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诺继续噙着笑意,朝她拱手行了一礼,心道方才阿香也未打赢她,却也活下来了,想必只要她那些花拳绣腿舞得漂亮,证明自己尚可雕琢,说不定也能安全过关。
思绪过后,陈阿诺便挥开铁剑与那黑衣女子交起手来。
她用的这套剑法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何来历,只不过陈氏夫妇自小就要她勤练。
其他的武功懒惰敷衍也都罢了,只这七七四十九招剑式却是督着她完完整整、一丝不苟的学了下来,且自初学武来便时时温习,半点儿不得含糊。
他们还一再的叮嘱她,未来无论如何,这套剑法定要传承下去。
因此,纵使她因没有练过内功,招式发力明显不足,然一套剑耍下来也是行云流水,颇有看头,若非武学内行,定会被她这套花把势给唬住。
陈阿诺原本盘算着用这套剑法将天英教里的这些人糊弄过去,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说。
却不想她那剑招才舞了第一个七数,却不得不戛然而止。
那黑衣女子武功与她悬殊,扰得她乱了阵脚也是有的。
可论起她停下来的真正原因,却是黑莺的一声“住手”。
主子发话,属下怎敢不从,那黑衣女子忙收了势,可那一脸憋屈的表情,显然是还没有打得尽兴。
陈阿诺见黑衣女子停了下来,自然见好就收,又在心下暗叹怎的只这会儿功夫就让她过了关。
可她还没想明白,黑莺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步踱至她面前,擒了她的手臂道:“你从哪里学的这拂雪剑法?”
见黑莺眼中刀锋凌厉,陈阿诺不禁大骇,却又不明她说的什么话,忙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身前,一脸无措道:“什……什么剑法?”
难得陈阿诺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这女人还真是杀气腾腾的可怕。
“你刚刚用的分明是拂雪剑法,到底是谁教你的?”黑莺攥住陈阿诺的衣襟,再度将那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下陈阿诺可算听明白了,恍然大悟的低头看剑,兀自喃喃:“原来这个叫拂雪剑法。”
就在此时,黑莺的脸色又冷肃了几分,手上用力几乎将陈阿诺整个人提了起来,而后在她拼命挣扎中咄咄逼人道:“说,你和……”
黑莺的话才说了个开口,她身后的那名黑衣人却冒胆凑至跟前,附耳道:“这些人即便留下来,忠心也尚可未知,请堂主三思。”
她话里的“这些人”指的正是旁边的一众少女。
想不到,她的劝诫起了作用,黑莺渐渐放下了手里的力度。
陈阿诺被勒紧的脖子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忙弓着腰大口喘息,却仍感觉到黑莺冷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带着探究,又带着审视。
“带走!”又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惜字如金的黑莺话音刚落就领了架着陈阿诺的两名黑衣人出了暗室。
她竟将才进行到一般的比试扔在身后不管不顾。
陈阿诺再次惊骇起来,回过头去无助的看着少女们,而她们亦对她投来了或同情、或不解的目光。
不过是一套剑法,这又是犯着谁了?
即便她打得不好也没有内力,但不至于劳黑莺大人亲督着处以极刑吧?
百般揣测之际,陈阿诺已被她们挟持着绕过数间院落,最后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庭院里。
经过通传之后,她最终被扔在了一片光滑可鉴的地板上。
那屋子里很暗,也没有点灯烛。
若不是黑莺的脚步声增添了几分人气,她定会以为这里有幽魂寄居。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女声自昏暗之中传来:“非召入见,所谓何事?”
那个声音慢悠悠,略带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仿佛羽毛慵懒的扫过心头,听的人挠心挠肺。
听到这个声音,刚刚还一脸盛气凌人的黑莺竟忽然敛起了傲然之气,颇为恭敬的跪在地上行了礼,方才起身步至昏暗之中。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实在黯淡,陈阿诺看不清黑莺到底走向何处,但分辨声音,她似到了那人身边,说了几句。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陈阿诺也听不清。
正探头探脑之际,陈阿诺惊见那名神秘女子自黑暗中渐渐现出面容。
论容貌,这女人还不及黑莺,然而那一双翦水秋眸却甚是叫人映像深刻,特别是看着人眼睛的时候,仿佛带着迷离。
同样的也是一身黑色罗纱的衣裙,并无华丽的纹饰。
乌发绾了半边,剩下的顺着右肩披散下来,发上簪着个青龙纹的金钗,格外引人注目,亦再没有别的钗环饰品。
这天英教中真是网罗了各式不同风情的美人,想那天英教主定是个好色之徒,不过能日日被美人们围绕,如此养眼,却也让人不免羡慕。
陈阿诺眼望着正向自己缓步行来的美人发呆,又听她略带沙哑的惑人声音道:“你和倚雪阁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