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个不停的话停下来,回头看向我。也許她真的盼这么多年,终于盼到我回头打算对自己好一点。
我和她说了顾尘宇,她似乎挺满意。正好是晚饭時間,她就做饭去了,我打算帮手,她却把我赶出来。客厅里爸爸正在和小鱼玩,两个人笑得很大声。我說,“小鱼过来妈妈这里,外公会累的。”
小鱼跑过来坐在我身边,对我说起刚才在玩什么。我說,小鱼,刚才怎么一个劲叫外婆?
小鱼凑到我的耳边,悄悄的说:“爸爸告诉小鱼,妈妈要见妈妈的爸爸妈妈,如果外婆凶,就哭,外婆就不凶妈妈了。”虽然她觉得声音很小,但是爸爸也能听到。爸爸听着小鱼的话笑起来,眼睛就要眯成一条缝。“小鱼,爸爸是谁?”
小鱼看向我,揪揪自己的耳朵。“爸爸是个了不起的大医生,爷爷是院长…很多人都怕他们,但是他们对小鱼很好。妈妈,我说的对么?”
那一刻忽然有点触动,顾尘宇总能想到很多我想不到的东西,并且去处理。对于小鱼来说,他是个很合格的父亲。合格到,任何人,都会觉得兩人就是亲生。然而小鱼,却真切的像着另外一個人。造成这一切的人,正好是我。
“对了爸,我打算结婚。”我對爸爸说起。
爸爸靠在沙发里,抬头看我。“听说这几年他一直照顾你?回头把人带回来看看吧。”
“好。”我正说着话,门铃响了。爸爸去开门,但没有立即进来。我拉著小鱼去看,看到顾尘宇站在门口,正和爸爸在那介绍自己。小鱼看到顾尘宇,立马跑過去,就要抱抱。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鱼很粘顾尘宇。
顾尘宇看到我疑问的眼神,凑到我耳边说,担心你,过来看看。
我看著他,心头涌出感动。也許,嫁给他是对的。那天见过吴瑜寒之后心里不舒服的那种感覺忽然放松许多,似乎没有那麼压抑了。
晚饭有我爱吃的菜,我只顾吃自己的,顾尘宇和爸在聊天,小鱼抱着碗像我似得狼吞虎咽。妈妈看我俩一大一小的样子,那表情简直哭笑不得。妈妈说,小鱼,吃慢点,别噎着。却一句也不肯说我,大概真的有隔代亲這回事。
爸说话的时候眼睛帶著笑,应该是對顾尘宇很满意吧。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带吴瑜寒回家,那个时候毕业小半年吧,是个冬天。爸硬要拉著吴瑜寒喝酒,但是他胃病,我就拦。然后爸就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吴瑜寒说没事的,陪老爸喝了很多酒。爸后来跟我说酒品见人品,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晚上的时候吴瑜寒吐了,我在一旁陪着。他见我表情不对,特别温暖的笑起来。他说,夏夏,真没事儿。你说,我这新姑爷上门,算合格么?
很多事明明才过去三五年,却让人感覺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爸问出口,顾尘宇没有说话看向我,我刚回神,一脸懵的看著爸爸。爸估计太熟悉我的德行,又重复一遍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到,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顾尘宇看我的样子,笑得很无奈。他回头对爸爸说:“我們四年都相处过来了,也不急在一时。回头我安排伯父伯母和我爸妈见个面,都是一家人。”
“好。”爸和着顾尘宇的话往下讲,也沒有再深究。也許這么些年,因为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他们早就更习惯于接受。
小鱼吃饱了,回头看向我。我把她抱下来,让她自己走。说来也奇怪,她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去每个卧室转悠,最后去到我的卧室,她只推开一半而已,我却看见里面的陈设和以前的一模一样。我站起來跟在她的身后进去,进门是一个大衣柜,然后是一个大的单人床。窗前摆着书桌,几本书整齐的码在那,旁边是笔筒干干净净,比起记忆也不过是褪了一点颜色。书桌挨着一個书架,不是很大,上面放着很多旧书还有盒子之类的。
有一个带花纹的盒子,小鱼伸手去够,却没有拿稳,摔在地上,洒出很多照片。有我的照片,也有吴瑜寒的照片。那時候的他讓我感覺很遥远,遥远到照片就在我面前我依然觉得不真切。小鱼捡起吴瑜寒的一張照片,照片里的他趴在课桌上,回头看我,笑得特别阳光。那张照片中的吴瑜寒,和我面前的小鱼,有着十分相似的眉眼。
我连忙蹲下身去收拾,夺过小鱼手中的照片整理在一起,放在书架上。
“妈妈,是谁?”小鱼问我,大概小孩子就是这样,看着熟悉就会问。还好不是大孩子,如果再大一点,或许就不好糊弄。
我沒有回到,把她抱在怀里,转身回头看到顾尘宇站在那里,他看着我,笑得勉强。我很想说什么,但愈加发现语言很苍白。他摇头,过来抱过小鱼。小鱼乖巧的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就出去了。
我站在那,靠在书架上。自己在那站很久,站到腿有一点麻。
顾尘宇进来,在我的面前坐下。顾尘宇说:“俞夏,今天我先回去,你在家多住几天吧。”
我想要动一下腿,才发现时间太久有点动弹不了。
顾尘宇對我伸出手,我没有伸我的手。
顾尘宇说:“俞夏,我很喜歡你。”他就坐在那,认真的像是一个学生在回答老師的提问。而我,却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顾尘宇對我笑,假装很轻松的样子。“我比那个人要好,你不用随便放弃。”
这样的对话,一点都不像是未婚的夫妻。我看着他,他似乎很怕被拒绝,笑得更灿烂一点。我张张嘴巴,发现嗓子有点哑。“尘宇,其实你不用對我这么好。”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知道么?”顾尘宇嬉笑起來,很认真的樣子。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总之感覺很难过,也不知道是心口还是胸口,有点疼。
“我值得麼么?”我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