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鑫等人没理会门口徘徊纠结的土行者,直接走人房门。果然看见青袍怪人依靠在床沿。本来就如枯木僵尸一样,现在更是一动不动,眼神中少了几分森寒,多出了几分空洞,萧索。虽然坐着也睁着眼,却不比躺着更像个活人。枯木身体的周围似笼罩着一层厚重的悲凉,隔绝住了外界,即使土行者叫嚷好一会儿,他似是全然未觉。
皇鑫是个任何情况都会审时度势,冷静决断的人,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也未遇过挫折。观佛面阁主神行,他暗思“也是,他已经玄力全失,多余的反应还不如不反应。”
韩景天对那层悲凉有着不同的理解,他明白常人对玄阶的执念,渴求。为追求强大的力量为之疯狂,在所不惜。终于得偿却化为泡影!他若是佛面阁主,真不如死了算了!
皇宇自那日大耳汉背着昏死的青袍怪人,他并未细看此人长相。今日一看,略略吃惊于这僵尸般的脸,又暗觉失礼。
大耳汉不通什么察言观色,直接道,“那日阁主要我们众人去寻宝!如今也该告知宝物下落了。”
那阁主侧过头,不以为意。在看到韩景天目光一顿,当看到皇鑫的时候,空洞的目光陡然一厉。这不算回复生机的目光,而是极为狠戾,狰狞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这目光是要将皇鑫生吞活剥,豚骨吞皮的!
这能令人脊背发寒的目光,皇鑫却是神色冷冷的迎着它,目光透着些乏味,看来土想错了,佛面阁主算不上是个聪明人。他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失望和无聊,而这些情绪很是真实的写在自己的脸上。
“你废了我的根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仿佛地狱般的狰狞声让芸碧打了个寒颤。
皇鑫眉宇间一皱,沉声道,“那功夫会废不过是早晚的事。废得晚了你恐怕直接没命。”
“呵,呵呵!”青袍怪人突然大笑,只是他的笑声比哭声更为凄唳。
皇鑫感觉到他对自己颇为忿恨,心想,“诀谱下落还需要从他口中问出,自己在这反倒坏事。”那萧索的大笑未绝,他冷下来眼,眼中满是不屑,准备离开。转身,眼光很是着意的在房间内一扫,似乎发现了什么。目色又生柔和,嘴角也勾起几分玩谑的笑意,走出房间。
那狰狞,凄萧的笑声也慢慢停下来。韩景天紧盯着青袍怪人,一字一句慢慢道:“那诀谱你藏在哪里?”
青袍怪人抬头瞥了他一眼,道,“你之前替我办过不少事,我都很满意。要知道,我从不亏待好好替我办事的人。”他木然的脸慢慢也有了阴险之色,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诡计。
韩景天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青袍怪人森寒的扫视了众人,继续道,“你们谁能帮我办成一件事,我就告诉那人诀谱的下落。”顿了一顿,又一声冷笑后,补充道,“我也无所谓你们一起帮我办成,只要办成就有诀谱!不然任谁再聪明也想不到诀谱的位置。”
韩景天料想他说不出什么好事,不过众人此行多是为诀谱而来,没有放弃的道理。也沉下脸问道:“办什么事?”
青袍怪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幽幽自哀道,“我修行多年的玄气功亏一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服。”
韩景天暗自思忖道,“不甘心又如何,这里恐怕也没人有本事救回你的修为。那若是你的要求,无人办得。”
青袍怪人好似回想起来什么,眼神突然一悲。可那悲伤转瞬即逝,很快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目光取代。那是一种毒辣阴险的目光,他缓声道,“那个害我之人!我见不得他好过!你们谁替我杀了他!就能得到玄谱。”
皇宇这一听,猜出了那人指的就是皇鑫。他原以为这青袍怪人也算朋友,只因与皇兄有误会,没想到竟然到了要杀皇兄的境地。一听,再也沉默不住,叫道,“不可!不可!”他观阁主年貌是自己长辈,又消瘦清癯,继续道,“老先生,我兄长纵有得罪,伤他性命也于事无补!”
他这一凑前,佛面阁主恶狠狠的目光正好盯向他,这目光的敌意使他微微一顿。
那土行者终于耐不住急性子,走了进来,叫道:“杀什么杀!佛面老头你如今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又在我们手中!凭什么指手画脚!”
大耳汉也附和道,“自然不必听他的。”两人平时就爱唱反调,这次都因感念救命之恩,异常统一。
佛面阁主冷冷一笑,面无表情看向韩景天,道,“少了两个分饭的,那你呢?”赌坊中他已经察觉到韩景天图谋,却还留他在身边,是因为透彻这年轻人对力量的渴求,自信够能利用他为自己所用。
韩景天冷冷一笑,道:“那日一战,我与他的伸手如何你一清二楚。如今也不必白费脑汁,还是那句话,这里没人有那个本事帮你做到。更何况我还不傻!那日,你武功落废,你计较如此,怎会忘了我亦有插手。”
平平和和的几句话,却句句敲打在青袍怪人心中。他一时刚醒,脑中气血还亏,只记起昏迷前是与皇鑫互拼玄气,心下记恨非常!如今却是全全部部都给记起。咬牙道,“你们都该死!够该死!”
那土行者者蹦到床前,嘲笑道,“要我们死,你有本事自己动手呀!”随即咯咯大笑,要知道被激将时是他最难忍,而激别人之时却也是最让他开心的事情。
佛面阁主诡计不得实施已经是毒恨浸蚀全心,便是此刻不要性命也要拖个人下水!谁惹他谁倒霉。人很极之时再没什么理智,阁主运仅剩的维持生命的气,疾速出掌!
这出掌众人始料未及!哪里出手救得到!都是惊呼!土行者更是惊愕,猛一凝神,掌风已至。顷刻之间他感受到一股森寒之气,那是死亡前笼来的寒冷!
韩景天双眉紧锁,暗叹,“竟是玉石俱焚。那诀谱亦是无望了。”
皇宇惊然,怪自己没能及时阻止,闭眼不忍观之,心思道,“这可是两条性命!”
宁静…暴风雨前的宁静。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烟消云散……归于平淡的宁静。当他又睁眼,阁主的掌竟自停住了。
土行者早已经吓得瘫软,却又不敢再离阁主那么近,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到远处。
阁主回过神来,目光从震惊的瞋目欲裂,转而变为不解,凄哀又转为伤情。而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越爬越远的土行者。
不只是刚从死亡寒冷的气息中逃出的土行者,任何人都会觉得他跟随的目光的含义是不死心,仍要土行者的命。土行者颤声道,“老不死的,你……你还想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