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没有等周亚夫把话说完,摆了摆手说道:“朕知汝要言劾,此为私宴,可免去那些金礼之制。朕看此玻璃樽较之金樽要好上许多,色泽鲜亮,酒水一目了然。朕看以后扈候多给宫中进些,听长公主言,扈候生产此器煞是易之。朕少府内钱粮尚不足,就免些如何?”。“陛下言过了,此等之物臣进贡尚求之不得”,欧阳轩赶紧起身言道。“陛下,此等之物乃祭器屋瓦之料,岂可上殿堂”,陶青也起身道。欧阳轩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秦汉时期玻璃技术为什么会失传,汉代就有的瓷器,为什么会在宋元兴起。就是把这些都当做了祭器和屋瓦等低劣之物,不肯用。后世人拿着唐三彩摆在房间展格里,欧阳轩就曾取笑过,把人家坟墓里的祭祀礼器放到房间就相当于把坟墓搬到了家里。
“朕看此物和祭祀礼器甚是不同,差之远矣,比之玉石要好些。听闻民间尚拿此物做宝物用于饮食,何况朕乎?”。这话明显是偏袒欧阳轩,让在座的诸人又不好说啥。说得没错,民间都拿他当宝贝,帝王贵戚如不用岂不是自打耳光,不识货吗。
宴会还没开始就弄出这么一出,也是出乎欧阳轩的预料,看门口的聂聘直擦汗,就知道他也是提心吊胆。有了刘启的认可,宴会也正是开始。美味的饭菜,可口的美酒让刘启很是高兴,不停地夸赞。借着酒劲,陶青亲身道:“扈候此番宴席,怕是用度颇糜?”。“丞相言过了,都是日常农家菜肉,经某调教厨人制之,如说用度,也是厨人钱粮手艺”。欧阳轩赶紧解释,这个年代还提倡节俭,如果一旦坐实了奢靡,那后果很难料。王侯一日用度如超过百人一日之资,那就是罢官免职。要不然就不会有淮南王把豆腐推向民间,先从民间开始食用,然后到王宫,封了悠悠之口。聂聘也是深谙此道,无论是玻璃还是瓷器现在镇上普通百姓家家户户都用的起,豆油成了必备之资。当然豆腐这种无技术含量的东西,自是要比淮南王提前十几年已经深入扈国封地和长安百姓家中。“哦?有此事,那何不请厨人当场演示一番”,窦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说道。
欧阳轩看看刘启,刘启点点头说道:“朕也想见识见识,如何将这日常食材做得如此精美可口”。“如此,臣献丑了”。命后面的仆役将自己设计精钢打制的野外炉具抬过来。铁马勺,木菜墩,用陶瓷盆装的肉品和青菜置于厅中。
黑色的炉子抬来后,置于厅正当中,仆役将碳木点火,闪到一旁,将菜和肉洗干净,放到干净的玻璃盆中。欧阳轩走到案板前,问了一下厨子想做的几道菜。然后抽刀在手对青菜和肉食改刀,熟练的刀工,让在坐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尤其是时不时的玩下花活,更是惊叹声一片。把所有改刀完毕的肉,青菜分类码放,让厨子自行选取。厨子是欧阳轩让聂聘买来的孤儿,今年也就十多岁,对做菜情有独钟,火候拿捏的很到位,欧阳轩自叹不如,也就把后世自己做菜的心得和平板上记录的近百道菜谱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现在俨然成了终南山庄厨房的一把手,以扈候弟子自居。
虽然刀工上不如欧阳轩熟练,但是做菜的架势上却要比欧阳轩强很多,熟练,麻利。也不需要下手,都是自己来。酱油大酱,白糖这类的东西,现在在封地上,一个铜钱一斤,只不过都是聂氏专营。
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四道菜已经出锅装盘,红烧肉晶莹剔透,汁水红亮欲滴,肉丸子金黄泛光,翠绿豆腐,用藿清炒豆腐,藿菜炒制的火候刚好,豆腐白中透着豆油的鲜黄色,芳香四溢。还有一道就是野葱炒猪肉,葱还是翠绿色,肉看上去红红艳艳,看似非常好吃。看到这四道菜,欧阳轩乐了,随口说了句:“天生的厨子命”。
在座的诸位除了欧阳轩,其他人眼睛都是直直的发呆,一脸惊讶的表情。都是日常常见的食材,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佳肴。菜品当然是由黄门端到刘启案几上,尝试之后,刘启才动筷子品尝,频频点头,又给了栗妃和王夫人,最后才给薄皇后。看到这一幕欧阳轩也只是笑而不语,厨子接下来又用剩余的食材做了几道菜,欧阳轩才让他下去,因为看到那个黄门令的眼睛泛起了贪婪之色。“陛下,臣为说错吧,都是些家常食材,只是因人手艺不同,菜式各异尔”,这个时候还是给陶青上点眼药的好。
“嗯,不错,让府上厨子进宫替换那些不中用的东西”。“陛下臣府上厨子学艺还尚未精湛,如陛下不弃,可令厨堂之人来府上学艺”。“也好,黄门令,命你挑些聪颖宰人与扈候府上学艺”。“诺!”那个站在刘启身旁的黄门令,怏怏的答道。“丞相,还有何话说?哈哈,扈候让朕明一事,物同,以不同,事自是有变。常听闻,扈候今春改善封邑农技,不知可有此事?”。“臣只是教了些农事器具与乡人,改了些水利灌溉,利于旱涝”。“嗯,好。丞相,朕看此事应予以彰表”。“诺,臣领命”。陶青很是不快的答道。
宴会直到月上中宫方在欧阳轩的筝曲声中结束,当然席间还少不了为难欧阳轩之处。也应了许负之言。刘启来时就没打算今夜返回,聂聘在黄门的监督下按礼制收拾出了一个贵宾院落,这里是欧阳轩原来就打算用来接待王侯的院落。两层的方形院落,中间有个亭台,回廊周边种满了梧桐树。还有个小湖泊,放养着一群各色锦鲤,鸟鸣花香,倒也是不错的地方。羽林军将山庄四周警戒,欧阳轩的侍卫负责院落守卫。随行官员自然是睡在客房,也是单独的双层院落。
半夜时分,欧阳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穿衣出门。仆役通报“有村民突发疾病,跪在医馆门前求医,医馆大夫看过之后素手无策,特请扈候出面”。欧阳轩听完直奔医馆,患者就躺在北厅中间的担架上。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脸色苍白。欧阳轩赶紧上前,通过号脉问诊和触诊最后诊断为急性阑尾炎,根据右下腹痛加剧,全腹皆由痛感,发高烧,血压较低等综合判断,有穿孔的迹象。赶紧命人抬到用作手术室的房间,把所有油灯都点上,房间早就用酒精熏蒸过。回房间取来头灯,回来时病人已经被放到台子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这个房间里欧阳轩准备的一应俱全,一套完整的高温消毒的外科手术器械,还有两套麻布手术服,用于麻醉的****,还有碘酒等药物。欧阳轩也有些忐忑,这种条件下手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弄不好患者就会死在感染引起的败血症下。欧阳轩取出了当初带来的盐水和消炎药,配好药,在患者手背静点上,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这些东西再不用就快过期了。等准备完毕,留下许善友和淳于意,让其他人都出去,给他们一人一个口罩戴上。用****麻醉患者后,褪去衣物,用刀备皮,碘酒消毒,手也用酒精消毒一次,处理完毕后,才开始手术。整个过程虽然是在微弱光线下进行,但这种阑尾炎手术,欧阳轩还是敢做的。为了减少感染,欧阳轩手术的速度极快,切开皮肤开始到最后荷包缝合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完成,为了愈合良好,手术室内还有专门泡着蓝色石头的蒸馏水玻璃瓶子。已经泡了一个多月了。让许善友用高温消毒的杯子接了些发着蓝光的水,在所有窗口面用脱脂棉擦拭了一遍,才做逐层缝合。在外面又擦拭了一遍蓝光的蒸馏水才,采用青霉素纱布包扎上。他这个还算好,刚有穿孔的迹象,再晚点就会很麻烦,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等做完手术,打开门,让仆人将患者放到专门用来住院病人的房间。等液体静点完,患者还处在昏迷状态,又给他服用了混合着大剂量青霉素的驱邪汤药。欧阳轩和医馆的所有人都在床铺旁边守着,直到黎明时分,患者才醒来。欧阳轩这才放心,还是有点发烧,开了一副祛热解毒的方剂命人去抓药,用蓝光蒸馏水熬药给患者服下之后,等烧退了,嘱咐了家属和仆役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才回房补觉。
睡得正香,又被仆役敲门唤醒。没办法,还有一个大主顾要伺候,命仆役让厨房弄些早点送到客厅。出门见到来找欧阳轩的黄门令。“陛下可醒来?”。“陛下一早醒来,听闻扈候是夜出奇术诊治乡民,命洒家前来知会扈候,可多休憩一会儿”。“哈哈,既然起来了,带某去拜见”。这哪里是让多休息,简直就是找麻烦。
来到客厅,刘启和诸臣正在好奇的吃着终南山庄特有的早餐,就是馒头,油条和豆浆,一些山野菜做的咸菜,风干肉,还有奶茶,没人喝,在旁边放着。欧阳轩逐一参拜完毕,才坐在案几上简单吃了几个馒头,喝了碗奶茶。“扈候晚餐已经是令朕大开眼界,如今这早餐更是处处给朕惊奇。这油面条和这咸菜让府上厨子定要好好教授宫中宰人”。“臣,领命”。“听闻扈候昨夜诊治突发疾患乡民,朕甚是感谓。稍后带朕看看你的医馆和那个乡民”。欧阳轩是一百个不愿意,本来想低调处理,现在可好,一下子捅到最高层,还不得把乡民吓死。没办法,只好照办。
吃完早餐,一行人直奔医馆,刘启居然让黄门令要来好大一包油条和风干肉打算带走。在住院的小屋,乡民跪在刘启前面打着摆子低头不语。“都起来吧,朕就是看看扈候医人奇术,居然可以开腹取病灶,真是天下奇闻”。也不理会乡民家属,径直走到床前,看看有些恢复了精神的患者。现在还有点发烧,欧阳轩命人给他服用了蓝光蒸馏水溶解的青霉素和昨天开的祛热解毒的汤药。刘启很好奇的看着整个过程,一直没有说话,欧阳轩又耗了耗脉,整体上血压回升,脉搏跳动有力,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经历的那一幕,现在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也许是那个蓝光蒸馏水的作用吧,寸长伤口好的很快。今天应该能排气,看着他通红的脸,赶紧问道:“汝体内可有气要排?”。那个乡民赶紧点头。欧阳轩笑笑,说道:“陛下,诸公,此患要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哦?会有何不敬?朕皆赦免”。欧阳轩一脸的坏笑转头对患者说道,“陛下赦免不敬了,你尽可排放,无需顾虑”。话刚说完,就听噗的一声,放屁的声音有点大。刘启开始时一愣,接着仰头哈哈大笑,“若不是扈候提醒,朕可是真被惊着了。哈哈,回宫”,赶紧掩上口鼻出了屋子。其他人也在没有闻到味道的情况下,捂鼻而出。靠,真会装,欧阳轩心里说道。又嘱咐了仆役弄些餐点给患者。
出门送刘启回程,刘启临上车架前,转头对欧阳轩说道:“扈候,两日后携羽林军与安门外迎梁王入京。为朕打出气势,可知晓?”说完将半块羽林虎符交到了欧阳轩手上。“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