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黎面色淡然,南宫弥却是尴尬地摆了摆手,说道:“颜竹黎,本皇子要去乾清宫了,你就算同本皇子一起吧!”颜竹黎如今身价水涨船高,南宫弥的这番话暗地就是告诉大家“颜竹黎还有事情,你们靠边站”,因此,也没有人拦他。
“那走吧。”颜竹黎率先站起身。
榕柳留在徐温煦身旁,她只身与南宫弥一同出宫,朝宫外行去。
见颜竹黎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南宫弥赶紧拉住她:“这边,乾清宫在外宫。”
颜竹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刚才随口说着玩儿的,当真去那边么?人多得挤不开,找罪受啊!”
南宫弥闻言有理,点点头,便陪着她朝御花园逛去。
路上,南宫弥自然问到近几天洛都传扬得最频繁的话题:“摄政王和韩依晨真的退婚了。”
“嗯。”颜竹黎淡淡答道。
“阿黎,”南宫弥侧头打量她,眼中闪着崇拜的小星星,“你是我见过最好最美最优秀的女孩子,我喜欢你的性格。虽然你身世差了些,但你看起来却像公主一样高贵,难怪摄政王如此待你了,可恨我从前有眼无珠。”
颜竹黎抿紧唇道:“你别胡言乱语!被人听去怎么想我?”
南宫弥立刻东张西望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周围是我的暗卫,没有外人。”
“不是……”颜竹黎看着他呆萌的动作,很是无语,“我不是叫你保密,而是叫你不要乱猜测,事情没有定局。”
颜竹黎嘴角轻抽,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来找我,你这是属于政治方面的事,女子不得干政。”
南宫弥眼睛睁得圆圆的:“这也属于政治?”
“是啊,皇上想要培养你,你好好努力!”颜竹黎笑笑地道。
南宫弥脸色一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颜竹黎不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心里头记住了,对于南宫弥竟会想到来找她去说话,她当真有些无语。
两人漫步在园内,虽是夏日,但御花园的花还是有很多品种,姹紫嫣红,济济一园。
这个时候,一道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颜小姐!”
颜竹黎停步,惊讶地朝后面望去唏。
不一会儿,花坛拐角处绕出来一名侍女,衣着井然,脸容俏丽,发梳双髻,颜竹黎看着十分眼熟。
“颜小姐,总算把您找到了!”侍女笑盈盈过来,说道,“二皇子要奴婢过来请您去一趟。”
“二皇子?”颜竹黎想到南宫黎,眉眼微动,打量着眼前的侍女。
她记人的本事是极好的,脱口问道:“你是韩依晨的人吧?”
侍女微愣,脸现诧异:“颜小姐竟然识得奴婢!”
“是二皇子找我,还是你们家小姐找我?”颜竹黎不和她绕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侍女的笑有片刻的僵硬,答道:“二皇子和我们家小姐在一起,小姐吩咐奴婢时,说是二皇子请您过去,那必没假了。”
“哦。”颜竹黎应了一声。
“阿黎,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南宫弥出声提议。
颜竹黎点头,南宫黎找她,难道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这件事,韩依晨也知情?
两人随着侍女行向乾清宫的偏殿。
偏殿内站了不少人,有宫中的常侍,也有韩家的奴仆,却一点声音也不发出,以至于整所偏殿极为安静。
殿内只有寥寥几人。南宫黎坐在窗台上,眉头紧锁,脸色泛着咸见的苍白,他转过头,窗外的日光从他身后丝丝缕缕射进来,那张俊俏的脸庞越发显得通透了。
韩依晨站在窗下,一张脸较之之前,憔悴了不少,她轻叹一声:“是我有些急了,以你的名义去请颜竹黎,只是想你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她进宫后,便打发走了所有探访的客人,皇后等人来看过后也离开了,屋内只剩下她和南宫黎。
适才,她以南宫黎的名义去请颜竹黎,南宫黎听了后十分烦燥,要她去将丫鬟追回来,她便派柏萱去了。
南宫黎则坐在窗台上发呆,一直到现在。
“不谈她的事了!”韩依晨嘴角勾起一抹凄笑,声音低沉,“我自己的事情都还一团糟。”
说着,她的眼角微红,转过头,低声说道:“我去旧宫了。”
南宫黎挑眉:“又去?你不怕被皇后怪责?”
“不要紧,和表哥说好了,他在那边。离哥哥,谢谢你帮了我,可我,却不能为你的事分些忧。也许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一起去旧宫了,以后,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韩依晨向来娇甜的声音染了一分喑哑。
南宫黎薄唇肆意地勾起,眼光深不见底,什么话也不想说。
柏萱不在,她便唤了几个信得过的小丫头进来,几人忙着给她整理衣装,替她披了一件隔风的蓝纱斗篷。
韩依晨指了一人相陪,留下另三个,并吩咐道:“等会儿若柏萱来,别和她说我去了旧宫的事,免得她触景伤情,又难受个好几天。”
三个丫鬟连声答应。
南宫黎见她要走,也从窗台上跳跃下来,低声道:“一路吧,小心些比较好。”
“嗯。”韩依晨答应着与他离开。
所以当颜竹黎与南宫弥跟着侍女来到偏殿时,殿内已然无人了。
站在路边的一名侍卫认得南宫弥,礼貌地上前行礼:“十二皇子。”
“二皇子和小姐在里面吗?颜小姐过来了。”侍女赶紧问。
侍卫一指西面一条小道,说道:“小姐和二皇子往那边去了。”
侍立在外的都不是韩依晨的亲信,自是不清楚主子是要去哪。
“应该没走多远,颜小姐,我们过去。”侍女笑着道。
“不了,大典就快开始了,我们就在附近逛逛吧。”颜竹黎并没有和侍女说得太多,将目光转向南宫弥。
“好。”
侍女脸上划过一抹紧张之色,叫道:“颜小姐,二皇子叫您过去必是有急事呢!”
颜竹黎转过头,目光充满可笑,反问她:“若有急事,他怎么不等我?”
侍女无言以对,低着头没有说话。
颜竹黎拉住南宫弥的衣袖快速行向隔壁的宫殿,在侍女看不到的地方,脸色一沉。南宫黎找她?只怕未必吧!
南宫弥也觉得奇怪,看着侍卫指的方向,低声道:“阿黎,西面都是一些荒废的宫殿,二哥和韩依晨不会是去禁宫吧?”
“禁宫?”颜竹黎颇感兴趣地问道,“禁宫是谁住的?”
南宫弥瞅见四周无人,低低道:“我也不知道。母后从来不肯说,只是勒令所有人不许进去,也不许提。”
颜竹黎心神微凛,皇后不容许靠近的地方,南宫黎和韩依晨怎么会去呢?还是说,那些下人根本就是诓她,想诱她到那边去,触犯皇后的禁忌?
想到这,她站不住了,一定要弄个明白,韩依晨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骗她不成?
“我们过去看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说道。
南宫弥面露犹豫:“还是别了吧,母后命令出来后,没人去过那边,荒凉得不成样子,再说,若是被她知道,就算她那样疼我,也一定会发怒。”
“没事,你不是也会轻功吗?我们小心一些,避开御林军,谁还会知道我们去过!”颜竹黎撇撇嘴,原本是想弄清到底怎么回事,这会儿对禁宫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禁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皇后竟然如此忌讳?
南宫弥想到她的本事,终是点点头:“好吧,我们注意一些。真要被母后发现,顶多我皮厚,挨几声骂。”
颜竹黎“扑哧”一笑,和他从宫殿后门走出去,没走大路,而是翻过朱红墙宇,顺着墙角,朝西边摸过去。
一开始还能撞见几队御林军,到后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偌大的宫殿群笼罩在沉寂中,听不见半点声音。黄瓦朱墙有严重的掉漆现象,时不时还能看到破败的砖角,地上杂草丛生,甚至能看到蜘蛛网,可见这里没有人来打扫。
偶尔有风吹过,院里苍凉的大树发出簌簌的响声,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十分诡异,有如深宫怨妇的呼号,又如厉死鬼的凄鸣。
一片枝叶掉下来,打在南宫弥头上,他吓一跳,摸掉枝叶,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低声说道:“阿黎,其实,这里我来过,小时候贪玩,和皇兄他们溜进来几次,大晚上的,就感到特别的渗人。”
颜竹黎也低声回他:“别说晚上了,就现在,你一个人在这里,估计也会害怕,因为你是胆小鬼嘛!”
南宫弥闻言一笑,紧张反倒去了不少。
“禁宫就在前头,你看到了没?”南宫弥指着远处一个翘起来屋的檐说道。
待走近了,颜竹黎看得清楚,所谓的禁宫是一处极大的宫殿,年久失修,颜色暗沉,但比起四周其他屋舍,算是比较整洁的。
“进去看看。”颜竹黎冲他招招手。
“听说住在里面的人死去了,化为冤魂,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南宫弥神秘兮兮地提醒她。
“没事。”颜竹黎率先走了进去。
院内也很静,只是她刚到门口,一声喝问平地响起:“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