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地一声电话断线,而回忆听了个清楚明白,祁颂唐的姐姐,祁母有过一笔带过式的简介,但更为详尽的是迟正天告诉她的,于祁氏企业的分公司居首席职位,在商场上的作风与其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雷厉风行的一派。原来,这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也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小姑子有一个温婉如春风的名字,祁颜。她,应该好相处吧。
仗着伤患的优势,晚间,回忆霸占了祁颂唐的书房不肯挪窝,就地画起了漫画。房内的空调吹得人懒洋洋的,合着昨夜一晚没睡的困意,她的上下眼皮敌不住瞌睡虫的侵袭,亲密地接触到了一起。小睡一会儿就起来赶稿,意识尚存时她还迷糊着提醒自己。可见一会会儿并不适合意志力薄弱的人,一闭上眼睛,信誓旦旦要完成的任务就注定泡了汤。
祁颂唐进来时就见回忆伏首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手上攥着一只铅笔,以为她是在发呆,走到近旁一看,她睡得酣畅淋漓,留下孤零零的手机在边上唱着沉默的歌,一遍又一遍,无声无息却百折不饶。
屏幕上的备注名是“亲爱的编编大人”,是她一贯的风格。祁颂唐一接起,对方的话就连环炮似的接连而至,他静静地听着,大概将那人的身份猜了个透彻,漫画杂志社的责编,说了一大堆,大意是向回忆催要画稿。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回应道:“她最近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听着是在叙述事实,但深思后又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回忆是脚受伤,而非双手,对于画画这项脑力和手感结合的艺术,不存在丝毫障碍。但祁颂唐看着她香甜入梦,怜悯心大发,毫无意识地替她找了借口。
“请问您是?”那端的人问。
祁颂唐的嘴巴张了张,要回答之际又显踌躇之色,有些事情能忘就忘,或许他该试着去尝试一下,转换脑海中成形已久的说辞,他改口:“我是她的丈夫。”
替她做完回绝,又将手机放了回去。眸光扫到之处是回忆的素描本,被她的手肘压住了一个角,可窥全貌。
摊开的左右两页,白色的纸张,画的是同一个人。祁颂唐辨貌识人的本领向来就弱,更何况是动漫世界中虚无的角色,他一直以为所有的角色都长一个样,难分你我,可是手边的漫画人物他却认得出来,是他自己,隔着不远的空白处有一个白云状的对话框,“这么大人居然怕黑,鄙视你!”顺着漫画中男子的眼神往下,页脚居然不可思议地藏着一个女孩子,处于仰望的姿态,眼神怯怯。
看至此,祁颂唐心里存留的一点疑问得解,他推了推回忆将她叫醒,若无其事地说道:“要睡觉回房间去睡。”
回忆擦了擦嘴角黏湿的唾液,睡眼朦胧地收拾好速写本和画画工具,气短地吐出一字:“哦。”从舒坦的坐垫上离开时,心里还在想,好歹深睡了个把小时,晚上熬一熬就能过去。
脑袋慢速转动中,祁颂唐又盯着她,话里尽显惊讶:“对了,昨天很迟了,你的房间灯还亮着。”
“我,忘记关了。”回忆随随便便地打了个马虎眼。
“十一点起我身体里的器官需要充分的休息,我习惯在这个时间之前熄灯,”祁颂唐仿佛接受了她的理由,“所以这之后的水电费都由你来出,包括冰箱、你我房间的空调、热水器等电器。”
回忆的双眉描绘出一个囧字,以她贫乏的生活常识来说,只隐约记得城市的电费是以峰谷电来计算的,不由向他咨询:“十一点以后的电费每一度是多少钱啊?”
“你自己去查。”祁颂唐从未关注过,说出来是为了吓唬她而已。
自已去查也行,她喃喃低语着,可重点,回忆意识到自己放错了重点。“我怕黑,学长。”她嗫嚅着道,说着手上的小动作也并未停止,速写本上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像是猫用爪子画出的杰作。
“你说什么?”她的话含糊不清,祁颂唐不禁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怕黑,”回忆紧闭着双眸快速而响亮地回答,“你卧室的床能不能分我一个小小的角落。”怕对方不理解,她还用中指和食指形象地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