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院子中躺到夕阳落山,秋日的凉风有些寒骨之时,月浅宁才吩咐岚儿将椅子收回殿中。
“岚儿,有些事情,不是你应对就可以避免的。若是你真有心为我,随着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至于其他,我虽有心防范,也耐不住旁人暗中设计。”月浅宁有些无奈的声音,从岚儿的身后传来。
月浅宁见岚儿没有吱声,便继续说道:“这几日的平静,只怕是酝酿着一场大的灾祸。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岚儿,你可明白?”
“是,奴婢明白了。娘娘,奴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是有用得着奴婢的时候,就算赴汤蹈火奴婢也在所不辞!”岚儿回身来说道。
月浅宁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岚儿对自己表忠心,按理说应该是值得欣慰的事情。只是,她月浅宁从未对岚儿有过情理之外的情谊。岚儿也不必如此。
大约小半月过去,后宫之中依旧风平浪静。
也不知兰绣玉的绝命书一事,究竟是根本无中生有,还是被有心之人压了下去。这些日子以来,竟然没有听见一点风声。月浅宁心中虽然有疑,但也不知太后心里究竟是如何盘算的。既然不知,何必又杞人忧天呢。
这日正午,月浅宁方才用过早膳,泰安阁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来人恭敬地向月浅宁行了礼。复又说道:“皇后娘娘,太后有请。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随奴婢去慈宁宫走一趟?”
月浅宁自然认得此人,那日养心殿一见,这个嬷嬷的样子便记在了月浅宁的脑海中。
“嬷嬷,你可知,太后传唤我所谓何事?”月浅宁问道。虽然从嬷嬷口中怕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但月浅宁还是想要问一问。
果然,那嬷嬷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继而假装敬畏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太后宫里一介粗使嬷嬷,怎敢擅自揣度太后的心思。皇后娘娘,您还是自己去向太后请教吧。”
月浅宁莞尔一笑,说道:“岚儿,想必太后只传唤了本宫前去。你就留在泰安阁吧,不必跟着本宫了。”
岚儿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俯身行礼道:“是,皇后娘娘,奴婢遵旨。”
“嬷嬷,前面带路。”月浅宁一甩水袖,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嬷嬷。那嬷嬷被月浅宁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便急忙转过身在前面带路,不再声张。
月浅宁踏入太后的寝宫,便觉得周身有些异样。像是今日太后的寝宫格外地寂静,就像是秋日里已经开始准备蛰伏的秋虫一般。
只是那嬷嬷的脚步太快,月浅宁也就没有思虑太多,随着嬷嬷的步伐进了内殿之中。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月浅宁恭敬地向在高位上沉思的太后行了请安礼。
这次太后倒是没有为难月浅宁,随即便说道:“皇后免礼。来,到哀家身边坐着。”太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榻,神态安详。
月浅宁虽然心中疑惑,今日太后对自己亲热的有些过分,但也不做他想,便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下。
“太后,不知今日突然传唤臣妾前来,有何要事?”月浅宁看着太后,想要从太后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谁知太后却十分和蔼地笑了起来,还讲月浅宁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边轻轻拍着,一边说道:“浅宁啊,哀家不过是这些日子寂寞的很,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呵呵,莫非你是嫌弃哀家老了,这宫里也不值得你前来?”
月浅宁心中一愣,接口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素日里,给您惹了不少麻烦。太后您突然对臣妾挂念起来,倒是让臣妾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着痕迹地从太后手中抽出手,月浅宁淡淡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月浅宁才不会傻到把自己送到太后手掌心中。
“你这孩子,倒是怪起哀家来了。”太后笑了笑,对嬷嬷吩咐道:“嬷嬷,去,将哀家的那一套珍藏的青白玉茶具找出来,还有江南今年早春进贡的香茶,一并拿出来浅宁尝尝。哀家今日,好生与浅宁叙叙话。”
“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嬷嬷应声而去。
不出一刻中,嬷嬷便将香茶和青玉茶具备好放在檀木托盘中,从外殿端了进来,放在太后和月浅宁之间的小几上。
“太后娘娘,皇后,请品茶。”嬷嬷放下茶具,便退到一边去了。
太后泡茶的动作十分熟练,看来平日品茶的次数不在少数。月浅宁心中虽然不怎么害怕,但眼前这杯“鸿门宴”一般的茶水,倒是让她有些犹豫。
“浅宁,可是哀家茶技不精,江南早春的香茶也入不得你的眼?”太后将一杯香茶推到月浅宁跟前,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抬头时却又恢复了清明。
月浅宁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正准备入口,却突然停下来说道:“太后,臣妾自认茶艺不精,更是不敢对您的茶艺有何挑剔之处。只是……”
太后见月浅宁欲言又止,语气中像是染了一丝不耐烦,“浅宁有话,不妨直说。”
谁知月浅宁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一个从外殿中冲进来的小丫鬟惊叫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太后,太后,不好啦……呼……”
太后宫里何时有这般莽撞的小丫鬟,月浅宁心中的不安突然升起,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胡闹,何事如此惊慌?嬷嬷,哀家不是吩咐过不许别人打扰吗?”太后沉声说道,怒目看着那个小丫鬟。
嬷嬷立即跪倒在地,求饶道:“太后恕罪,奴婢失职!”
那个小丫鬟却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太后,不关嬷嬷的事!奴婢,奴婢有罪!您平日里最喜爱的那只猫,死……死了……”
“你说什么?哀家的雪绒,死……死了?”太后像是突然没了主心骨一般,两眼无神。
嬷嬷见此,立即问道:“你这个小丫鬟,把话说清楚!太后娘娘的雪绒,是怎么死的?你又是何时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