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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田祖 毛传曰祖先啬也按先啬者八蜡之一其祭举于孟冬之月天子以大索而息老物也周礼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是祈年祭蜡本非一祭田祖先啬本非一神不得以田祖为先啬也风俗通曰周礼说二十五家置一社但为田祖报求则竟以社为田祖其谬尤甚周礼所云者则合二十五家以置社因合之以报求也若集传云田祖始耕者谓先啬也盖神农其说之误本于郑司农而杂以毛公之说故合三神为一愈成纷乱庶人无祭天子之礼故祭社者不敢祀颛顼而祀句龙祭稷者不敢祀炎帝而祀其子柱乃琴瑟击鼓于田野以飨神农是与后世愚民绘牛头草衣之像是为神农而荐淫祀者等为猥媟而谓典礼有之乎按周礼树之田主郑注曰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诗谓之田祖依者天神无所主立人鬼以为之主也后土田正地祗也田祖人鬼也始耕者在上世杳茫不知为何人而非必神农山海经云叔均乃为田祖郭璞曰主田之官又曰叔均是始作牛耕盖叔均旣有驱旱魃之功又教牛耕以节民力故黄帝命为田祖之官后世即以其官为神号而祈报焉田祖之祀叔均犹社之祀句龙稷之祀柱也山海经言多驳杂先儒弗尚然去古尚近而山川草木多有确据引以为征固贤于臆度之亡实也

坁 方言蚍蜉{黍牛}鼠之场谓之坁盖积土层絫之貌故以比庾粟之多若水中髙地曰汦从水从氏与坁字不同刘熈曰小沚曰汦水中小小洲渚平薄无几庾粟似之则亦但蔽庾底之一隅耳

田稺 髙诱淮南注有稺稻或谓之稻孙所谓稻孙者乃已刈复生之禾农人所弃害之亦无损而深秋霜露凛降亦无虫伤之患此云田稺与稺稻名同而实异按齐民要术二月三月种者为植禾四月五月种者为稺禾盖螟贼之生多以秋初夝雨相半湿蒸所孶植禾已登不任受伤唯晚种之稺徧逢其害故特言稺而不概言禾也

秉畀炎火 集传云愿田祖之神为我持此虫而付之炎火则已明炎火非人以火焚之矣又云姚崇遣使捕蝗引此为证夜中投火火边掘坑且焚且瘗盖古之遗法则是人可秉畀火中而又何希望于神乎蝗有翄而善跃故可用火诱而焚之螟螣蟊贼则蝡动于心根节叶之间虽设火坑安能廹之使入耶螟螣之类因夝中夹雨东风吹黏而成唯电光灼照则殗黄而死此云炎火者电火也祝神以电照之令死也炎者烨烨赤光之貌

敛穧 遗秉 聘礼四秉曰筥郑注曰此秉谓刈禾盈手之秉也筥穧名也四秉为穧夫旣敛而聚之为秉为穧何难载归而胡为其遗耶倘如郑笺所云成王之时百谷旣多种同齐孰收刈促遽力皆不足而不获不敛则狼戾之惰农暴殄天物而田畯不为督理其职不修矣然则此之不获不敛遗且滞者盖有意为之以惠矜寡也以有余矜寡者往与之嫌于无别来求之则嫌于见乞留其有余而若忘之使来拾焉则两无所嫌此先王曲全之仁术以养民俗于忠厚彼有此有云者任人之意为多寡而不期必之也

韎韐有奭 韎韐士服也士冠礼纯衣缁带韎韐郑注韎韐缊韨也士缊韨而幽衡合韦为之染以茅搜因以名焉盖爵弁之韨士与君祭之服也玉藻一命缊韨幽衡郑注云缊赤黄之闲色所谓韎也许慎说士无芾有韐制如榼缺四角爵弁服其色韎士贱不得与裳同此诗咏诸侯而用士服者殷人五十而后爵周大夫四十而后爵诸侯终丧入见而后爵白虎通曰世子受命衣士服谦不敢自尊也郑笺所谓诸侯世子除三年之丧士服而来是已特谓以祭服临戎于义未协此诗下二章不及征伐之事此云六师者犹言万乗言其佐天子以振天下之治耳下言家室家邦未及天子亦明此为天子锡命诸侯之词而非诸侯祝颂天子之诗也

先集维霰 郑笺云将大雨雪始必微温雪自上下遇温气而抟谓之霰此说非也未雪先霰之顷必极寒霰转为六出之雪而后寒始定何尝先有微温且雪凝于上遇温将释安能复抟而为霰乎霰不可散而为雪雪不可合而为霰成象成形同类而殊形故霰晶而微黑雪皑而不润霰非雪成明矣董仲舒答鲍敞之言曰雨凝于上体尚轻微而因风相袭故成雪焉寒有髙下上煗下寒则上合为大雨下凝为氷霰其说是矣风由地升渐起而上故始霰而终雪集传録用郑笺未当

举酬逸逸 举酬逸逸者射礼之燕所异于燕礼者也按乡射之礼献酢既毕主人洒觯酬宾宾不举及众宾毕献之后主人之吏复举觯于宾宾又受奠于荐东工合房中之乐司正饮觯在燕礼则继以旅酬其在射礼不欲终燕事故以将射而暂辍旅酬酬爵为之缓举逸逸者缓词也即射礼所谓未旅告于宾请射者也射毕升自西阶而后宾酬主人若燕射之礼虽献酢已毕媵爵者致觯于公公取所媵之觯兴以酬宾宾告于摈者请旅以旅大夫于西阶射先虽一举酬而射毕公又举觯赐宾与长以旅于西阶如初礼则射夹酬以行前一举酬后一举酬礼不主于酒而酬亦逸逸其缓矣其曰钟鼓既设者三县在御鹿鸣新宫瑟笙三终而旅酬不举逸逸其缓以须射也毛传误以逸逸为往来次序而集传因之郑笺以钟鼓既设为将射改县既于时序不合而大射与乡射异无改县之文其曰钟鼓既设大侯既抗者诸侯之礼宿县在两阶之东西不碍于射无所俟改然则上文所云酒既和旨者其即以宾拜告旨之礼言之与

有颁其首 说文颁大首也本如字布还切其字从页页貌也后人借此以为攽赐之颁以颁赐为正释反以大首也为借用读之如焚失之

猱 陆玑疏云猱猕猴也集传因之今按尔雅蒙颂猱状郭璞曰即蒙贵也状如蜼而小紫黑色可畜健捕鼠九真日南皆出之云猱状者言蒙贵肖猱也猱非即蒙贵而与蒙贵果然猩猩为类故尔雅猱猨善援猱似蒙贵而大善升木则如猨陆佃曰猱一名狨轻捷善縁木大小类猨长尾尾作金色俗谓之金线狨生川峡深山中陈藏器言其似猴而大毛长黄黑色人将其皮作鞍褥猱盖丰毛柔垂之兽故俗以科头为猱头狗之长毛者为猱丝与猕猴絶不相类陆玑之疎谬明矣

如涂涂附 涂中泞泥谓之涂如涂者言行于泥涂而染涂也涂附者言前旣受涂后涂因黏前涂而相附也凡屐屦行泞泥者皆然而此则言车轮之辗泥淖也考工记曰杼以行泽则是刀以割涂也故涂不附郑注云附着[读如酌]也此诗毛传亦曰涂泥附着也与考工记正合集传曰于泥涂之上加以泥涂附之似指镘墙壁者而言未是此以比小人俗本无良为君子者又复教之以不让则相染益恶而无涤除之期非徽猷之可与属也

充耳琇实 礼自大夫以下弁而无冕充耳者瑱也冕之饰也玉古圗考绘有充耳形圎而长如大枣顶上一孔以受繋下垂如赘故旄丘之诗曰褎如充耳言如瑬瑱之垂空赘于左右也[集传以为耳聋多笑纤巧不典]人士而服充耳其实卿也卿而谓之士者士者男子之羙称可通称之且对君子女而言士女也

尹吉 吉姓亡考字或作姞南燕之姓国在今胙城县然南燕未闻入仕于周亦未闻与王室为婚姻盖周之庶姓非贵族也或此称尹吉者即吉甫之后孙以王父字为氏古之赐姓者或以字吉甫位望重因赐其诸孙为尹吉氏以别于诸尹而世吉甫之禄位故曰尹吉

蓝 蓝之为草古今品类不一但叶可渍染青碧者皆蒙此名李时珍本草考有五种一蓼蓝叶如蓼五六月开花成穗细小浅红色子亦如蓼岁可三四刈月令禁民勿刈蓝者是也二菘蓝叶如白菘三马蓝叶如苦荬则尔雅所谓葴马蓝郭璞曰今大叶冬蓝是也俗谓之板蓝菘蓝马蓝开花结子并如蓼四呉蓝长茎如蒿而花白五木蓝长茎如决明髙者三四尺分枝布叶叶如槐叶七月开淡红花结角长寸许累累如小豆角收子畦种之今俗谓之青子蓝任昉述异记以为汉宫葼园供染緑纹绶小蓝者是也乃时珍生长蕲黄不知闽岭湖南畦种作淀[俗写作靛]以供东南布帛衣被天下之用者别有大蓝丛生叶如媆茗而枝肥叶茂清明取近根宿茎插之霜降刈之刈之不速则一夕经霜而萎黑既刈乃取其茎窖藏之为来岁种无花无实非至肥之土芸培至三四者则不茂此外别有甘蓝其叶长大而厚经冬不死开黄花煑食其叶甘羙胡洽云河东羌胡多种之则今潞州人以染竹根青者贾思勰曰蓼中之虫岂知蓝之甘乎此蓝是也若诗之言蓝者乃蓼蓝也唯此一种蓝生于原隰非必家园畦种亦有采归种之者故齐民要术种蓝法云初生三叶浇之薅治令浄五月新雨后即抜栽其余诸蓝俱以可渍汁而染与蓝同用而袭蓝之名耳古今称名互相假借如此类者不一不可不辨

英英白云 露降不以云故集传以此为水上轻清之气然水气上蒸之似云者或晨或莫固亦霏微岸草间而乍生乍散不能濡润菅茅若露之湿草者髙山平原无水之地随在而有固不资于水气且水气腾上不能逾二三尺冉冉囷囷平伏涣散不可谓之英英与云殊类亦不可名为白云以此说诗虽巧而实未妥今按晴夜所降之露所谓白露也有云则无无云则有而凡浓雾细雨沾濡草木湿人衣履者亦可谓之露张旭诗云入云深处亦沾衣髙山大壑云起之处见如微雨而渐即平野回望之则唯见为白云而已露之为言濡也谓湿云之濡菅茅也遥望之则曰云入其中则为雾雾亦谓之露故素问云雾露中人肌肤乐府清啇曲云雾露隠芙蓉皆此之谓也白云自可露菅茅安在其为水上轻清之气哉

滮池北流 三辅黄圗云氷池在长安城西旧圗云西有滮池一名圣女泉盖冰滮声相近传说之讹也一统曰滮水出咸阳县之滮池流至西安府西北合镐水然镐在渭南咸阳在渭北则滮水不能絶渭而入镐水盖滮池在咸阳县之南境地在渭水之南与今县治隔渭故北流入镐以合于渭滮池繋之咸阳者其县之境内也毛传曰滮流貌郑氏谓丰镐之间水皆北流俱为疎漏且停者为池行者为流自非实有此池为滮水之源则言滮不当谓之池谓之池又不当言流矣

苕 草木之名古今互异有同名而异实有异名而同实唯据所言前后之文以考之斯为定论经言苕之华芸其黄矣则即于黄花求之然后为经所咏之苕而不可乱也所引证未足为真审矣尔雅苕陵苕郭璞注云一名陵时张揖广雅云紫葳陵苕蘧麦也陆玑疏则曰苕陵时一名鼠尾草似王刍叶紫花可以染皁今按紫葳陵霄花也一名陵时蔓生附木而生髙数丈其花红艳非芸黄也蘧麦者石竹也一名南天竹花有细白粉红紫赤数种俗呼雒阳花陶弘景谓其根即紫葳苏恭辨正其误是也鼠尾草一名陵翘一名葝叶如蒿可以染皁穗如车前花有红白二种凡此数种皆非黄华足知古今名异陵时陵翘互袭陵苕之名而非诗所言之苕今按苕可为帚曰苕帚则今之所谓地肤子草者尔雅一谓之王篲此草七月开黄花而叶与蘧麦相似故张揖以近似而乱则尔雅苕陵时或与王篲异名互见而凡谓为陵霄花蘧麦鼠尾草者皆非也

牂羊坟首三星在罶 尔雅呉羊牝牂夏羊牝羖呉羊绵羊夏羊山羊也呉羊头小角短山羊头大角长初筵之诗曰俾出童羖呉羊虽瘦终无头小之理故毛传曰牂羊坟首言无是道也罶小而星迻其景易没故毛传曰言不可久也若如集传云无鱼而水静则竟无可食矣奚但其不可饱乎故毛传曰人可以食鲜可以饱言治日少而乱日多也自当以毛传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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