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红一白,一粗犷,一瘦弱,截然不同的两人,相对而立,暗潮汹涌,气氛紧张。半柱香时间,谁都没有迈出第一步,似乎都在等待对方的主动出击。
身后的呐喊声渐渐停止,片刻便鸦雀无声。气氛一瞬间冷凝,绾绾此刻只能听到身下战马浓重呼哧声,以及偶尔不耐的嘶鸣。
元朔常年征战,对手万千,通常他都是等待对方主动出击,厉眸找寻对方破绽,一击即中。而眼前之人,虽然年轻,却耐力非凡,未有急躁不耐之感。
昨天赶到时,他就想速战速决,即刻强攻。而在此的李将军,却极力拦阻。理由是黑坛城内守军众多,强攻不下,必将陷入苦战,唯今之计,只能虚耗。
可笑之人。他元朔之所以来此,就是要速战速决的,太子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一想到太子,元朔的眼神一黯。太子此人,残忍暴虐,急功近利,刚愎自用。与苍梧开战,岂能意气用事。如今陷入苦战,仍不知悔改,劳师动众,伤民商财。他来此,便是要尽快结束这场战役,以免有更多的伤亡。
一想到此,元朔不想再等。一夹马腹,提起霹雳刀,首先发难。
白色战袍在空中飞舞,携着雷霆之势,向绾绾袭来。绾绾暗提一口气,打马迎上,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发出低低长鸣,蓄势待发。
刀剑相遇,隔空相撞,顿时琉璃光四射。绾绾只觉得虎口发麻,手中长剑险些收势不住,脱手而出。元朔此人,果然深不可测,仅仅试探性的一击,便让她差点招架不住。绾绾只好提起全部气力,全力以赴。
元朔这一击是用了七分气力的,本是想让苏官长剑脱手,然后他便有机可乘,一击即中。谁知,此人貌不惊人,看似弱不禁风,竟能挡住他的奋力一击,着实让他刮目一把。
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分分合合,刀剑起起落落,竟一时平分秋色,难分胜负。
看似平手,其实不然,绾绾已经逐渐落在下风,气力已然不足,再打下去,恐难支撑。而对面元朔,仍能应付自如,出招迅捷,虎虎生风。
正当绾绾苦思对策之际,元朔刀锋一闪,看似要砍上绾绾的左肩,绾绾本能的向右避开,谁知刀锋于空中急转而下,竟是砍上绾绾座下战马。绾绾身体已经向右倾斜,失去平衡,无法控制战马避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朔大刀逼向战马。
战马痛苦嘶鸣,向前卧倒,绾绾趁势就地一滚,同时手中之剑以迅雷之势迎上元朔战马的双蹄。马似乎有灵性,前蹄飞起,从绾绾头顶跳过。绾绾趁机一掌击上马腹,战马于空中受到重击,失去平衡,将马上之人甩下。
两人又处于相同的境地。
“苏将军果然好身手。只是一人难敌众将,不知你这四千能否敌得过北冥三万大军?”元朔下马姿势堪称完美,竟没有狼狈之感,似乎他本来就是想从马上下来。
“恐怕要让元将军是失望了。我苍梧,泱泱大国,又怎能只有四千兵士?只是,本将觉得,这四千属精锐,对付北冥三万乌合之众,绰绰有余。”对面的人,眼光越来越险。
“元将军,如果此时你身后的是元家军,那么在下定不会有此想法。”
元朔遭北冥太子猜忌,虽派他出战,但以众多借口,暂时扣下了元朔的兵马,而元朔此时带领的三万兵士,皆是养尊处优,从未经历战场之人。说他们乌合之众,一点不为过。
元朔看着对面挑衅之人,胸中有把怒火正在燃烧,越烧越旺,不知是对眼前之人,还是对太子。
他不想再多费时间,一挥手,北冥大军,便倾巢出动,杀将过来。而绾绾身后兵士,也不甘示弱,未等绾绾令下,便迫不及待的也冲将过来。
她趁元朔分神之际,夺下北冥将士的战马,不再理会他,而是挥剑冲向北冥大军。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两军对垒,杀伐一片,北冥大军,果然难堪一击,要不是人数众多,这一仗,他们必将大获全胜。
怪不得黑坛城能坚守七天七夜,攻城之将,胆小如鼠。绾绾远远看见一人于万人中静立不动,认出他就是此前攻城的李将军。待绾绾杀将过去,还未与绾绾交手,竟直喊救命,勒转马头,掉头要跑。
绾绾疲惫的面容浮上一抹讥讽的笑意,与此人为伍,想必元朔十分头疼。看来留着他,倒颇为有用,暂且吓吓他。绾绾骑马赶上,于前头截住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保护本帅。”声音破碎不堪,惊慌失措。
绾绾故意放慢动作,处理掉他眼前的兵士,靠近他,长剑在他脖子上转了数圈。此人全然不会武功,绾绾甚至看到他马上的腿,抖如筛糠。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别的话似乎都不记得怎么说了,反复的说着这句话,就差给绾绾跪下了。绾绾失笑,这李将军不知是怎么爬到大将军一职的,虽与元朔一品之差,但是两人的能力确是天差地别,大相径庭。此人,定时太子信任之人,否则也不会派他前来夺取黑坛城,可惜呀,失败也尽毁在此人之手。
绾绾一把拽过他,将他横在马上,带着他冲向黑坛城,一路过关斩将,冲到黑坛城下。待元朔发现李将军被擒时,已然来不及。绾绾向城楼上打了一个手势,城楼的士兵看见,挥舞旗帜,大喊撤兵,城门大开,大军快速撤退回城。城门关上的一霎那,绾绾似乎还听见北冥士兵的懊恼声音。
这李将军可是我绾绾的意外收获,虽然他不及元朔有威望,但是确是一个好的人质。有此人在手,不等到太子发话,元朔便不敢轻举妄动。太子已经对他心生嫌隙,他万不敢自行主张。
果然,良久,元朔命令撤军。三万将士撤退,沙尘滚滚,绾绾长抒一口气。
每一场仗,都那么难打。每一日,都那么难捱。
并不是每次都可以这么侥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