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再次回到树上,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看了琳琅一眼,恰到时机的揭开之前发生的事情。
“杜老七家的酒库失火,里面也烧出了三箱枪械!是不是同样应该判个贩卖军火,打入大牢呢?”
“哼!本官断案,还轮不到乡村野夫插手!”
琳琅在剑锋的注视下面不改色,此事确实是她安排。不过琳琅不是为了金池,而是为了金小七当年的回忆。
方焰回去了,做完这一切就走了。琳琅隐约间竟有些失落,昨天若不是方焰的出现,她或许就此命丧黄泉,到时候别说是报仇了,恐怕义父的伤也无能为力。
“李大人,杜老七犯得可是与金家老爷同罪,你二话不说就将老爷打入大牢。这同样的事情落在杜老七身上,怎么就拖拖拉拉的呢?”
李志狄慢慢转身,看向说话的琳琅。一双狭小的眼睛迸出阵阵寒意,“小丫头!越来越没有礼数了!你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送死了?把她给我押下,今日未时正点,一并审问!”
剑锋看着被绑的琳琅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纵身来到西丘的丛林中。
“方兄,好久不见!你这少宗主可要抓紧步伐咾!”
西丘上,方焰将祭台发生的事情尽数看清。在琳琅被押解的时候他本想出手,却被剑锋拦了下来。“剑锋?原来是你!呵!堂堂的东九盟盟主颜夜锋,竟然化名剑锋变成了金睿的贴身保镖,可真是屈才了!”
怪不得怎么打听都探不到剑锋这个人呢!琳琅也真是笨死了,就不想想人家可能用的是假名!
“哪里哪里!人各有志,况且我不认为金睿是池中之物!若是这次金家完蛋了,我打算带他到东九盟。”颜夜锋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反而调侃起了方焰。“倒是你那个妹妹,笨的要死还自作聪明。有玉琳琅做靠山什么事情办不到,偏要给自己找麻烦!哎——!这人哪,要多转转脑筋!”
“刚才颜盟主不是也说了吗?人各有志!”方焰踱步来到颜夜锋身后,不急不缓地将话题抛回去,“况且我不认为是麻烦,这与颜盟主历练金睿不是一个道理吗?”
颜夜锋顿时失语,若是继续否定,就成了伸手打自己的脸。“回吧!金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想了想,颜夜锋狡獬地一笑,“恩,你那个妹妹长得倒是不错!或许关键时候我会出手救她一命,到时候玉琳琅别忘了还我人情!”
“你若敢打歪主意,玉琳琅不会放过你的!”
方焰毕竟未达到颜夜锋的地位,虽然年龄相仿,阅历却远远不及颜夜锋。琳琅这次让他纵火烧了杜家酒库,虽然能周旋一阵子,却也险中求胜,若稍加被人利用……
“李大人,想好了没有?”
金城府衙,白书垣不急不缓的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把泛着冷光的火枪,轻轻地放到桌面上。
金城的东门人影稀疏,宽阔的官道上偶有几个官兵策马疾驰。
临近城门时,他们纷纷勒马噤声,只因东城云集了整座城池的大部分商贾。这些人地位悬殊,有甚者亦是名列朝班,纵使仆人外出也是华服锦缎,比之普通百姓还要秀丽。
午时,刺骨的寒意突然如丧失斗志的溃兵,被温暖的南风俘虏。湿润的气息荡荡而来,扑打着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阵阵浓雾。
午间落雾,再奇怪不过了。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雾不仅来的突然,而且来的急猛。暗墨般的街道混混沌沌,天地鸿蒙宛似妖魔临世令人惊悚。
寒风夹杂着潮气从砖头大的窗户中灌入牢房,呼呼地,像野兽的嘶吼,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琳琅缩着身子,在薄薄的草垫上瑟瑟发抖。
女牢。
关的多是不守妇道的人,而且终身不赦。琳琅万万没有想到,李志狄会将她押入大牢。牢房中,惨笑,悲戚,时常响起,将琳琅低垂的头震得嗡嗡直响。
“听说昨天金家出事儿了?”
“好像是,而且貌似惹了官司!”
毫无斗志的声音从颓废的口中发出,琳琅听后内心惊愕,这便是她们的人生,永远也见不到天上的太阳,永远拿着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当做谈资。
好事传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闲谈时人们往往津津乐道于某某人遇到的坏事,更倾向于打探他人隐私。这种假借他人遭遇慰藉内心的事情比比皆是。恰是如此,他们才从中寻到一丝快感。这种灵魂上快感就像毒瘤一样隐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轻者尚可自律,重者作案云云。
琳琅微微抖了抖身子,此时,她的脑海中完全放空,看透了世间的险恶,看透了人生的鄙陋。
“唉!姑娘,你这么年轻也朝三暮四?”
一名老妪散乱着干枯的头发,将脸贴附在两根粗粗的牢门柱上。见琳琅不搭理她,那人兀自说着几十年不变的话,“你们这些破货算什么?老娘当年坚守妇道,只惜见了不该见的事情,便被打入大牢,这头发,都白了一半,还不放老娘出去,可怜我,可怜我还未嫁人……”
琳琅感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渐渐地适应了牢中的阴寒,缩在草窝中抬头看了一眼。那名老妪算是牢中比较清醒的,她依旧不知疲倦的说着,“当年,金家的林夫人怀着孩子的时候,我还贴身伺候过……”
她是金府的丫鬟?琳琅猛然瞪大眼睛,抬起头吃力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妪微微一怔,习惯性地说道:“老奴柳青。”
柳青?琳琅淡然一笑,只闻柳青的名字,她便知道此人为何被关入大牢。“我会把你救出去的,好好保重!”
金城府衙。
巍峨的大殿矗立在偏北的官道旁,它如同一只怪兽在浓雾中露出一角,依稀可以看到两名提刀衙役分列门侧。
李志狄冷脸坐在太师椅中,静谧的房间里,白书垣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左右为难的县太守。
“怎么样?李大人,您只需在这里签一个字,再盖上大印。这金城中就没有人再与你做对了!”白书垣伸出手指敲打着桌子,带着阴笑,将一本厚厚的折子推到李志狄跟前,“当初金家不也是这么吞了林家的吗?如今只不过再麻烦李大人盖个印而已!”
李志狄知道,当初四家独大,且同气连枝,甚是不把他这个县太守放在眼里。答应金池,也只是想挑拨几家的关系,从中得到一些利益而已。
当时李志狄想的确实不错,而且成功的分化了金、白、杜三家,逼迫后两家联合抗衡金家。只是,他却没有想到白书垣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却拥有着熊熊的野心,在设计除掉金池后又落井下石想要将杜老七一并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