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又窄又小，非常简陋，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张烙煎饼的鏊子，己经好久不用了，旁边则堆放着木柴、桔杆等杂物，旁边支起一大一小两只灶台，大的煮饭，小的炒菜；最外面则靠墙放着碗柜、菜板等物，旁边即是一张半米高的吃饭桌！
李淑娟打开盛鸡蛋的陶瓷罐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拿起了三个，还是舍不得，就又放下了一个，要知道，现在一只鸡蛋，可以卖一块钱呢。
然后，她把鸡蛋打在碗里，添上一些水，搅拌均匀了，又抓了大半碗干盐豆，这才给灶里升起了火。
曹小晴象平常一样，想要上前帮助。
李淑娟却心疼道：“你身子还很弱，去歇歇吧。”
曹小晴确实感到有些头晕胸闷，倒住了手，信步走出大门，想要好好呼吸几口新鲜口气。
她家是在村西边，从自家院子走出，西边便是一个面积约有六七分的菜地，这是她奶奶家的菜园。这个时节，里面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黄瓜、丝瓜、茄子、豆角、番茄等瓜果蔬菜应有尽有。特别是，其中有一片夏菠菜，尤为抢眼。
一般来说，天气一热，菠菜这种叶片娇嫩的东西，实在不好存放，并且因为温度高、生长快，容易抽苔，所以当地人只种春菠菜和冬菠菜，但是，曹老在却特别喜欢吃菠菜，所以一年四季都种。
偶尔微风过处，碧绿、肥厚的菠菜叶轻轻摇曳，非常喜人。
曹小晴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看到，王玉萍提着个菜篮子，急匆匆往菜园子走来。
不远处，还传来曹老妈妈的大声吆喝：“霜她妈，拔菠菜时，一定要捡最大个的拔，要是等到抽苔，就不好吃了。”
曹永梅也跟着母亲一起大声喊：“再摘几颗茄子，媛媛最爱吃红烧茄子了。”那霸道的语气，完全没把自己的这个四嫂放在眼里！
王玉萍连忙回头，唯唯喏喏道：“知道了！”抬头看到曹小晴，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你这个小姑，脾气是有些急了，人倒是蛮好的！”
曹小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但看她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儿，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强行咽了下去。
王玉萍认为，现在天气太热，菠菜拔下来后，很快就会蔫掉，所以，她越过菠菜地，想要先去摘茄子。没想到，因为走得太急，一小小心，一脚就踩歪了几根菠菜！
一直站在院门口望着她的曹老妈妈，立刻尖声叫起来：“三四十岁的人了，你眼晴是用来喘气的？连路都不会看了！”边说边象离弦的箭一样冲进菜地！
王玉萍连忙直起身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没想到，曹老妈妈还没走到她面前，身子忽然拐了个弧线，飞奔到南头的菜地边，将眼睛瞪着她的身后，好半天，才拍起了巴掌，同时扯着嗓子叫骂起来：“这是哪个天杀的，把我的波菜偷了那么多去！”
曹小晴定晴一看，只见菠菜地里，确实有一小块空荡荡的，显然之前就己经被人拔走了！
曹家住在村头，地势很偏，一般很少有外人经过的。想到这里，她忽然脑中一动，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吃的那碗菠菜鸡蛋面来！
于是，便立刻道：“奶奶，可能是`……”
曹老妈妈却装作没听见一般，将脸转向左边，面对二儿子和三儿子家的方向，扯起嗓子，高声叫骂起来：“是哪个倒霉鸡不日的，偷了我的菠菜啊！可怜我一个老妈妈，起早贪黑的，种了这么一点菜，还有人来偷！你们哪里是偷菜啊，分明是想要了我这个老妈妈的命啊！黑心肝的事做多了，小心死了没人埋啊，到阎王爷那里要下油锅炸的啊，炸得油渣都不剩的啊……”
曹小晴焦急地说：“奶奶，你不要骂了……”
曹老妈妈却冲她把眼一瞪，叫喊声连天：“你个败家子，我菠菜被人偷了还不让我骂啊，老曹家祖上没积德啊，老曹家这是要败了啊，败在一个赔钱货手里了啊！”
曹小晴知道，奶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没听她的话，坚持退了孙家的家，她这心里有气，故意找碴呢，立刻就生气了，愠怒道：“让老曹家赔钱的，可不是我！”
曹老妈妈听了这话，立刻就一跳三尺高，从豆角架上拔了一根粗木棍，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曹小晴面前，扯着她的胳膊，就要朝孙女身上打去！
曹小晴一个没提防，想要躲闪，己经来不及了，眼看那棍子就要落在她身上了，忽然，却硬硬生不停了！
曹小晴抬眼一看，原来是母亲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攥住了棍子，立刻就尖声道：“妈，奶奶真不讲理！”
曹老妈妈索性扔掉棍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老天爷啊，你睁开眼晴看看啊，我这老妈子没用了啊，菠菜被人偷了，连骂都不能骂啊！”
李淑娟却喝斥道：“不许这样说奶奶！”然后，歉然地对婆婆说，“娘，不好意思，小晴昨天那事，你也是知道的。她最爱吃的，就是菠菜鸡蛋面。不过夏季菠菜不好放，我没有种，种的人也少，就在你地里拔了一把，忘记和你说了，早上和你说的，你又不让我把话说完。”
按道理来讲，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没想到，曹老妈妈闻言，不但没有就此罢休，还霍地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插腰道：“你这样说，好象就是我不对了？你脸皮真厚啊，比城墙还厚，偷了我的菠菜，还有理了你？”
李淑娟连忙摆手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曹老妈妈从腰上腾出一只手，不远不近地指点着三儿媳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曹小晴听了这话，便不高兴了，但是，她噘了噘嘴，甚至还想说什么，母亲连忙示意她住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