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子远行,贵子远行!
两个不同经历的夫人读到这里,心中肯定会有不同的感触。琳琅啊琳琅,好个一石两鸟!即打击了大夫人,又在三姨娘那讨了好!
大夫人咬的碎牙咯咯直响,怨毒地目光从眼角蹦出,投向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乔雨,几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须臾,大夫人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淡漠的声音:“钱妈妈,我累了,很累很累!”
厌恶的口吻冷到了极点,大夫人对琳琅是恨到骨子里。而送出去的眼线又笨又拙,被人利用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越想越是生气,索性闭上憔悴的眸子,直接转过身去靠在了椅榻上。
三息尚未过去,便见幕幛后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妇。她拧着油肥的身子歪拽而出,白苍苍的稀疏眉毛更显凶煞。
钱妈妈来到大夫人身边,看到她那副极其厌恶的表情后,心里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她用力拧转身子,带着怒意走到乔雨身边,捡起地上的信纸平展开来,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大夫人为什么会如此暴怒。不等乔雨求饶,钱妈妈便高高抡起粗重的胳膊,“啪!”的一声掌在惊恐的脸蛋上。
极大的力道直接将乔雨打出一丈,当她委屈地抬起头时,嘴角已经流出猩红的脓血。乔雨又惊又怕,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不消片刻便肿的像个黑馒头。
“夫人,夫人……!乔雨知错了,求求夫人饶过这一次吧!夫人!”
乔雨连滚带爬地就要扑到大夫人跟前,却被眼疾手快的钱妈妈拉着她散开发髻,狠狠地摁在冰凉的地面上。
霎时间,乔雨白皙的额角泛出片片淤青,而钱妈妈的手中更是攥着几缕参差不齐,由根断裂的秀发。
见到钱妈妈拿着一根极细的银针走过来,乔雨顿时吓得向着墙角缩去。在钱妈妈阴森森的笑容下,她一边求饶,一边捂着肿麻的半张脸,惊恐的看着钱妈妈慎人的表情。
“夫人,求求您了,夫人,饶过乔雨这一次吧!”
大夫人揉了揉耳朵,“一次?上次的事情若不是你露出马脚,我的孩子也不会……,你,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
“夫人,下次乔雨一定小心谨慎,求求夫人饶过我这一次吧!”听到大夫人开了口,乔雨以为会得到恩赦,殊不知接下来一句冰冷的话,直接将她推到了死路上!
“钱妈妈,我这儿图个清静,不想再听到乌七八糟的声音。”
天边的云霞像是闭月羞花的姑娘,染着胭脂红,悄悄地遮住骄阳嫩红的脸蛋,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琳琅娇俏的小手杵在红杉案台上,托着软腮,看向窗外绿意盎然的梧桐树上,那里一只喜鹊正衔着褐色的虫子,点头塞进乞食的宝宝,那尖尖的小嘴中。
乔雨至今未归,怕是被大夫人狠狠地责罚了一番,至于轻重如何,就看那丫头的造化了。
哎——!
以大夫人的尖酸刻薄,乔雨这次不死也得退层皮,只是可怜乡下的爹娘,含辛茹苦地将女儿拉扯大,本想送到金府,寻个好人家。却不曾想白白罔送了如花似玉的姑娘。
“言香,你去乔雨屋里收拾一下,把她的东西变卖了,送到乡下。就说乔雨在金家伺候的很好,让他们放心。”琳琅看了一眼淡淡的日出,目光中露出惋惜。见言香应声而去,琳琅接着说道:“以后,每月的月初你便从我这儿取些银子,给他们送过去。”
言香回身看向自己的小主,长长的睫毛中满是欣然的谢意。是乔雨背叛在先,小姐竟然还牵挂着她乡下的父母。仅仅这份仁慈,便让言香更加钦佩。
冀州山路上。
嶙峋的山峰迎着朝阳,伸出巨手托着茂密的丛林,倒映在白少乘有些冷峻的眸子中。
“大家加把手,翻过前面的那座山就到了冀州,到时候喝酒吃肉,哪家店铺大伙儿随便挑!”白少乘看着开始忙碌的商队,心里越发地不踏实。
从金城一路走来,白少乘始终觉着有人尾随,派出去的暗哨却带着茫然的神色回来。就在刚刚,又突然收到一封书信,剑尖钉在车辕上,剧烈抖动的鹅黄翎羽,将他坚定的信心抖去一半!
“路途危险,多加小心!”
娟细的字体,像是锋利的钩子,将白少乘的魂儿瞬间勾走。他没敢将信的内容告诉大家,只是含糊其辞道:“是贵人相助,告诉大家快速上路!”
白上乘回身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那里坐落着他的家乡——金城!
是她吗?
琳琅!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就像一支翠竹在满是苍棘的心房独秀。她摇曳生风,用自己浅薄的腰肢驱走恶瘴。霎时间,玫瑰盛放,多姿多彩,围绕在清竹身畔,甘愿作为配角。
“琳琅!”白少乘默念着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此时的琳琅远在金城,站在望乡亭中,凝视着西方。近些时日,她越发地感觉心中不安。隐隐的,像是有一根筋在牵动着心尖,“突、突、突”地跳着,很是揪心。
“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灵动忧郁的眸子中荧光闪烁,紧紧抿起的朱唇带着牵挂。
自从收到颜夜锋的信后,琳琅悸动不安的心就再也难以平静。即便颜夜锋已经证明,那封信是琴幽写的。但是直觉告诉她,白少乘送商的路上,一定不会太平。
“但愿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希望他能平安归来!”琳琅叹息一声,回身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失去光彩的眸中依旧带着惆怅!
此时此刻,远在他乡的白少乘何尝不是心中缅怀。在他思绪冗杂的时候,一名发须夹杂着斑白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迈着沉重有力的步子来到马车前。
他虎背熊腰,阔口大耳,一双铜铃眼闪烁着精光,凝视着幽幽山涧。“少爷,前面就是臭名昭著的恶人谷,据说里面都是一群十恶不赦之徒。他们本来被朝廷放逐关外,不知怎么又流窜了回来。这些人杀伐果断,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人是商队的头领杨志行,为白家效力二十多年,靠着后背上的铜环钢齿刀在中原打响了名字,人送外号“大嘴刀”!
白少乘点了点头,心情有些紧张沉重,刀叔走南闯北,对中原的势力了如指掌。如今父亲病重,久未出山的刀叔亲自领队,有他在,白少乘焦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刀叔,前面的路全听您的吩咐,一切以人命为重,若是万不得已,就弃货保命!”
杨志行被白少乘的一番话深深地感动,他伸出大手拍了拍白少乘的肩膀,转身大声喊道:“大家都提起精神来,过了恶人谷,就等于到了冀州!快点儿收拾帐篷,趁着天还早一举冲过去!到时候刀叔我亲自给大家敬酒!”
杨志行说完犹豫片刻,盯着一旁收拾货物的子鸿看了良久。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暗中用力攥起拳头,一咬牙,高声喊道:“子鸿,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