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偷喝五姨娘的酒。”小丫头向云倾城身边靠了靠，低低地耳语，“五姨娘一直都舍不得她那些酒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成紫瑜也不再跟着她喊嫂子了。很多事似乎都心照不宣，又似乎都在忌惮。
如今成紫瑜已是十六岁的年纪，古灵精怪讨她喜欢。桃红色的纱裙，眉眼伶俐可爱。听说年前大夫人说了一门亲事，是个侍郎家的公子。也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硬是让她给退了。本来就不喜欢她的大夫人几日没有给她好脸色。
“那晚饭去五姨娘那里吃饭便是了。”云倾城笑容浅淡，眉目生花。
成紫瑜笑开了花，活泼的小女孩在这个年代里似乎不受人待见。不光夫人、姨娘不喜欢她。就连二姨太都疏远她，不太理会她。
不过还好，她并不是没人喜欢。成老将军一直宠着、溺着，在府中纵然横冲直撞，也是没人敢惹的。
“姐姐，小娘院里得了个新厨子，做饭很好吃。”成紫瑜眼神一飘一飘的，想要达到目的，总要诱惑这个公主。
“又想什么招了？”斜眼睨一眼成紫瑜，最是馋嘴的花猫。
“前些日子，小娘出了府一趟。回来以后，我娘就给小娘院里多加了十几个伺候的。成天前呼后拥的。走一步都气壮山河。一有行动，就惊天地泣鬼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说着，还不忘咬一口苹果，“今日来，亏了是没去后花园。简直惨不忍睹。好好的后花园给造的呀……哎……”
“唉声叹气什么，叫花匠打理打理。”
“瞧你给我绕的。我是说小娘院里的厨子做饭好吃。又不想吃饭被那么些人看着……”撒娇一般笑着凝视云倾城。
“我没办法。”眼神飘过成紫瑜，落在远处站着的桃奴身上。
桃奴不动声色地走过来，“主子。”
“将礼物都送过去了么？”并不是不放心桃奴办事，只是随口一问，“去小夫人院里告诉一声，晚上去五姨娘院里喝酒，让她的厨子多做些下酒菜。对了，有胭脂吗？”
桃奴机灵地拍了拍袖袋，像是早就预备好的一样。
从前觉得桃奴不如杏娘机灵。没想到这几年下来，也不是那么实心眼的人了。反倒比杏娘稳妥的多了。云倾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桃奴应声下去。穿过游廊，出了角门，走过甬道，穿过一个别致的小花园到了女眷们住的后院。绕过大夫人的院子，便闻见藕粉糕的香味扑鼻而至。
小夫人院中三步一个丫鬟，五步一个嬷嬷。从小厨房冲出来端着藕粉糕的怜香差点撞倒桃奴。
“别急呀，小夫人呢？”桃奴搀住有些晃悠的怜香。
立马有嬷嬷上前一步，接过怜香手中的盘子，看了半晌，“小心点。”
又将盘子塞回怜香手中。临走还不忘说一句，“等会出来把你主子用的茶杯收一下。”
桃奴睨了一眼那嬷嬷的背影。方才在大堂前毕恭毕敬的嬷嬷们，在院里竟是这样的跋扈。这小夫人何时变成这么好相与的主了？
和桃奴一同进了屋里。
掏出袖袋中精致地包好的胭脂，是平日里齐芯喜欢的颜色，“小夫人，我家主子让我把这个胭脂送来。”
齐芯接过胭脂，嘴角带笑，却厉声喝到，“告诉你主子，别拿这个糊弄我！”
桃奴笑吟吟地上前两步，口气唯唯诺诺，“是！”
随即在齐芯耳边耳语一句。见齐芯点了头，方笑着退开。
“还不拿开！”齐芯尖利的声音穿过耳膜，桃奴下意识皱了皱眉。退一步，怜香已经将一个与胭脂锦囊相似的锦囊送到桃奴手中。
“那奴才告退。”受了委屈一般垮下来的脸将怜香逗的脸都憋得通红。
悻悻地离开小夫人的院子，也差不多快晌午了。去了前厅，众人已经离开，挑剩下的胭脂杂七杂八地丢在那里。
桃奴将胭脂收拢好，揣进袖袋里。
这些东西，在芙蓉楼是达官显贵的小姐夫人们一掷千金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今日白白带来给她们，还挑三拣四，随便乱丢。当真觉得公主便是金主，成日里刮风逮着这些物什。若不是与芙蓉楼的着一层关系。就是王后要都得等着不是？
闹心了半晌，将胭脂放到车上。又一路小跑去了宴客厅。
云倾城瞧着有些气喘吁吁的桃奴，使眼色让她歇歇再过来。
成老将军回封地后，家眷依旧留在云城。云倾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一趟。
这表面上一片祥和的府中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宁静。
成紫瑜本来还有一个姐姐，叫成紫嫣，是二姨太最疼爱的女儿，几年前和亲于枫洲。二姨太一直和成紫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而二姨太又是成黔侯最喜欢的女人，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大夫人招呼众人入席开饭。
成墨与云倾城低语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云倾城自当配合。名存实亡的婚姻里，她不知如何自处。或许，根本就不该可笑的开始。
若有一天，云莫离掌管了天下，她是不是能安然一些。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困在这个樊笼中郁郁寡欢。眼不见，心不乱。
大夫人偶尔会招呼云倾城这个菜好吃，那个菜新鲜。
云倾城笑着应着，时不时夹一筷子菜布到成墨碗里。
大夫人是相国一母同胞的妹妹，大房的地位稳稳扎根在成府。受到各房的牵制，动作一直低调谨慎。
饭后，成墨如往常一般去了竹园。
齐芯在一大群嬷嬷的簇拥下离开。云倾城应了五姨太的邀请去常青园喝茶、晒太阳。两人相携离开了。
凌翩然在院中摆了茶。新开的花迎着阳光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云倾城端了杯茶靠在躺椅上眯起眼睛，“姨娘，好晒。”
凌翩然无奈地笑了笑，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化了个屏障。瞬间，阳光不那么刺眼了，风也似乎停了。只有午后惬意的感觉。
云倾城眯着眼睛，懒懒的要睡着的声音传来，“姨娘，启些好酒出来吧。今夜我不走了，在你这喝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