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真巧,你也在这里啊?”也不管坐着的人同不同意,她我行我素地坐下。
祁颂唐对她所谓的巧合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于他有时以她的出现来计算日子,每周一三五中午报到一次,准时地像是打鸣的公鸡。今天是星期三,不见到她才是怪事一桩。他望了眼对面的相亲对象,说:“这是我学妹。”
“你们就当我是隐形人,”回忆呵呵地笑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橙汁一饮而尽,又对着祁颂唐说,“学长,我生活费用完了,工资还没发,蹭个饭你不介意吧?”
不得不说,她纯良的外貌极具欺骗性,祁颂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随着回忆的加入,席间的沉闷气味越来越浓,都要掩盖掉饭菜的可口。
相亲对象有意活跃现场的气氛,尽可能地拣了句不会出错的话讲:“祁先生工作之余喜欢干什么?”
“他是个老古董,工作之余就练个书法钻研医学文献什么的。”不用祁颂唐亲自开口,回忆已经脱口而出,了解程度不亚于本人。
这些细节可不是小护士透露的,而是宋致周宋军师亲授的,回忆不知不觉已牢记于心。
相亲对象脸色一僵,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听说祁先生是医大的毕业生,我有个高中同学也是医大的,学临床专业的,也许你们认识都说不定。”
典型的套近乎,回忆把嘴里的鱿鱼丝艰难地咽下,刚要说话,就感觉到一道目光扫射过来,正是来自于祁颂唐,她乖乖地闭嘴。
祁颂唐转而与相亲对象又聊了起来,都是些没有意思的问题,回忆既不敢插嘴,听着又无聊,好好的一顿饭吃的哈欠连天。怎奈祁颂唐的修为太深,整个过程保持着精神奕奕,对待相亲对象谦恭有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作为高瓦数的电灯泡,她的能量可经不住消耗。眼巴巴地看着时针指向两点钟方向仍不见成效。回忆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一个中下之策慢慢在脑海中成形。
一旁,相亲对象已经进一步问到了祁颂唐的联系方式。
回忆闭了闭眼沉下心气,在拿起道具时手一打滑,黄色的柳橙汁正好洒落到祁颂唐的白衬衣上,蔓延成一幅白底的喷绘画作。
祁颂唐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往洗手间的方向拐了进去。
机不可失,回忆暗自思忖着编了一个精干的故事送给他的相亲对象,开头一段引人入胜:“学长还真是可怜,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自己的爱情!”
相亲对象轻易地掉入陷阱,投以好奇的目光。
“他其实有喜欢的男人了,”回忆挡住一只手,靠近餐桌收了音量,“可你也知道,中国现在没有相关的法律许可,而且学长的家长也决计不会同意。”
“男人?”
“对啊,”回忆露出深切的同情,抓住她的一双手说,“他之所以到三十几岁还不结婚,就是这个原因。你以后要是和他结了婚,麻烦你多体谅他们。”
相亲对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听舅妈说过这位祁医生性格冷淡了些,却不知……望着回忆面上的怜悯,不疑有假,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送走一块阻碍道路的大石头,又迎来了祁颂唐。他在后面目睹了全部,穿上外套说:“胡闹够了,回去上班,异性恋者。”母亲反感她的儿媳妇是医务人员,正好让回忆搅黄,连解释的力气都省却。
“学长,你为什么要相亲?”她气呼呼地坐着未动,脑子也跟着抽风,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吼出这么一句。
看来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祁颂唐复回到座位,笑的云淡风轻:“我已经三十好几了,当然需要一份堵住悠悠众口的婚姻。”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是按部就班的事情,他是家中独子,母亲早已催了他好几回。反正也是人生必经之路,所以对于相亲他并不排斥,如果遇到差不多的就凑合着将就一生。
“那为什么不考虑我呢?”回忆的脑子是空白的,连带着说出的话也不经过大脑过滤,“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
祁颂唐自问没有傻到全然不知的程度,回忆的心思他多少明白一些,只是她在他眼里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他淡淡地回答:“我把你当妹妹。”
“可是,你横竖都要结婚,与其找个不认识的,还不如是我,也省去心力再经营一份新的感情。”她说的面红耳赤。四年的冲动,总归还是化作语言的力量。接下去只需静待答案,如果这股力量足够强大,他会接受;反之,就是被拒绝,被否定而已。
她的脸部紧张地抽搐,在等到祁颂唐说话之前,回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