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云倾城已经忘了自己走了多久。似乎是早已经从人烟阜盛之地走到了不毛之处多日了。上一次看见生人似乎是五六天以前的事了。
连续吃了六七天烤得干巴巴的馒头,后牙床上磨起的血泡消下去再磨起来。如今两腮肿胀的生疼,虚汗直冒,两腿发软。
三年来调养的一向健壮的身体敲起了警钟。
云倾城靠在树下警惕地向身后张望片刻。几天来,总觉得有人尾随其后,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从未让她正面相遇的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让她忐忑。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以至于每次回头的时候都要再转身的瞬间下意识停上片刻。却又期待识得那人的真面目。
自从出了南城门,青雀就不知所踪了。云倾城抬头向鸟叫的方向望去,也不见青雀的身影。小家伙突然的不忠让她心底微凉,同时又庆幸。她现在坚信对她好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她就是个灾星。穿越前她就克死了一家人,无依无靠过了十多年。本以为穿越后会好,一切都有了重新开始的希望。就算过得不尽如人意,却是一家齐整。再没有比整整齐齐更让人安心的生活了。如今却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身后的树上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云倾城收起思绪,定定望着前方,耳朵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响动。
只是片刻,又恢复了和谐而安宁。这样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了,云倾城低下头,连日来四肢有些浮肿,抬不起气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四下无人处瞧了瞧,云倾城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寻了条小溪。
活水潺潺流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有水之处必有人烟。
云倾城思量着,拘了一捧清水泼在脸上,丝丝凉意透过毛孔钻进感知神经。洗净一身乏力,将乌丝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丝丝碎发在额间清荡。将路上捡的草药摊开,将几种混合在一起放在嘴里嚼了嚼。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中蔓延。
不禁被那味道刺激的打了个寒噤。吐掉嘴里的残渣,拘了一口水漱漱口。嘴里的味道减轻了些。陆续喝了几口水上路。
云倾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既然已经找到这一处甘甜的水源。想必很快便到了人烟密集之地了。兴许能遇见个药房,熬些药喝减轻身上的病痛。
走路变得吃力,身后的人影仿佛跟的越来越近。云倾城知道是自己的缘故,也不想再回头打草惊蛇。现在的她,如果遇见的是故人便罢,万一是敌人那便是亲自将自己择洗干净拱手送出去了。
大约行了五里路。在又一波眩晕感到来之前,云倾城看见了庄家,秋收的人们在田里忙活,十几个妇女在田垄上剥玉米,大声唠着家常。十几个壮实的身影在田里扳倒一拨一拨的玉米秆子。
云倾城瞧着眼前快要旋转起来的人影,脚下轻飘飘的像踏入云端。深深吸了两口气,就地坐在路边上。田地的尽头就是人家,如今日头正旺,能看见村庄里飘出来的炊烟。是个不小的村落,想必能找到常见的药。
路边的白色曼陀罗花开的正艳,大粒带刺的果实泛着翠绿的光。云倾城稍稍侧身就能感受到那刺球穿过皮肤的刺痛感。神志瞬间清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