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坐下的时候,小和尚已经端上了茶水瓜果。
“茫茫人海,能够相遇也算是缘分,你我这番也算是认识了,不如交个朋友?”李舒眨眨眼睛,这男子性格还算温润,虽有个“黑炭”家奴,却值得结交。况且她也打定主意,要到处闯荡见识见识,江湖险恶,多个朋友也算多个仰仗。
“求之不得!”
“爽快!”李舒声音爽朗,不像个姑娘家,动作豪迈,还真有点要仗剑天涯的女侠气质。
“本姑娘姓李,名木青。”
既然要闯荡江湖,就必得有个响亮好听的名字才行。木青二字,婉约又不失气势,古木长青,寓意极好,
“在下姓刘,表字元熙,行七,人称刘七。姑娘若不嫌弃,称我一声七哥即可。”
“七哥?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啊,”李舒托腮,似乎在沉思,“不如我唤你‘元熙’,如何?”
这边刘七还没说话,大黑炭站了出来,语带不善:“放肆!你这女人……”
“甚好!”刘七不甚在意。
“公子!”秦津却急了眼,似乎李舒这么称呼很冒犯似的。
刘七只瞥一眼秦津,警告意味分明。
秦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轻蔑瞥一眼李舒,嘴角轻哼,退后几步。
这块大黑炭打从一开始就和自己不对付,李舒也不傻,并不打算与他计较。
“元熙,你来此不了庙,莫非是信佛之人吗?”
李舒是外貌协会的,趁着这功夫,又细细地打量了刘七一遍,长相自然是没的说,眉眼深邃,高挺鼻梁,美如冠玉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物,较之贺皎那家伙,有过之而无不及。见他穿着不凡,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不过,他面色似有似无带了苍白,病弱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先天的疾病不成?
“公子在此养病。”
回答言简意赅,是翠竹,方才就是她先开口留住她的。梳着简单的丫鬟髻,长相水灵,还带着几分稚嫩,想来比自己小些。不过瞧她半晌才说上一句话,就知道是个安静的。
“李姑娘,奴婢翠竹。”翠竹见李舒打量自己,行了个礼。
“哦。”李舒点点头,又对刘七说道:“比起秦津,这丫头倒是稳重。不过元熙,依我看,你确实是有些弱,该好好养着。”
“我这病,是先天的不足之症,”刘七感叹,因为这病,很多好玩的事,他都做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兄弟们玩闹。也因此,家中兄弟姊妹多照顾他,父母也给他多上几倍的宠爱。想到这里,心情便又好了许多:“多亏贺先生医术精湛,否则元熙可能活不过十二岁!”
说到这里,刘七眼里还带了几分感激之情。
“贺先生?你说的是贺皎?”李舒有些惊讶,没想到初见就被她揪着耳朵,就差跪在地上求饶的家伙,有高超的轻功不说,现在又有人说他医术还很精湛?真不知初见的时候,贺皎那家伙是不是装怂。
“正是贺皎先生!怎么?李姑娘与他相识?”刘七有些惊讶,自十岁起,每年夏日都会来大可峰养病,虽说每回都是贺先生把脉诊治,可饶是如此,贺皎神出鬼没的,他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在这有限的次数里,他还没见过除了不了主持以外,贺皎别的朋友。他每回问起贺皎,不了主持也总是高深莫测一句:佛曰,不可说……就把他给打发了。
“认识,但却不熟!”李舒实话实说,她确实是认识了贺皎不到两天的功夫。因为贺皎叫嬴宸“姑祖”,她又自诩嬴宸的好友,算他半个长辈,便总“欺负”他。好在贺皎随意惯了,也不在意这些。
“哦,原来如此。”刘七点头,若有所思。
两人从民风民俗到孝悌礼节,几乎无话不谈,当然说这些的时候,大半是李舒循循善诱,问的时候居多,似乎想要通过一个人却认识一个新世界似的。李舒打小就喜欢武侠小说,对于仗剑天涯混江湖尤为向往,两人聊到这里时颇为投机。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小和尚来,说已经卯时一刻,贺先生正找李施主,李舒才告别离开。
李舒随小和尚出来后堂,便看见贺皎原本意气风发的脸,像瘪了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的。
“怎么,师哥输了?”李舒理所当然的问。
贺皎抬头看她,语气带着哀伤:“我赢了。”
“那你悲伤个什么劲?”李舒郁闷了,怎么输了还这模样,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寡妇一样。
贺皎先叹息一声,然后解释:“棋,不在输赢,而在其中斗智斗勇的乐趣。一盘棋了了,到好像是一生也了了,让人悲从中来!”
李舒恍惚觉得,贺皎这话,好像不单单指的人生如棋,反倒暗含了什么,但也不多想,跟在贺皎身后,岔开话题,免得自己也徒增伤感:“好了,师哥,咱们该回去了!”
贺皎悲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才出大可庙不久,便又开始笑嘻嘻的,坏挤眉弄眼的问李舒:“师妹,你方才见到师妹好宝贝了,心情这么好?”
好吧,李舒得承认,虽然认识不久,可他们两个人也相处地很融洽,说话间,各种自来熟:“吃饭的时候,遇见一个叫刘七的,就聊了两句。”
“只聊了两句,就能过了一个下午?师妹还真是能耐!”贺皎调侃,很不正经。
李舒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子,走到前头,拉开距离,不再理会贺皎。
“师妹,你走这么快,认识路吗?”贺皎在后面继续慢悠悠的走也慢悠悠的说着。
李舒脚步一顿,抚额。她好像又忘了,她才来这里两天,人生地不熟是事实。
贺皎缓步跟上,换上了严肃的神色:“师妹,以后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任性了!”
李舒心领神会,知道他说的是今天早上她偷偷下山的事,遂也严肃地点头。玩闹归玩闹,该严肃的时候还是得严肃,要不然可真是会出人命的。
“慎山险峻,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人敢爬。可配上慎门的独门轻功步法,上去却还算容易……”贺皎边走边解释,不久便又来到一个陡坡之前。
李舒上前,大概用手比划了一下坡度,再抬头看看陡坡的最高点,姿势虽可笑,却得到一个非常有用的结论:除了直升机,估计没人爬得上!刚下完结论,李舒便见到贺皎在她身前蹲下,随即便听到贺皎的声音:“我背你上去吧!”
李舒见此,知道若不这样,只怕自己根本上不去。于是也不废话,双手一攀,便爬上那宽阔的背。趴在贺皎的背上,李舒只觉得这背很舒服,也很踏实,风声呼呼,格外温馨。
夕阳染红天际,微风徐徐,隐约可见,大可峰上,有黑影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