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自己这么走了,龙飒竔恐怕活不过今日。
望着倒地的龙飒竔,月浅宁暗自心道。
她想要离开的。
而如若现在离开,龙飒竔就会死。
寂静的夜,面前那人沉沉的喘气声,双手仿佛可以触碰到的近在咫尺的自由。
月浅宁深呼吸一口气。
俯下身,熟稔地将地上那人的脖颈抬起,点了几个穴位压制住他的痛觉。
伸手,从袖口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包裹,还有火折子。点燃火折子,将银针一根根地抽出,在火折子上消毒。
将已经昏迷过去的龙飒竔放倒在地面上,缓缓脱下他的上衣,将他的衣服摊开在一旁,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和小腹。
拿起银针,对着自己谙熟的那几个穴位,浅浅扎下。
昏迷中的龙飒竔晃了晃脑袋,抽了口气。
月浅宁动作不满,将一根根银针从包裹中抽出,在火上消毒后,扎入龙飒竔的身体。
随着施针的进行,龙飒竔的脸色越发地红润了,总算不是像方才那样的苍白。
身体的颤抖渐渐止住了,就连呼吸也在慢慢地回复平稳。
从衣襟中取出几个药包,摊开,找出其中混杂的几种对他有用的药物,混杂在一起。月浅宁俯身抱起他的脑袋,将喉咙打开,药粉全数倾倒了下去。取出日常随身携带的水袋,朝他喉咙里又猛灌了一些,帮助药粉的进入。
施针结束,月浅宁缓缓地抽回了所有的银针,将龙飒竔的所有衣物穿好。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包裹和一系列药包,重新收回到衣襟和袖口内侧。
寂静的夜,冷风吹过,带来夜晚的寒凉萧瑟。
看着沉沉睡去的龙飒竔,月浅宁眼睛微微眯起。
看来,现在并不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回想到过去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龙飒竔给自己造成的麻烦,就这样让他死了,总觉得,心里头的哪一块并不是那么舒服。
而那轩辕如沐,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更是不能就这么离开。
或许,还要再等等吧。
月浅宁伸手,取下戴在自己头顶上的那从狱卒身上扒下来的头盔,头盔拿下,一头乌黑的长发随之从头盔之中滑出来,像瀑布一般,有着丝绸一般的质地,明艳漂亮。
她迈开脚步,缓缓往回走。
脚步面向大牢的方向。
天渐渐地亮了,照亮了大牢昏暗潮湿的环境。
月浅宁倚在墙壁上,静静地闭着眼休憩着。
身侧,轩辕如沐浅浅的呼吸声均匀地传来,想到她醒来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会是什么样子,月浅宁就不禁有些期待。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那个时间。
昨夜将昏迷的龙飒竔直接丢在了大路上,并没有去在乎他的死活,而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去担心了
天刚刚亮,一连串的太监打破了大牢的寂静。
为首的况世良,清瘦的身躯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还是那样肃穆的神色,手上拿着浮尘,缓缓朝着她走来。
自从上次轩辕肆霆造反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况世良。在自己的帮助调养下,况世良的身体看上去健康得多了,走起路来也显的顺畅,近日来似乎还长了一些肉,身子骨不再那么地嶙峋如骷髅。
况世良的脸上带着阴郁,“皇后娘娘,请。”
他说着,身侧的两名侍卫随之顺从地将牢房的大门打开。
月浅宁站起身来,此时的她已经换回了那一身囚服,囚服脏兮兮的,皱褶无数,然而她的背部还是挺得笔直,像希腊女神一般优雅。
低头瞥了一眼身旁熟睡的轩辕如沐,看来自己是看不到这个假惺惺的女人醒来之后抓狂的样子了。月浅宁迈开脚步,走到况世良身侧。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几次下来,她和况世良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彼此之间也有了默契。敏锐地捕捉到况世良眼底的担心,她眉间微皱,看来是龙飒竔回去之后又下达了什么不好的命令。
况世良没有再开口,只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前头去带路。
月浅宁随之迈开脚步,跟在况世良的身后。
况世良并没有将月浅宁带离大牢,而是绕了一个弯,前往了大牢之中的地下层,在哪里,空气更加地潮湿混浊,光线极其地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亡和腐烂的味道。
况世良走在前头,一直讲月浅宁带入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这一次,月浅宁甚至不是一个人一间牢房的,在牢房里头,还有另外三个蓬头垢面,穿着囚服的老女人在等着她。
为首的一个,百无聊奈地靠在木栏上,看见月浅宁来,还满不在乎地挑挑眉。面对一排的太监,她原本稍显期待的神色黯淡了不少,“妈的,也不见几个真男人。”
那女人粗鄙地说着,挑衅地对着一众太监动作下作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脯,之后挺着自己的那一对大胸大摇大摆地往里头走了走。
另外的两个女人,相比起她,显得安分了一些。
其中的一个,躺倒在牢房的一角,睡得四脚朝天,鼾声比起上面一层的那些个男人们的鼾声加在一起还要更甚。粗壮的身躯,她看上去就像一只睡死的猪。
另外一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疤,她一边用手巴拉着地面,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月浅宁,双目之中,满满的都是血腥的味道。
然而和上面不同的是,在地下层里头的犯人们大多都带着脚铐,她们大的活动范围被有效地限制住了,只能够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面进行,绝对走不开这一个牢房。
“皇上有令,将您转移到这里。”
低着头,况世良缓缓对月浅宁说道,声音中是满溢的担心。
把自己转移到这里,自己就绝对逃不出去了吗。
月浅宁皱皱眉。那个男人,也当真是执拗得可以。
自己还救了他一命,他居然如此对待他,真狠的心!
“谢公公领路。”抿了唇瓣,她缓步走入牢房。牢房内醒着的那两个女人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带着几丝不怀好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