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柒突然很好奇,“老板娘,你活得轻松快乐吗?”
“快乐啊。”老板娘笑着回答,“人啊,总会遇到很多事,但事后都能慢慢地看开咯,现在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多少烦恼啊,慢慢地都懂得看开了。”
顾安柒低头,细细品味着,遇事看开吗。唇角不经意间居然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轻松了很多,何必把怨恨转到程泽路的身上,程泽路是那么好的男孩。他不应该为了养父来承受自己的怨恨呀。程泽路也是个无辜的人。不管当初的想法是什么,但是眼下,顾安柒突然不想和程泽路争了。参赛,自己也仅仅是为了来调查,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必要拿自己的三脚功夫来在高手云集的地方献丑。
“谢谢你,老板娘,我懂了。”顾安柒由衷地朝老板娘绽开笑靥。剩下老板娘一脸莫名其妙。
顾安柒吃面的速度都快了许多,途中月寂打了电话过来问顾安柒怎么还不回来,顾安柒语气轻快地说自己在吃牛肉面,月寂说出来找顾安柒。顾安柒告诉了月寂自己所在的地方。
快要吃完面的时候,月寂到了,一看到顾安柒,不由得好笑,“天哪,你是有多能吃。”
“哪有啊,幻觉幻觉。”压下心底的那份难过,顾安柒笑嘻嘻地回答。月寂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要吃吗,刚刚咱们怎么没发现这里的面这么好吃呢。”顾安柒询问道。
月寂摇头,“不吃了,走吧,很晚了,一个人在这逗留多不安全,居然还不让我陪你。”
顾安柒一笑,付了钱,“就是偷偷吃好吃的不让你知道啊。”
“真是够了。”月寂瞪了顾安柒一眼,“迷路了怎么办?”
“放心我都多大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顾安柒好笑地回答。
“得了,回酒店好好睡觉去知道吧。”月寂叮嘱。
顾安柒做乖巧状点头,“好,”
洁白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幕中,四周是零零碎碎的繁星。皎洁的月光掺杂着微弱的星光撒向这座城市,却似乎唯独没有光顾顾安柒的房间。此时的她正蹲坐在酒店的床上,深色的窗帘被尽数拉开,透明玻璃外的夜空格外美丽,房间里却一片漆黑。顾安柒早就灭了灯,却没有休息的念头。
月寂说,程泽路就是程轩的儿子。呵,多讽刺啊!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报复的人的养子竟然就是程泽路。而程泽路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目标。顾安柒不受控制地想着,她甚至在想会不会只是同名而已,这世界上同名的人明明那么多,为什么她不能碰到呢?
可是偏偏那个人就是程泽路,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程泽路,是那个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好的程泽路,是那个说我喜欢顾安柒的程泽路,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积极向上的程泽路,这么好的程泽路,让她怎么忍心去伤害他?
可是妈妈呢?她有做错过什么吗?不,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而且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是妈妈,为什么啊!
程轩那个混蛋,还有那个女人,既然当初那样做,总要受到报应的。是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就是报仇,只能报仇,必须报仇!顾安柒这样想着,眼里已然带了一丝冷厉。
可是程泽路怎么办?真的要伤害他吗,是替妈妈报仇还是放弃?如果报仇了,妈妈就能开心么?下一瞬,她就否定了这个抉择,妈妈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一个人。
顾安柒把头抬了起来,再次望向夜空是,已不见月亮的影子,只得在层层叠叠的云中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地看见黄色的一小块。罢了,该睡觉了。她拉起窗帘,躺回床上,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零零碎碎的片段,好的,坏的,发生的,未发生的,已经见到的不想见到的,妈妈的,程泽路的,月寂的,金敏蓝的,都出现在了顾安柒的梦里。最后,她看见那些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来了,他们都在以一种怜悯的眼光审视着她。
金敏蓝说,顾安柒,你不配和我做朋友,你真脏。
月寂说,顾安柒,我看错你了。
妈妈说,阿柒,这样做,你真的快乐吗?
程泽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中的怜悯化为深深地厌恶。
这样的梦应该足以称之为噩梦了吧,至少对顾安柒来说是这样。直到从梦中惊醒,她才意识到这是个梦,只是个梦,虽然真实得像现实一样。她看向手机,才凌晨三点而已,真早。不过顾安柒也睡不着了,便拿出白纸和画笔准备练习。
手上的笔灵巧地在纸上跳着优美的华尔兹,不一会就勾勒出一张帅气的面庞,顾安柒恍然发现,自己画的竟然是程泽路!自己怎么画起了程泽路,顾安柒的心慌了起来。看着纸上那个俊逸的男生,顾安柒的心又杂又乱。程泽路啊程泽路,我该拿你怎么办?
买早餐时,月寂说:“阿柒,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没休息好么?”
“没什么。”顾安柒尴尬地说道。“去买早餐吧。”
接下来,过马路时,顾安柒低头走着,心里仍在纠结程泽路与程轩。想着想着,没听见月寂的大喊,等反应过来时,只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已被拉入了一个人的怀中,抬头一看,是紧张万分的月寂。
“对不起。”顾安柒低声说着。
“阿柒,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月寂看着她,认真地说。月寂再沉默,也不是傻瓜,他早就看出来顾安柒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没说出来,现在看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安柒心想瞒不住月寂了,但她也不能全部告诉月寂。“做了个噩梦而已。”她心想,这样应该不算骗人把。
月寂听着,也没多疑,或者说他从未怀疑过顾安柒,所以,不管顾安柒说了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相信。所以,对于这个略过于敷衍的回答,他想也不想地就相信了。他安慰道:“梦终究只是梦,和现实没有什么关系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忘了就好。”
“嗯,我知道了。”顾安柒点点头,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是啊,梦终究只是梦,再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现实的对吗?可为什么她自己却无法肯定地说对……
“你多吃点。”说着月寂递给她几份精致的早点,打开一看,色泽鲜美,令人食欲大开,顾安柒却没有心情去享受,只是掩饰地胡乱吃了点。
吃完早饭后,顾安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铃声是那首她最喜欢的王菲的《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有点悲凉的女声唱出这样悲凉的歌词,自然就是悲凉的感觉。顾安柒看向手机,来电显示是程泽路。
月寂看见顾安柒愣着,便提醒到:“阿柒,接电话啊”
顾安柒这才反应过来,按了接听键:“喂,阿柒?”电话那头传来程泽路好听的声音。
“是我。”顾安柒压住心中的异动,装作平静地回答。
“我正在这备赛呢,你放心,我一定把冠军给你捧回来。”程泽路笑着说,他可是信心满满,想要夺下冠军证明给顾安柒看。
“好,加油。”顾安柒轻轻地说,鼻子却有点发酸。程泽路对她那么好。
“阿柒,照顾好自己哦!”那边的程泽路好像没有感觉到顾安柒的情绪。
“我会的,你放心吧!”顾安柒听着那满是关切的话语更加心酸了。
“拜拜。”程泽路挂了电话。
“拜拜。”明明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了,顾安柒还是想对他说。明天就是开赛的日子了,自己碰上程泽路怎么办?
“月寂,我有点困,先回房间了。”顾安柒说道。
“去吧,好好休息。”月寂没有多说什么。
再次走到房间里,顾安柒只是感觉很累。她躺在宽大而舒适的房间里,脸上确实掩盖不住的疲惫。就在刚刚,那个所谓的仇人的儿子还打电话问她,问她过得好不好,还说要为她赢下冠军。。
“程泽路,你个傻瓜,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顾安柒小声地说着,但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不过,她还是没哭,自从那年起,她就发过誓,不能哭。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哭。
张爱玲说过,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到了。
顾安柒想,也许她和程泽路就是这样,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碰上了,于是,刚巧爱上了。程泽路于她而言,便是注定要遇见的人,是命中的劫。如果早知是劫,是否不遇见就不会心动?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否定,爱情啊,真的说不准,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