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由外被推开,伊熙半垂着眼帘,缓缓地走了进去。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一一的将膳食端了出来在桌子上摆好。
“下去吧。”白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伊熙身上。
面对白月久久的审视,伊熙并不有一丝的慌张,神情淡然。转过身,她迈开步子朝着房门外走了出去。
白月眸光落在伊熙的脚步之上,黎王府里的侍女大多都会些武功,从脚步上自然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她垂眸,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那些膳食之上,神情复杂难明,令人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出她究竟是否已经发现了伊熙。
她静静地坐着,并未动手将夹起桌上的膳食。起身,她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双眸轻阖,宛如假寐。
隐在暗处的伊熙扯了扯嘴角,这白月倒也不笨,这不动声色的怕是多半已经起疑。不过,她竟然布了这么长的线,又岂怕她白月不上钩?
那托盘上的膳食,即使白月不碰,但是那膳食里散发出的气息却能迅速的融入空气之中,白月即使武功再好,再怎么的敏锐,这碰上无色无味的毒粉,自然也只能素手无策。
伊熙神情淡然的隐在假山后,心里暗暗的计算着时间,将近一个半个时辰之后,伊熙缓缓地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朝着房间里走了过去。
只见,床上的原本躺着的白月此时已经气息均匀,俨然已经进入了熟睡之中。伊熙淡淡的扫了一眼床上的白月,蹲下身子,神情认真,她按照方才白月得方法,指尖滑落纹理。顷刻,咯地一声,柜子顿时被打开。
伊熙将袖口上的那一只药瓶拿了出来,将盖子打开,她将瓶子里的药水细细的倒在了柜子里的那一片披风之上。却在这时,她的指尖落在披风上时,似乎隐约的触及到了一处硬硬的地方。
黛眉轻蹙,她伸出手,将披风拿起,只见披风下,俨然还暗藏着一个暗格。她伸出手,将那一个暗格打开,却看到了暗格里摆放着一块木质的令牌,令牌上的花纹独特,甚至渗着几分诡异。
伊熙将那一块令牌拿起,细细的看了看,似乎觉得有几分熟悉。忽地,一道灵光闪现,她握着令牌的手紧了紧,神色一禀。
这令牌上的花纹与那一只鬼面具上的花纹极致的相似,看来,那鬼面人之事,自然和白月脱不开关系。原本白月想要将鬼面人之事推到她伊熙的身上,现在她将计就计,将整个事情引到白月的身上也不过是她白月咎由自取。
这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也算是为新月国办了一件大事,这皇帝老儿不是为了鬼面人的事情一筹莫展?她这若是将鬼面人的事情抖露了出来,自然也就解决了皇帝老儿的一件心头事。
可惜,那皇帝老儿怕是并不领情。他对杨欣阳这个未来的儿媳有多满意,就对她伊熙有多不待见。
无妨,他皇帝老儿待不待见,和她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要西门耀容得下她伊熙,她伊熙就没人能动。
所以,在她没有能力除掉西门耀之前,她自然不能将西门耀彻底的惹毛了。
伊熙将手中的令牌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并将柜子合上。她站起身,眸光环顾了四周,终身一跃,顿时消失在了整个房间内。
夜幕下,伊熙一身薄纱长衣,慵懒的躺在躺椅之上,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的气息,眼睑垂下,气息均匀。西门耀回来之时,便看到的就是这般的场景。
他并未开口,眸光沉了沉。他转过身,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了身后的寝殿。
接下来数日,伊熙便一直呆在玄穹宫殿的院子里,并未出府。
王府里的人对于伊熙的行为多半表示不理解,毕竟谁都知道这伊熙在没有得到王允许之前,可是经常溜出王府的主,现在王允许出府了,反倒是在王府里待着,这令人怎么想都想不通。
伊熙性子向来清冷淡漠,明明只是西门耀的贴身丫鬟,却高冷得很,令人不敢轻易亲近。所以即使王府的人再怎么好奇,却也只能是憋在心里。
几日下来,王府的人便也理解了,以为只是伊熙不满王即将迎娶公主,闹闹性子罢了。
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新月国皇宫里五华宫殿内,一身华服的杨欣阳端坐在梳妆台前,流苏华光般的裙摆在她的身后散开。她望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开口道:“将三皇子送给本宫的珠花拿来。”
“是,公主。”一旁的侍女随即从柜子里将那一个锦盒拿了出来,恭敬的放在了梳妆台上,打开之后便随即退到了一旁。
杨欣阳抬起手,指尖刚落在珠花之上,宫外便走进来了一名侍女,此人正是杨欣阳公主的贴身侍女红玉。她抬眸,眸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女,摆手,“你们全部都退下吧。”
“是,公主殿下。”
待所有的宫女都退下之后,红玉便缓缓地走到杨欣阳的身后跪下。她伸出手,从锦盒上拿起珠花,轻轻的插入了杨欣阳早已经梳好的发鬓之中,“公主,那人似乎并未有任何的行动。除了前几日出府购置了些胭脂水粉之外,这几日便一直呆在黎王府里,并未出府。”
“胭脂水粉?”杨欣阳侧抬眼眸,细细的看着发鬓上的珠花,“黎王府里不输于新月国的皇宫,又岂会缺这些。”
“公主之意,是怀疑那人只是借着出府暗中另有行动?”红玉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情透着一丝的严肃,思索了片刻,“那日,黎王殿下的两大护卫一鸣和白月一直跟随其身后,她除了在制衣铺子和青楼里呆的时间长点之外,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奴婢已经派人查了那一间制衣铺子,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杨欣阳收回眸光,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那日虽然本宫进入的时候是有些唐突,但是她若是真与鬼面人之事有关,又岂会如此肆无忌惮,将鬼面具随意的搁在桌面上,毫不掩饰?”
“若是她根本就不将公主放在眼里呢?”
闻言,杨欣阳抬起眸,锐利的眸光落在红玉的面上,一阵见血的问道:“你莫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红玉垂首,“奴婢听到黎王府里的人纷纷议论,说是那人不过是不满于黎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联姻,而故意跟黎王殿下使性子,处处于黎王殿下作对。”
“所以,你觉得,她会因为黎王殿下而暗中刺杀本宫?”杨欣阳微微的皱了皱眉,“红玉你跟随本宫多年,又岂能根据他人之言而妄下定论?这人云亦云,又岂能胡乱断章取义?”
“是,公主教训的是,是奴婢轻率了。只是,红玉在替公主委屈,这皇上下旨已经多日,黎王殿下却未见有任何表示。上次见到公主时,却依旧爱理不理,甚至对那人的态度都比起公主的好多了……”
“休得无礼。”杨欣阳缓缓地站起身,“红玉,即使这里只有本宫和你两人,但是却需时刻谨记,这里是新月国,不若孤雁国,黎王殿下的身份尊贵,岂容你这般私下非议?”
“是,公主。”红玉敛下眼眸,神情恭敬。
“这件事情疑点多多,她若是真是鬼面人,那日在沙漠之上,鬼面人并非只有一人,那些人的身手了得,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也亦非轻易受人控制之人。”杨欣阳转过身,迈开步子,“她若是不是,又为何会有鬼面具?”
况且,杨梵之事,这救人一次可说是凑巧,若是每一次都如此的及时,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红玉看着杨欣阳那侧脸完美的弧线,不由得泛起了阵阵的心疼,他们的公主总是这般的沉稳大气,明明和她的年龄相仿,却早已经担起了整个江山社稷的重任,处处考虑周全,却独独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
公主明明就在乎黎王殿下。
“公主,红玉真替公主感到心疼,您明明就喜欢黎王殿下,却要这般的顾全大局,不能考虑自己的情感。”
杨欣阳笑了笑,“并不是本宫不在乎,只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太急。你在皇宫多年,深谙皇宫的明争暗斗,哪一个不是因为太过于心急,乱了阵脚而败下阵来?”
红玉细细的思索着杨欣阳的这一番话,不禁的恍然大悟,“还是公主厉害,红玉太过急躁了些。”
“本宫不厉害,本宫只是太明白这深宫之理而已。”杨欣阳垂首,细细的摆弄着桌面上的那一副棋盘,“那人那边,你继续派人盯着。本宫过两天会出宫送三皇子回孤雁国,她若是鬼面人,必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欣阳姐姐……”杨梵脸上难掩不舍和难过,“杨梵不过是想要参加欣阳姐姐的婚礼再走,急也不需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又非杨梵这几日没回去,孤雁国就会失了江山社稷!”
“不可胡言!”杨欣阳看着杨梵,原本想要责备的话语却在看到那一双萌动的眼眸时,却终究不忍呵斥,“你若是只是想要参加本宫的婚礼,本宫需要这般急着让你回去?”
“欣阳姐姐,你为何不让杨梵留下来?”
杨梵脸上不禁的有些许委屈,“杨梵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如此牵肠挂肚,母后常说,情感能使人成长。你与父皇整日责怪杨梵玩性大,现如今,能让杨梵成长的人在如此近在咫尺,欣阳姐姐为何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