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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燃编(3)

那位绪元桢太守,却找了胡中军同汪文案,说他的夫人善于按摩,“像抚台这种病,一推就好的。请回声,看要不要叫他们进去伺候伺候?”汪文案替他回了包容帅。包容帅说:“姑且请他进来看看也好。”汪文案传话出来,绪太尊就赶紧叫他太太进去,先见了姨太太,然后到抚台房里。包容帅看这位绪太太,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也很秀媚,一双尖尖的小脚,开出口来是个扬州人的声音。包容帅就请他来按摩。他拿手先隔着衣服推了一会,说:“这恐不行,要请大人宽了衣。”包容帅就依他脱了衣服,搭着被窝,那绪太太把那纤纤玉手伸到被窝里,贴着肉替抚台按了一阵。包容帅觉得果然松快异常,不觉沉沉睡去。第二天又请了他来。他说:“要这病好得快,须要到床上,拿脚轻轻的踹着。”包容帅说:“那也不妨。”这天阳春天气,颇觉温和。绪太太就宽去外衣,穿着一件玄色紧身湖绉小袄,一条出炉银的湖绉夹裤,坐到床上,慢慢的解了鞋带、褪了莲钩,拿那又尖又小又软的金莲,在那抚台身上轻轻的踹来踹去。包容帅真有个贪近娇姿、惟恐讫事的意思,让他慢慢的踹踏。踹有半天,这绪太太粉汗淫淫,觉得有点吃力,就团在里床坐着歇息。包容帅此刻病已全除,假做搔痒,拿手去捻他莲瓣。这绪太太并不着恼,微微一笑,反暗暗的把那两只金莲伸入被底,任这位抚台摩弄。这包容帅自然得陇望蜀,那绪太太也就移岸就船。并不是这位绪太太春心易动,实在因为这绪太守到省数年,未得一件好事,竟有支持不下之苦,又无门路可钻,是以不惜呈身邀宠。昔人有两句诗道:“君如有意应怜妾,奴岂无颜只为郎。”这真道着绪太太的苦衷了。自此,隔了两三日,就请他来按摩一次。在抚台呢,不过为治病卫生起见,所谓定然是神针法灸,难道是燕侣莺俦?而外间传说的,却竟不堪入耳。这位绪太守,倒觉得心苟无瑕,人言何恤?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但只盼这一份谢医的厚礼。包容帅却也答应了,同藩台也说妥了,不是缺就是厘差,指日就可到手。

那晓这天绪太太进抚台衙门,不多一刻,就匆匆的出来。绪太守问起缘故,说是抚台接到京里电报,被人奏参开了缺,藩台也在里头。绪太守这一惊非小,到外边打听打听,也没有什么信息。第二天却见着电传阁抄,原来江西的官场糟到这样,圣明之世,如何能容?早有一位言官上了一个折子,发交邻省督抚查办。这邻省督抚查得所参皆实,复奏上去,也还替这个抚台留了地步,说他“心地慈祥,操守亦好,惟情面太重,以致属僚玩泄,百度废弛”。旨意下来,抚台是开缺,藩台、南昌府、新建县同那位办督销的江苏道台都是革职。还有几个府、厅、州、县,也有革职的,也有降调的,也有开缺另补的。可怜这位绪元桢,也在那降调之列,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有苦无处说。

那位汪文案,倒居然幸免。但是,抚台要走,他也只得跟着走,再去另图机遇,就把那位月仙如君托与胡中军。这胡中军欣然应允,以为从此可以畅叙幽情。那知这位汪文案竟一去不返,也不来接这位如君。胡中军始而以为这事很占便宜,继而细细一想,这位如君的身价是他出的,住的是他的房子,吃用也是他供应的,只算他讨了一位如君,让这位汪文案顽了一年多,只收了他十两花粉钱,却是大吃其亏了。

这天,江西省又得到电抄谕旨三道。一道是:江西布政使着尚守廉补授;江西按察使着范承吉补授。钦此。一道是:江西南昌府知府员缺紧要,着该抚于通省知府内拣员调补,遗缺着郅锻补授。钦此。又一道是:江西巡抚着瑞恒补授,未到任以前着尚守廉护理。钦此。

尚守廉呢,是本省臬台升的。瑞恒呢,是江宁藩台升的。范星圃,是做过江西首县的。江西官场,皆晓得他们的底细。郅锻,就是贾端甫的好友郅幼稽。看书的诸位却见过这个名字,江西官场中人恐怕还不能尽知。好在是个遗缺府,没人在意。大家都说:“这位范大人升得真快,前几年还是我们同寅,如今竟升了来做臬台了。”

你道范星圃的官运如何这么好呢?原来他到了衡州府的任,做了不到三年,拿到一个富有会的头目,又拿到一个钦犯里逃回来的京官,解到省里讯明,奏报惩办。这折子里,自然要叙出他的功劳,抚台又另外加了一个夹片,保他精明干练,远到之才,不久就放了长宝道。到任几个月,恰好本省的臬台升了别省的藩台,抚台就委他署这臬台的事。他是因为拿获会匪头目升的官。这时候,正是会匪鸱张,到处散飘结党,煽动人心,朝廷通饬各省查拿,旨意甚为严切。他既受这番知遇之恩,怎能不感激图报?况且署了臬司,摘伏惩奸又是他的专责,所以接印之后,就出了重赏,觅了许多眼线,四路侦察。

这天有人报信,说这善化县的胞弟,就是个会中头目。他就不动声色,一清早亲自去这善化县。县里那里敢当,他说有要话面谈,定见要会,县里也只得请了。这范臬台到了厅上,坐下来就问道:“阁下有位令弟,听说笔下极好,所以特为过来奉拜,意思要想过去办办笔墨,现在想在衙门,可否先请见一见?”这位知县,听臬台要请他的兄弟,心中甚是高兴,就连忙回说:“职弟现在署中,就叫他出来叩见。但是笔下不见得佳,恐怕不能胜任。”一面就叫家人去请二老爷来。

那二老爷方才起身,听见哥哥叫,就赶紧穿了件夹衫出来。这家人没有说得明白,却不晓得是臬台要会,所以未穿衣帽即至。走到厅门口,看见有客,正要退回,已被范臬台看见,忙问:“那位是不是二老爷?既已出来,不必客气,就是便衣见见罢。”这县官连忙叫人喊住,那二老爷也只得便衣进来。见了面,作了个揖,在旁边坐下。范臬台问了问他的名号,见与他访的单子上相符,登时变了颜色,说道:“你做的事,你自己总明白的,且到我那里再说罢!”一面叫亲兵来:“把他锁着带了回去!”这亲兵是带了锁链跟出来的,就上来把这二老爷锁了。这县官又吓又急,也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拦,又不敢求,眼望着这位臬台把一个至爱的同胞手足拿去。可怜他这位二老爷的夫人,生产才三四天。这天还在梦中,被老妈子们说话惊醒。问是什么事,这老妈子又不懂轻重,说:“二老爷被臬台来亲自锁了去了。”这二老爷的夫人一听,登时就吓得血晕过去,好容易才救了转来。

这范臬台,把这善化县的二老爷带到衙门,坐了二堂亲自审问。这二老爷推说:“不知什么叫做入会。”范臬台就叫:“把链子烧红了拿来!”那手下人赶紧照办,烧得红红的一盘链子朝堂口一放。范臬台喝了一声:“上刑!”这些人就把这二老爷的套裤扯去,裤子卷起,露出两个光膝骨,架着跪在这烧红的链子上。可怜这二老爷几时吃过这种苦呢,只好招认,说是“被人家哄骗,说入了会,将来富贵可以立致。否则,两湖地方不久就无一片干净土,那时身家性命总保不住。所以才入会的。”又问他在会里算个什么名色,这二老爷也认了一个小小的名目。又问他同党的姓名,他也只好供了几个。那晓得,几个里头有一个就是这范臬台衙门里刑名师爷的儿子。范臬台得了这些口供,就吩咐松刑,钉镣收监。这二老爷已是不能行动,抬着出去的。

范臬台退了堂,也不进上房,就到刑名师爷那里。这刑名师爷正同他儿子吃饭,看见东家进来,就放了饭碗相迎。范臬台并不去理他,就吩咐随来的人把他这儿子拿下。这位刑名师爷真个不懂,连忙说:“廉访,这是怎么说?”范臬台道:“他是进了富有会的。你管教不严,恐怕也脱不了罪。就连我,也怕要耽个失察处分呢。”说着,就跟着拿的人朝外走。这刑名师爷晓得这东家是个心辣手快的人,连忙追了出来,扯着衣裳,跪下哀求道:“可怜我望天的人,只有这一个儿子,我在廉访这边办事也好多年了,虽然没有什么好处,也还没有误过廉访的事。务求垂念我这残年舔犊的下情,千万留着他一条性命,送了我的终,那就感激不尽。衔环结草,必当补报的!”原来,这位刑名师爷也是范星圃的浙江同乡。自从范星圃做江西庐陵县的时候,就请的是他。后来调新建、补东乡、升衡州府、长宝道,都是这位师爷。在幕中也要算个东南尽美的宾主。此刻跪在地下哀哀哭求,以为总可动一动东家的恻隐之心。谁知这位东家,只知尽心为国,不顾朋友交情,当时望这刑名师爷说道:“古人大义灭亲,就是我自己的子弟,犯了这种事,我也不能容情的!等我问了,再看罢。”说着,把衣裳一扯,就出去了。

吩咐升堂。这些站堂的,晓得这位大人勤劳王事,说坐堂就坐堂,所以都不敢远离,登时站齐,把这刑名师爷的少爷带到堂上审问。始而也不肯招,又在监里提了那善化县的二老爷来对质,这位少爷也还不认,说:“只同他在会馆里见过一两面,并未同他入什么会。”范臬台说:“你这东西,不吃苦,那里肯认!”吩咐:“上架子!”那些人就抬过一个天平架子,把这少爷上身衣服脱去,把他脊背靠着那架子的竖木上,把他两手搭在架子的横木上,将皮带圈子套上手腕收紧了,辫子也吊了起来,又把套裤扯掉,卷上裤脚,架子板上盘了两盘铁链,把他两膝放在上头,腿弯上架了一根木棍。范臬台又喝声:“踩!”就有两个人走上去,一头一个的踩踏起来。踩得这位少爷如杀猪的一般狂喊。那刑名师爷在二堂背后门口看着,心中如万把尖刀搅戳,只要奔了出来抢护。幸亏有些家人挡住,这位师爷也只有嚎啕痛哭。这位范臬台真是铁石心肠,毫不为动,仍叫加劲的踩。这位少爷晓得碰见这位阎罗,这命是保不住了,省得受些零苦,说:“你们松一松,让我说罢。”范臬台道:“他既然肯招,且停一停再踩。”这踩的两个人下来,这位少爷息了息气,就把怎样被人家邀结、怎样听信、怎样入会的情节一一供明,又供道:“入会以后,只替会里做了一道广告,写过两封信,却并没有勾结党羽,也并没有受着会里的什么官职。这都是实话。”这范臬台就吩咐松了刑,上了镣铐,同那善化县的二老爷分别收监。

退了堂,却不去找刑名师爷商量,自己动手,把他两人的口供叙好,叫一个写字的家人在签押房里间密密的写了供折,登时上院,把这供折呈与抚台。抚台见是会匪,又是臬台自己亲审的,不敢怠慢,就拿笔在那供折上当面批了“即正法”三个字,盖了图章。这范臬台,袖了供折回来,立刻请了城守营同长沙县来,叫他二人监斩。自己坐了大堂,把这善化县的二老爷、本衙门刑名师爷的少爷,一齐提了上来。吩咐去了刑具,上绑。登时绑好,一声掌号,就抬了出去。可怜那位刑名师爷,自从东家退堂之后,自己跑到监里,要同儿子见一面。那管监的狱官同家人晓得这位大人风厉,又是会匪要犯,那里肯让他进去。这刑名师爷坐在监门口哭,那善化县打发来的人,也只在监外等着,后来看见范臬台坐了大堂,把这两人提了上去,晓得不好。这刑名师爷,连爬带跌的抢了过去,那边已经绑好朝外抬了,父子两个只彼此看了一眼。等到这刑名师爷赶到法场,已是身首异处,只好买棺收殓。这刑名师爷也就因此吓成疯病。那善化县,自然也把他兄弟的尸首收了回去,第二天就挂牌撤任候参。那二老爷的夫人,产后受这一吓一痛,这血晕的病那里还会好呢?大家觉得这两件事也就惨不忍闻,范臬台还觉得办得从宽,并且不是什么真正首要,不足以报效国家,心里还不惬意,后来拿办的也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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