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见柳梦颖静默半天都未出声,情儿担心地唤道。
柳梦颖回过神,淡淡一笑:“没关系,我知道了,你出去跟她们一起收拾收拾吧,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是。”情儿见柳梦颖神色无异,这才福身离开。
准备妥当时便已经接近集合的时间,柳梦颖带着四个丫鬟往自家马车走去,宫里的队伍是单独的,早就上了路,剩下的便是官宦之家的家眷们,出来时为求方便,大多数家庭带的家眷都不多,女眷们共乘一辆马车,男眷大都会些功夫,各自骑马,若是功夫好一点的,比如柳晟睿,就被编进了皇家的队伍里。
柳梦颖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从人群穿过,柳梦颖自然少不得听到些议论,话意都与情儿说的相差无几,当然话是要难听许多,画儿听的气愤却被情儿拉着又顾及着柳梦颖,只能强忍着,柳梦颖却是泰然处之,仿若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这一次出来,温府并未跟随,相识的孙念萱也成了六皇妃,在京都安心养胎,加上嘉卉与攸宁是在皇家的队伍中,世家官宦的队伍中并没有柳梦颖相熟之人,也就自然没有人会来她的马车上凑热闹。
上路了好一会儿,看着画儿仍旧气鼓鼓的样子,柳梦颖笑着揉了揉她的脸:“我知道你是为我生气,心里只怕还怨着情儿不让你去找她们理论吧?!”
“奴婢没有。”被柳梦颖说中了心事,画儿红了脸,却还是嘴硬,“奴婢知道情儿是怕奴婢的脾气惹了麻烦,坏了事,不敢怨情儿。”
情儿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路上也不知道被画儿瞪了多少眼,现在倒是深明大义了,柳梦颖也不拆穿,而是自顾自地反问道:“你可知道你若是去跟那些人理论了,会变成什么?”
“变成什么?”画儿不解,接着恶狠狠地说道,“奴婢若是上前跟她们理论,定是要好好地教训她们,让她们知道咱们的厉害,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傻丫头。”柳梦颖拍了拍画儿的手,“那议论的多是官家小姐,多的是比柳府显赫的,你若是说赢了,那她们便会觉得你仗着我县主的身份欺负人,心中怨怼会更深,话也会传的更难听,你若是说输了,那就更麻烦了,她们会说我们做贼心虚,非要强辩又辩不过她们,话也会传的更难听。”
三个丫头听的心悦诚服,连连点头,画儿却是更急了:“明明是她们乱说话,怎么弄到最后反倒是我们做错了似的,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啊,既然怎么做都对我们无益,那就不必理会了,既然知道她们说的都是莫须有的东西,又何必在意,流言止于智者,我们不做理会自然也就渐渐淡了。”柳梦颖这才说出自己的意思,画儿年幼,性子急躁,你跟她说道理她未必听得进去,就算是答应了,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未必能忍的下来,倒不如一点点跟她解释清楚,把利害关系都摆在她面前说道清楚了,她自然能理解了。
柳梦颖所料不错,听到这里,画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小脸又堆满了笑意:“小姐说的对,流言止于智者,那些蠢笨的人自然是不用理会的。”
柳梦颖哭笑不得,她怎么都没想到画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消了气,不过目的达到也就够了,还未来得及接话,一一却叹了口气:“奴婢也是心疼小姐,本来这次出来可以多结识几个朋友,现在这样一弄,只怕小姐是要被孤立了。”
“会听信谗言的人做朋友也不安全,不要也罢。”柳梦颖毫不在意,“马车似乎越走越慢了,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坐在门口的落樱忙出去看了眼,又问了车夫话,才面色复杂地进来说道:“小姐,是后面的小姐夫人的马车一个个都赶了上来,要插到前面去。”
按照柳府的门第来说,柳梦颖的马车的确应该在后头,但是因为家眷的马车是以灵珣郡主的马车为首的,柳梦颖这个县主自然而然也就到了前面来,这一下只怕是那些夫人小姐觉得不服气,才决议在马车上抢一抢风头,反正皇家的人已经远去了,留下来的人没有谁会为了这事得罪人的。
柳梦颖对此倒是无所谓,干脆吩咐落樱让车夫将马车往旁边让一些,让后头的人过去了再跟上,落樱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便是一震,柳梦颖被身边的画儿和一一扶住,车夫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马车听稳了,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一个声音不屑道:“不会赶车也好意思带出来丢人现眼,早该把路让开了。”
柳梦颖带出来的是马六,他的技术自然是不错的,根本轮不到外人置喙,柳梦颖皱起了眉头。
“小姐,是梅府的二公子。”落樱回头禀告道,柳梦颖一听是梅府的人,也就不奇怪了,她清了清嗓子:“原来是梅府的二公子,原来梅将军府上竟是这样教导二公子的,只会欺负一车的女子,二公子说话梦颖不敢反驳,马六的技术大约是入不了公子的眼,也比不上公子的技术,还请公子先行。”柳梦颖声音明快清脆,虽然没有露脸,话却是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见柳梦颖口中将堂堂将军府的公子比作了赶马车的,情儿一一和画儿都捂着嘴悄悄地笑了,落樱再度出去,客气地行了一礼:“县主说了,让公子和梅府的人先行,请。”
落樱的一句“县主”让来人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想想看自己尚未有品级,若是真计较起来也是没理,反正已经占了上风了,就不再纠缠,带着人离开了。柳梦颖索性让马六多停一会儿,也休息休息喝些水吃些点心,直到后面的马车都超过了自己的马车,这才让马六继续赶路,也不必追上,只要不掉队,迷了路就好。
落在了后头,马车反而更不急不慌了些,柳梦颖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马车停了下来,马六低声在外头说:“小姐,跟丢了。”
“什么?”落樱忙掀了帘子伸出头去查看,见前面果然看不到别的马车的踪影,不禁有些气恼,“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就掉队了呢?”
看着落樱气恼的模样,马六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他低下头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柳梦颖却也出了马车,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小姐的话,”马六不敢马虎,一五一十地说道,“方才小姐在车上睡着,奴才就想着把车赶的稳当些,本来一直都跟在队伍后头的,并未相隔多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车子突然就加了速度,又从哪里窜出来一队叫花子,挡在了前面,奴才为了避让,便落了队,本以为向前就能追上的,哪知道赶了半天也没看见影子,这才不敢隐瞒,打扰了小姐休息。”
“怎么会这样呢!”画儿也跟着下了车,看着渐沉的夜色,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现在天色晚了,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更不知道究竟是该走哪条路,你这样跟丢了可如何是好。”
马六的头更低了,柳梦颖忍不住制止道:“画儿,别说了。”她宽慰马六道:“无妨,这事多半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怪不到你,我们还是想想现在该往哪里去才好。”
为了避免打扰到百姓,这次出来除了前一站是进了城的,平时一直走的都是少有人烟的小道,这会儿停在了岔路口,柳梦颖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看看路上的马车印,都是杂乱无章的,并不能分辨清楚,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天色渐渐地黑了,画儿紧张地缩了缩头:“小姐,天黑了,这里好吓人啊。”
“小姐快上车吧,夜里山风凉,免得冻着。”马六这才回过神,忙让柳梦颖上车坐着,愧疚地说道,“都怪奴才技艺不精,害小姐在这里迷路。”
“无妨,现在天黑了,她们也应该都集合在一处准备扎营了,自然要清点人数的,一定会发现我们不见了的。”柳梦颖看着黑漆漆的一片,心中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待会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就算那些人不在意,皇后娘娘还有晟睿都一定会来的。”
众人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跟着柳梦颖上了马车,耐心地等待,留马六一人在外头守着。因为黑夜的降临,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风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突然车外传来奇怪的响动,车里的几人都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接着又是马六的一声闷哼,情儿小心地开了口:“马六,马六,怎么了?”
车帘突然被撩开,伸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头,还没来得及惊呼,便听见他猥琐地笑道:“哥几个快来,这里坐着一车子漂亮女人呢!”
落樱和情儿下意识地挡在了前头,画儿和一一也将柳梦颖挡在了身后,谨慎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柳梦颖看那男子的打扮,似乎是山匪,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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