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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九月初雪2

已经摘满小背篓的嘉原帝听之,浅浅一笑,他从树上跃下,把小背篓递到她面前。

“已然装不下了,这些,够吗?不够,我让卫渊再摘些回去。”他说。

“不用了君上,”南风连道,“这些已经够了,我的房间还有好多呢。”

“这就好。”说罢,嘉原帝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毫无防备的南风惊然看他,连谢礼都忘了行。卫渊这是第三次惊讶了,他看着嘉原帝,很少有的一副宠溺模样,再看看南风,就快十六出头的可爱女子,实在年轻,而嘉原帝也不过二十出头,若是他喜欢她,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为你披上披风,连谢礼都忘了?”嘉原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风慌忙着就想跪,被嘉原帝伸手拉住。

“罢了,总是行礼,太过严谨,以后,不必多礼。”

南风只得点点头,道:“谢谢君上。”

“今天天气实在冷,随我早些回花南阁吧。”说罢,嘉原帝拿过她手中的伞而撑,她张张嘴要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看了一眼怀中小背篓满满的桃花,满足笑笑。

而她又才想起,明日才是九月十三,嘉原帝怎么会今日就来了?

“君上,你不是明日才来吗?为何今日就来了?”

嘉原帝笑答:“想念桃花饼的味道,便提前来了,护卫们都在花南阁守着,只有卫渊随我四处走走。”

“哦”南风再无话可问。

原来是想吃桃花饼了,一个皇帝为了能吃桃花饼,竟然还提前来了隐山,实在令人惊讶,传出去,又要成为民间百姓的茶后闲谈了。

“雪下的急,回去吧。”嘉原帝开口道。

南风忽然放下小背篓,转身捡起了桃花树下的披风,收回了伞便又回到嘉原帝身边,把伞和披风放在了背篓里,笑说:“君上我们走吧。”

嘉原帝但笑不语,撑着伞放慢脚步与南风并行,卫渊便慢慢跟在后面。

“君上,你看起来好漂亮啊,一点都不像大家口中的糟老头呢。”

嘉原帝淡然一笑:“世人如何说我,我只需听听便可,也不必因之动怒。”

南风嘿嘿一笑:“他们见过君上吗?”

“除却宫中之人,再无人见过我的脸。”嘉原帝淡淡道。

“如果他们看到君上,一定会大吃一斤的!”南风就是这样,总会把大吃一惊,说成大吃一斤。

嘉原帝听之而笑:“倒不是他们能大吃一斤,是你吧?”

南风脸一红,连忙辩解:“我哪有那么能吃呀?我每顿饭只吃三碗。”

后面的卫渊无言一笑。

嘉原帝每一顿饭,都只吃上一碗米饭。

嘉原帝禁不住一笑:“胃口不错,快十六了吧?难怪这么能长个头,上次见你,你才及我的胸口,现在都及我的肩头了。”

南风听之,抬手在自己头上量了量,再一看嘉原帝,果真及他肩头,她高兴一笑。

“再等两年,我是不是都要超过君上了?”

嘉原帝笑之:“大约是吧。”

南风伸出左手,接着伞外的雪花,她道:“君上,你怕冷吗?”

嘉原帝沉默无声。

冷?他从未怕冷过,当年不怕,如今同样不怕。

没有得到回应的南风看了看他,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变得有些冷淡。

“君上,是不是南风,说错了什么?”她试探性的问道,嘉原帝浅笑。

“当然不是,我不怕冷,你怕冷吗?”他忽然就牵起她冷冰冰的左手,用力握了握,“这么冷,为何不多穿些?”

“道尊说了,冬天的时候穿少点能够壮健身体,君上你看,我可是健健康康的呢。”

嘉原帝不再言语,握紧了她的手。

一个小女子,哪有冬天穿少点能够壮健身体的道理?全是无稽之谈罢了。

走过长长的石桥,吹过冷冷的冬风,三人不知不觉回到了隐山。

走在长长的石梯,踩着厚厚的积雪,南风略显无力,嘉原帝见此,忽然就拿过她怀中的背篓,交给了身后的卫渊,又把伞塞到她手中,她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背了起来,她惊呼想下来,嘉原帝却不给她机会说出此话。

“若是不听话,朕就把你丢在荒山野岭上。”

南风只好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声说:“君上,能不能不在前面就放我下来?”

“好。”嘉原帝毫不犹豫就答应她,迈开步子,踏着一个个石梯,南风撑着伞,略有些不好意思。

嘉原帝是皇帝,能放下身段背她走长长的石梯,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嘉原帝的背着实宽大,她再看他的后脑勺,伸手玩了玩他的头发,又放在鼻尖一闻。

“君上,你的头发好香啊。”她感叹。

“是檀香。”他说。

他一直都喜欢檀香和桃花香,喜欢檀香居多,总是在沐浴更衣后会洒些檀香水在头发上,他的头发才会如此香,这是他登基以后就有的习惯,宫中的妃子们总会像他一样,恨不得全身都是檀香。

“好香啊。”南风感叹。

她最喜欢檀香和桃花香了。

嘉原帝但笑不语,南风不再多话,睁着眼睛看前方的路。

石梯太长,嘉原帝却只用片刻便到了尽头,他如南风所愿,在这里把她放了下来。

“谢谢君上。”她行了个礼,笑道,“君上,要南风去通知道尊他们吗?”

“去通知吧,就说明日的拜仪只需我一人即可,叫你那道尊他们,不必来了。”

南风虽有疑问,但还是点头答应道。

嘉原帝看了一眼卫渊,卫渊便走上前,把小背篓交给了南风,南风嘴里道着谢,把伞还给了卫渊,又对嘉原帝行了个礼便转身往月上阁方向跑去,途中差点被自己绊倒。

卫渊走上前,把伞撑在了嘉原帝头顶上。

“主君,要先回花南阁休息吗?”

“走吧。”嘉原帝转身往花南阁方向走去,卫渊跟在后头,微低着头为他撑伞。

此时,雪仍下得急。

南风冒雪来到月上阁,把东西都放在了门外,一脚踏进月上阁,冲进了内阁。

“道尊!道尊!”

“我在书房。”从北阁传来低低的声音,南风又转身跑进了书房,一进去就看见玄弄坐在那儿阅《诗经》。

“道尊!道尊!”

“你有何事如此之急?”这丫头,毛毛躁躁的,难保他日不会吃亏。

南风拍拍头上的雪,微微弯腰,道:“道尊,君上来了,他现在正在花南阁呢。”

玄弄大惊:“君上?明日才是九月十三,怎么今日就来了?”

“君上说想吃桃花饼,所以才提前来了,他还说,明日的拜仪,叫你们不用去了。”南风如实回答。

“你的披风哪儿来的?”

“是君上暂时让我披上的。”

玄弄沉默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诗经》。

“随我去花南阁。”

“哦。”南风屁颠屁颠跟在了玄弄后面,去往了花南阁。

花南阁四四方方都有重兵把守,嘉原帝并未休憩,而是在花南阁的书房里练字。此时玄弄领着南风急急赶来,门外的卫渊见到玄弄,恭身一礼。

“玄掌门。”

“卫大人,君上可在里头?”

“主君就在书房,玄掌门请进吧。”卫渊做了个请的姿势,玄弄点点头,对身后的南风说了声跟进来便走进了花南阁。

走进书房,嘉原帝就站在那里练字。玄弄领着南风上前一跪。

“拜见君上。”

“南风拜见君上。”

嘉原帝抬眸,视线落在了玄弄后头把头埋得低低的南风,浅浅一笑。

“起来罢,在这里,不必行大礼。”

“谢君上。”

站起来之后,玄弄上前一步,再行了个礼。

“南风说君上明日的拜仪,不需要任何人打点,即使这样,没有人在您身边打点,会乱了规矩,还是南风陪在您身边吧。”

南风大惊。

道尊!说好的让我自由活动呢?!

奈何面前的人是君上,南风只能心中不平。

嘉原帝落笔,绕过书桌走到了玄弄面前,道:“既是道尊的心意,便让她留在身边替朕打点吧。”

“是。”

“道长若无其他事情,便退下吧。”嘉原帝望向一直低头的南风,又笑道,“南风,晚膳时,朕要吃到桃花饼,你可能做到?”

被点名的南风一愣,立马答道:“能。”

“那就退下吧。”嘉原帝淡淡一笑,目送玄弄和南风跪安,离开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的玄弄看见卫渊,低头一笑。

“卫大人辛苦了。”

“玄掌门客气。”卫渊谢道。

“那贫道,就先退下了。”

“玄掌门慢走。”卫渊抱拳相送,南风跟在玄弄的后头就想走,忽然想起嘉原帝的披风还在她的身上,她连忙取下,重新回到卫渊面前,把披风递到了他面前。

“卫大人,这是君上的披风,麻烦你帮我还给君上。”

“南风姑娘放心。”卫渊接过披风冲她笑道,南风才放心的离开了。

“道尊!你等等我!”

卫渊目送两人离开,才推门而进,来到嘉原帝的书房,他仍在练字。

“主君,这是南风姑娘要属下还与主君的披风,您看,要放在衣橱吗?”

“放在横轩上吧,朕随时都会用。”嘉原帝头也不抬的应道。

“是。”卫渊直起身,走到书房北墙下的横轩前,细心把披风搭在了上头,才又回去站好。

“这些日子,朕还是会常常听到宫中有人议论银冰现世之事,你可有派人去寻?”嘉原帝虽然一直都在极政殿处理国家大事,但宫中那些人,嘴多,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天时间,消息就传到他的耳中。

“回主君,银冰的踪迹时隐时现,实在难寻,况且,”卫渊忽然压低了声音,“玄掌门也插手其中,暗中寻找银冰。”

嘉原帝正在宣纸上挥洒的右手随之而停,然又将其放在笔砚上,走到了雕花窗前,雪下得越来越急了。

“上古时代,银冰的出现就让人间遭受了许许多多的灾难,民不聊生,寻找银冰的事,我也下令过,谁也不许插手,他寻找银冰,有何目的?”

“属下不知。”卫渊无奈。

他打探过玄弄的来历,但总是打探不到,他卫渊,从来都没有打探不到的人。

“无论如何,银冰现世,就意味着人间千年浩劫即将到来,不管玄弄寻找银冰是否有其他目的,如果他找到银冰所在地,格杀勿论。”

“是。”卫渊弓身而退,嘉原帝合上了窗,回到了书桌前继续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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