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这一天的瑶城,还没有从北辰长公主的奢华及笄礼以及四海征夫的热闹中缓过神来,就被城门外那一片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黑压压的铠甲武士和那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给吓的六神无主了。
百姓们慌乱的归家逃窜,守城官兵们急急防御,那些入了瑶城的各地商客和被初选落败的应邀儿郎们急的团团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丢在了这异国他乡。
北辰太子姬願是瑶城守卫的主要负责人,姬若初及笄礼之后他更是自告奋勇的整天都在城中巡逻,以防突发情况影响了姬若初的四海征夫。所以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早在这一行人马还未抵达城门之时,来人的使臣就已然入了皇宫,并接二两三丢下重弹,加之城门令上达的奏报,唬的北辰王一行不由有些乱了阵脚,气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姬若初风风火火就冲着城门而来。
他一接奏报,第一时间就命令手下的夏至等人带着他的手谕调了禁卫军火速前往协助官兵稳定瑶城内躁动的各地商客和参与长公主四海选夫的儿郎们。
接着北辰太子翻身上马,朝着城门飞奔。他准备亲自上城楼看一下奏报中说的城外的众甲和那个诡异的庞然大物。
然他一上城楼,一眼就看到了猎猎火把中那个插在华丽马车上迎着夜风张扬至极的紫色为底金色为书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晖”字!
“东陵晖太子?!”
北辰太子早在夏至等的汇报下得知了姬若初入东陵后的点点滴滴,对于这个传说中喜好紫服蠢笨无比恣意妄为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东陵晖太子,他是早有耳闻。
所以只一眼,北辰太子就明白来者何人了。
拧着眉头摇头一笑,北辰太子的心落了地。东陵晖太子手中并无军权,这所谓的众甲应该就是他的紫衣侍卫,顶死不超过三千人。这个所谓的庞然大物估计也就是胡乱堆起的什么玩物,根本就不可能是战场上使用的武器。
东陵的二皇子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递交了东陵泰帝亲笔所写意欲为太子或二皇子求娶皇姐的国书,和父王发出去的邀请帖,哪怕这只是东陵泰帝的一个圈套,精明如泰帝也是不会选择天下俊杰齐聚瑶城之时挑起东陵和北辰的两国之战,以弃帅保车之法让自己招致天下讨伐。
再说了,就算他要弃帅保军,被丢的也应该是东陵晖太子,而不应该是天下人人称颂德才兼备的二皇子!
所以,这应该就是东陵晖太子的一场闹剧!
只是他为何要这般做?仅仅是为了好玩吗?
北辰太子想了想,朝身后跟着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附耳轻语了几句。
侍卫点头,带着一支小队朝着紧闭的城门而去。
离去的侍卫们和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东陵二皇子李毅在楼梯转角处擦身而过。
“願太子,是毅的皇兄来了吧?”匆匆而来的东陵二皇子人还未上城楼声音就急急而来,“真是抱歉,皇兄原本是与毅一起上路的,可皇兄向来率性,这不快到瑶城时听闻了什么月牙泉,愣是让毅等先行,他去寻寻这个月牙泉!”
东陵二皇子上了城楼,朝着姬願微微一欠身,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城门外,接着抱拳朝姬願和一众官兵等深深一鞠躬,“願太子,实在对不住,毅替皇兄给各位赔罪了!”
二皇子语气饱含歉意,一番姿态更是谦卑有礼却不失身份,可偏偏是这让人动容甚至感叹的作态,却让姬願本能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想也没想就侧开身子避了这一鞠躬。
可是他看着身姿恭敬,语气诚恳的东陵二皇子,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直拧着眉头看看东陵二皇子又看看城门外那面张扬的旗,犹还年幼单纯的姬願,远远听不出东陵二皇子刚刚这短短一番话中表述出来的千种意思,此番作态所构建的万般陷阱。
东陵二皇子见姬願左顾右盼,半垂眼帘遮住眸中精光,颇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願太子,毅自知皇兄此举太荒唐,不但搅乱了瑶城,也给东陵和北辰的邦交带来了恶劣影响,然皇兄只是贪玩了一点,此举怕是只想表明身份,并无恶意。自然了,我东陵也绝无和北辰交恶之意。所以毅愿做人质,前往皇宫向北辰王阐明情况,以表皇兄和我东陵的清白。”
“哦,不!”願太子闻言一愣,此番话他是听明白了,“二皇子说的是哪里的话,父王及本太子——”
“願儿!身为我北辰太子,你自当知道责任重大。你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轻易说不得!什么情况下什么话能说,什么情况下什么话不能说,太傅难道都没有教过你吗?”
姬願的话被风风火火而来的姬若初厉声打断,接着姬若初快步走到李毅面前,冷冷一笑一鞠躬,“二皇子殿下,您的身份尊贵,此等鞠躬为质之语还请三思而后语,否则这就不是谦卑有礼化解矛盾,而是将我的皇弟,将我北辰送上断头台!”
“是你?”李毅一见姬若初,尤其是对上那一双自初见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黑眸,让他浑身一震,惊愕诧异到连连退了几步。
一时失了言语。
“皇姐!”姬願被姬若初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又见李毅被姬若初给骇的连连后退,赶忙上前拉住她,“皇姐,您正在议婚呢!千万别失了风范!”
“愚蠢!”姬若初被还未明白过来的姬願给气的狠狠一翻眼,啪一掌打在他的头上,“还不明白刚刚差点被人给当刀子使了吗?”
说罢双眸一转,斜睨着站在不远处呆愣愣的李毅,指着他的鼻头教姬願:“此人刚刚一番言语字字带深意,句句含陷阱,引着你一步步向他的目的而去,你都没有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