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没有想到外婆还住在当年她跟秦碧月离开的时候住过的那套老房子。
期间几个孩子都换过房子，也来邀请她去同住，可是固执的外婆却偏偏要守着这栋几乎就快拆迁改造的老房子，而二舅一家为了方便能照看她，便几十年来都住在这里。
外婆收拾好要给秦桑的房间，才拉着她的手道：“我这里没有电梯，要上五楼还是挺费劲的，明天你就上你小姨家住去。”
秦桑说不用，她就想住小时候的房间，外婆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妈是不是这么多年了还在怪我？”
秦桑不明白了，却听坐在旁边的二舅妈说：“当年你妈妈是跟你外婆吵了架后带着你跑出去的，所以你外婆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搬走，她就想在这里等着你跟你妈，等你们回来。”
秦桑恍然大悟一般点了下头，海城距离申城，即便是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候左右。
秦碧月离开申城以后就带她去了海城，期间辗转过多处，后来进了苏宅，再到后来她再嫁人，期间一次都没有回来。
外婆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忍不住抹了泪道：“你妈那个脾气就是犟，从小都犟，不然也不会未婚生子，把你给生了下来。”
二舅妈连忙打圆场道：“那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罢，现在桑桑回来了就好，只是，你妈好吗？”
秦碧月好与不好秦桑真是不大清楚，反正她嫁给高敏惠的父亲没有多久后者就已过世，她一个人坐拥万贯家财，又把高敏惠收地服服帖帖，应该谈不上不好。
可是，这些话秦桑不会跟这个家里的人说，关于那个城市的一切他们不知道也就算了。
秦桑只是看着二舅妈道：“舅妈，不好意思，我回来打扰到你们了，其实我早就定好了酒店，我住酒店就好……”
二舅妈是个笑呵呵又直肠子的胖女人，听见秦桑这么说话立刻便虎了脸道：“瞎扯淡什么！你看你回来把你外婆给高兴得，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什么酒店啊！”
秦桑心里温暖，这二舅妈又是个自来熟的家伙，一晚上缠缠歪歪，就想听秦桑说她这几年在海城的生活。
秦桑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大脑一片空白。所以，也只捡了一些简单的事情来说，主要说她十七岁以后去了法国以后的生活。
“哦！”小表妹秦语在旁边听了半天，一仰头道：“那姐姐你没有工作吗？”
外婆跟二舅妈瞬时殷切地望了过来。
秦桑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生活，都是靠男人养着，没钱的时候就像苏楠笙伸手要钱，他说会养着她的，所以她也真的没有费过什么力气，去想工作的事情。
二舅妈一见秦桑沉默便立刻去打自己的女儿，“要你插什么嘴？去去去，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简直烦人得很。”
秦语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姑娘，立刻便伸长了脖子吼道：“我不睡觉你们不是也没睡么！我姐回来了我愿意跟她聊天，我喜欢听她说这些事情，我以后也要像我姐一样，去法国，去尼斯留学！”
“就你那破成绩还想去法国留学？呵呵呵，笑掉大牙了我。”二舅妈前仰后翻的，一摆手道：“赶紧洗洗睡吧！别在这瞎扯淡了，我听着搞笑得很！”
秦语急得脸都红了，“怎么，老妈你看不起我啊？”
二舅妈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去去去，吹牛逼也不打草稿，我听着烦，滚一边去，别在这烦你姐了。”
秦语站起来就冲自己的妈吼：“我告诉你汪海丽，不要瞧不起人，****也是会有腾飞的一天的！”
二舅妈站起来兜手就从秦语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小姑娘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跌跌撞撞地奔出门去，临了还要叫嚣，要跟她妈拼了。
外婆笑看着离去的两人，又转过头来对秦桑道：“你表妹跟你舅妈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跟俩小孩似的，桑桑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秦桑摇头，“怎么会，我跟我妈从来就不这样，其实我也挺希望偶尔有人这么跟我闹闹，闹闹，挺好的。”
外婆一看秦桑失落的模样，便忙不迭地拉住她的手道：“桑桑，外婆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在外面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也不知道你妈是不是还跟从前一个德行，可是，两母女没有隔夜仇的，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回来，也知道你跟她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也终会走到一起。”
秦桑扯了扯唇微笑，可到底没能够完整地笑出来。
她跟秦碧月之间的事情早已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那个城市的一切外婆都不了解，这中间空白的这许多年外婆也不必知道，所以秦桑只是笑着点头，没有接话。
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后她才关了灯躺在自己曾经躺过的小床上，从有记忆开始，到十二岁以前，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回来了，才发现这周围的一切十几年来都没有怎么变。
那时候秦碧月带她住在这里，虽然也不大管她，但自己好歹还是个有妈妈的人。
……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门外的喧哗。
秦桑回来已经数日，几乎每天早上醒来，家里来来往往的亲戚朋友都有一大堆，有些是提前过来拜年的，有些则是来看她这个从大城市回来的外孙女的，多数人叽叽喳喳但也没有什么恶意，反而让这些个临近年关的早晨变得热闹非凡。
秦桑梳洗妥当出来，外婆已经拉着一个老姐妹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闲聊，而这位老姐妹的身边就坐着一个年轻人，看不出年岁，模样普通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比起苏楠笙的俊帅狂跩，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秦桑也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就想起苏楠笙来。
她离开海城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不再回去，就算那个男人怎样，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