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昨晚好歹飘过些许的雪沫子,雪后初晴,天空总是显得尤其的朗润,日头虽然不毒,朗朗青天之下,却越发显得阳光炫目,直晃人眼。
看来,故人安好……
赵洵的眸光清浅了一分。
马上的莫肆,一身轻便的银装铠甲,玉冠束发。阳光洋洋洒洒得落在那银铠之上,银光点点,他逆光而立,又身居高马之上,虽是瞧不清样貌,落在赵洵眼里,却依然一副仙人谪凡,居高临下的倨傲之姿!
这是北梁的少年将军!少年英姿,官拜一品,不知是多少闺中少女思慕的对象。就连他那暗卫出身,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所谓的暗卫出身,是当今皇后纳兰若的暗卫!
大概是因为阳光真的太耀目,隐约间,赵洵只觉眸中凝成了一层薄雾,却是隐忍不发。
只这个恍惚的时间,马上少年已经从这一片光影中闪身而出,少年剑眉入鬓,星目如电,唇薄似刀,端得是一个俊俏儿郎,只是相比寻常的十六岁的少年,莫肆的脸上已然颇露了一些风霜肃穆之色,许是因为在边关经历战事所至,整张脸都显出了一副刀削剑刻的冷硬之感。
大约也恰恰因为这样才更添一份男儿应有的英武,自不是寻常那些纨绔子弟可以比的,也难怪会引得衡阳郡主青眼有加了。
多年不见,少年身姿见长,挺拔中透着英挺,当年与她比肩而立的少年,如今怎么也该高出她一个头有余了吧。更何况,如今,他在马上,她在马下,就更显出差距了吧?
若说这薄唇冷面的男子还有什么是记忆中的模样,大约便只剩下这双大漠孤影般锐利的眸子。
“莫将军……”台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那男子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略略有些矮胖,但一双眼睛却露着精光。先前站在台上主持场面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垂手站到了一边。
堂堂魏府掌事的主管,大管家何光!
他既到了,自然也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了。
赵洵举目,台上李勇和那胖子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倒显得尴尬非常。
那何光连眼角都没往那二人身上瞥一瞥,取了笔墨,回身提笔便写。
赵洵微微一笑,美目流转之间皆是不屑之意。
“且慢……”
但见人影中白光一闪,已经有一道身影稳稳落在了台上。
赵洵凝神望去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真是有趣,煞是有趣,看来今天这场戏还真是有趣得紧了。赵洵再笑,再次转目去瞧莫肆。
少年将军已然下马,临马而立,更添战神风姿!只是那目若寒星,目光冷硬,让人不得亲近,再加上银光之下,那俊颜面无表情,更让人猜不到他此时所思所想。
“你……”何光刚刚在那榜上动了两笔。转头瞧了一眼那喝止之人,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却突兀地转身,重新提笔写了起来,边写边道:“李勇已然胜了,榜上题名,进入下一轮。”
只是那李勇的“李”字,怎么瞧着那笔法都甚为别扭。
然而,这时作为第一个进入下一轮的李勇却是讪讪地下了台,也没有任何瞧热闹的人又兴趣再看他一眼了,一半的人打量着莫肆,另一半的人注意力则被台上的白衣少年吸引了。
那白衣少年一身雪白的绸衫,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肤若凝脂,那少年眉眼弯弯,这般出来,竟是一脸的笑意,半分惧色也无。只凭那发冠上的玉,就可见出身非富即贵。
除了身形略略消瘦,矮了一些,这少年真真算得上是貌若潘安的难得才俊了。再看那何大管家一副不敢得罪的嘴脸,可见来历匪浅。
只是,还真是没有听说,这庆城里,有哪一家有这样一位娇滴滴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