几分不悦。
“你不该救她。”夏侯茗也不绕弯子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
一子落下,宫洵缓缓问,“何为该,何为不该?”
“与本宫为敌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夏侯茗走至他对面坐下,接过他手里的棋子,抬头时笑得明艳璀璨,眼神睨至屏风后,“李代桃僵,方家竟做得这般滴水不漏。”
“本宫期待宫少主甘愿与我结盟的一天。”放下黑子,夏侯茗起身,眼角蔓延开的笑别有深意。
“本少主期待公主有病找上门来的一天。”自始至终没抬眼的宫洵伸手捏了捏眉心。
匆匆赶来的陈岩得见夏侯茗飞身出房门,急得迅速冲进来,“属下来迟,请少主责罚。”
宫洵摆摆手,“无碍,只不过这人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摄魂异术,耗费我些许功力而已。”回过头又问道:“情况如何?”
陈岩摇摇头,“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只怕这次紫貂是真的遭遇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