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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城南书庄草(24)

先师征士王先生传

先皇帝辛未王先生以尚书开讲院于上莆之金砂里金砂为余熙春母党余负笈从之维时余乡诸生吴贞干庄孚尹亦同北面师事先生先生道甚尊而余二三兄弟情甚昵也万历壬午余领乡书而先生亦以是年赋南宫故得称先生征士云按先生王姓讳化字钦孚别号赞宇先是祖从华县徙居于龙溪之溪头遂为溪头人父某有隐德不具述先生生而颖异自垂髫仡有巨人志居田间无所师日读数百行辄成诵舞象攻举子业摛藻焕然人皆谓大王氏必先生也嘉靖己酉会大司徒温陵蔡公视岭以南学政盖具只眼物色人人亦少所许可一见先生便赏识拔俊士第一人补郡博士弟子旋受饩屡试高等乙卯副省额甲子亦副省额都人士莫不纳履先生亦莫不愿师先生也先生自是以斯文自任不敢贬而自卑每岁环桥门问业者常满数十人先生一切守其师说非濂洛新安不宗居恒语迟迟若不出口至树旗鼓拥皋比上坐则津津然扬扢典谟下上今昔为发所未发以故出其门者诸生半胶序而蜚声东粤驰骋中原指亦何可胜屈则先生学问及人之明效大验耳余壬午曾谒先生五羊先生曰某今日犹为是栖栖者冀一对公交车不意其竟老书生矣余闻之恻然然犹谓其或张末路乃竟殒于梅州也痛哉距生丙戌得寿五十有七有丈夫子二曰绍志曰绍基并世其业先生性洵朴行已不轶尺寸负郭无数亩之入而家人产业视之泊如也即稽古之力所为羔鴈后进既廪所司不难具滫瀡以奉尊人余则尽以购图书供涉躐而己人有以横逆尝者先生惟等施禽兽委报造物不复句校胷中倘所称汪汪千顷非耶乙未之春余以颁桐过里从诸生李淑陵从臾醵赙而葬先生于棉阳之原今己七年所矣淑陵义閟先生之质行可令泯泯勿傅司谏氏曰余观先生盖务躬行长者也盛德若愚穴犮藏若虚庶几徼有厚植乃寿未及耆名俭于实即淑陵为先生善后而不得自善其后岂苍苍答长者爽耶嗟嗟淑陵弗胤敢曰天定先生有子若孙且昌且炽余于天乎奚尤

林节妇小传

节妇林氏揭阳渔湖都人年十四归左给舍赠光禄卿宗铠薛公贰室公上封事触权奸遇害时年甫十八终鲜男女即绝粒从公以嫡丁哀毁病藐诸孤又尽在襁褓始缓湏臾无死间关万里扶榇南归归抵家而嫡殁矣家徒四璧立而姑庄垂白岁每病病辄以身请随祷随愈人以为孝感云一门之内丧车频驾夫以君死嫡以夫死姑未几又以天死祗一未亡人环呱呱泣人间世之至苦真无酷于此者氏以芳龄小星忍饥茹荼俯仰拮据四饬修奁三襄大事视栢舟犹难焉子洪成立犹未知非氏出一女以十九守一女以廿一守倘所称一门忠节非耶终年五十九并不归宁葢其天植然矣万历四十一年廵按御史王首题旌表

武定贰守梁南薛公小传

薛洪字梁南海阳人给舍宗铠之子甫四岁铠死于谏母丁氏痛哭偕亡慈母林氏携洪扶榇南归八岁能属文督学吴鹏器之补郡庠穆皇登极诏恤忠臣后偕杨忠愍子应尾赴召比至上曰先臣芳躅自尔等绍继命预赞大典执经冑监勤考居优课程姜司成雅重之寻念高堂日暮倚闾情切陈情归养每侍必正衣冠亲寒燠及卒泣血三年枕块苫茨以宠命促选武定同知有能声三事不改父政囊箧如洗坚请乞休庐墓五载手植墓木数株瑞集巢鸟梦改父茔而得吉征人以为孝感所致逊产从弟字孤诲育周恤一姊一妹苦节以安其志先时翁襄敏指腹乘龙付奁千租翁女殇遂归其券乡居十有八载淡薄明志屏迹公门着有诗集成帙郭青螺刺潮高其行辑卷以赠观察王如水扁其堂曰清节晚荷朝议以预赞论劳奉恩赐阶奉训大夫今武定尸祝名宦

清吏林公小传

清吏林兴海阳县龙溪都人少学弗就嘉靖间试海丰抱关功曹以谨守闻时方伯莆田魏公别驾潮州曾过其地廉兴贤檄为书史葢魏公以比部论权贵谪自命为三不要谓不要官不要钱不要命也魏公不携家入潮只一老仆在署即侍人无可当意者兴与井爨灌园喂鸡豚以给朝夕每呼为五官而不名比兴盥沐回舍适魏公榷盐竣役有羡盐金三百缗榷椽以例入公费请即询之僚友亦以公费相应和顾魏公犹以弗得兴一言以证可否遂令急足召兴至具以事语兴兴跽请曰故榷常常耳君侯名节在前勋业在后奈何亦以此长物为魏公下拜曰微五官言余一生扫地矣即日闻当路着为令每夸座客曰余署有林兴葢益友益友云省祭谒选得端州腰古驿会金溪方伯王公令新兴有岭南清苦第一之考三年转黔卧龙番长官司吏目坚欲投檄归王公助之行始行比至黔倘肯与土司猫鼠则亦可厚橐如前人得善徙去兴每自矢曰兴不肖不能从文墨起家今老矣复冐然为自润计将令人让刀笔吏鲜耻谓生平何不踰年得告归而邹山方伯郑公正督黔学稔兴贫亦助之行如王公日每对监司称敝乡异途有此清苦奇矣归数年王公观察潮数召劳劳为常又数年卒卒至无以自敛时年八十有三也夫今天下犹趋江河哉缙绅家每谭掾人辄谓掾人多智难与立也以今观于羡金即贤者心动而林幕名节数语斤斤乎俨若师保至入端入黔没世不磨又何可啖以利也有是下吏不难于规郡倅有是郡倅不难于下下吏以转圜今也或是之亡矣

烈妇陈氏小传

烈妇陈氏澄海县渔洲陈渊泉女隆庆丁卯年十六适海阳诸生杨桂标氏赋性贞静言咲不苟衣服饮食虽细必谨兢兢若将凂焉事舅姑处妯娌未尝闻一间言越半载归宁巨寇林道干倡乱随母暂辟舅家吉贝陇寨寨为贼陷氏同母若嫂迯遁郊原业己离贼所因母仆地出死力扶母母子并遇盗盗舍其母挟氏逼行氏义不受辱厉声抗贼贼刲其颈死尸浮江浒颜面如生乡人族戚共哀怜之时戊辰年正月十一日也陈氏年仅二八辄娴妇道称淑媛矣况当扰攘时既脱虎口何生之不得乃不忍母之仆而扶翼以行此其心祗知有母不知有身比贼至竟抗贼以死又何其知有身不知有贼孝节何卓卓也彼肤妇冐刅而姑全窦娃投崖而身洁陈氏葢兼之可以风矣

诸生节吾张公传

公讳明先号广江后更节吾为吾都官路张氏张其着姓也先是隆庆壬申余从碧川蔡先生受业是乡公时相过从谭艺道古余甚重之己得晤尊人慎斋翁翁为先奉常友于学无所不窥余始知公之学有自来矣然犹困于始进意不甚自得一旦谓余吾党生岭表学士局于见鲜所发明余将为金陵游余咲谓其戏也未几果挟赀踰岭下彭蠡汗漫长江抵金陵与潮贾客狎潮贾客拉睡诸名胜公亦不惮剧饮狂歌兴陶陶然间问以货殖折阅公默而不答第事有不平则侃侃然为解以故潮贾客每奉公祭酒人第知其为贾而不知其以儒隐也比金陵归公自谓太史公闳中肆外实自历览名山大川中来今眼界觉稍宽矣时值邑试试辄高等然其厄犹故始俛首讨故业数年始为诸生同社咸谓先难后易自是乘除之数乃历试俱北始就斋旁植橘柚数十株抱瓮自灌或借繁阴偃卧或借浓芬吟哦熟则遍惠知交社友余亦鬻诸市买酒结客人虽知其为儒而不知其以圃适也每督学使者至余每从臾公即故业犹存亦当为诸生计公咲谓余即老矣天靳吾进贤冠亦夺吾章甫乎如是数比而数无恙则生平之蓄积厚耳会吾都水利壅塞余集父老讲求公持议宜移木筏以疏下滞宜浚水涵以疏上滞二役皆公首署时便者什七挠者什三卒之排异议而竟以伸乎当事则贻吾都亿姓之利者一壬戌李令公来知吾邑在都问民所疾若余以吾都赋俭役繁积之便令公下车公集诸生条上议积十为六令公意得当卒能行余说赋不加少役得顿苏则贻吾都百世之利者又一人皆知其为侠而不知其以儒侠也隐于贾而不失为儒遯于圃而卒成为侠公真不可测也乎公生平大端每难人之所易而尤能易人之所难时而屈首处潜杂之畯夫而不惊置之市肆而不炫至乎语及君臣之际经纶满腹乡里利害奋袂抵掌丹衷炯炯于草莽劳怨不惮以身任故前后为乡里诸所条陈究皆能伸其说一生尚义喜友不问家人产与余交四十年未尝肯干以私此岂可望于后辈之低眉曳裾繇人嚬笑者哉公丰姿俊伟沈毅能断好善嫉恶到老愈厉排难解纷庶几乎鲁仲连王彦方之风焉使逢时得用必能伉伉表坚有所効见惜乎而竟以诸生老也公卒在天启得寿七十有丈夫子某亦能读父书云

忠仆陈添桂小传

忠仆陈添桂为郡诸生庄莅之家奴诸生家饶于财世居海阳龙溪之东沟寨隆庆二年巨寇林道干聚万众海上摧城堡如破竹然正月十三日计攻寨寨陷诸生家具伏重垣内贼于外获添桂一人诘知为诸生家奴也穷其主所在屡以先辟郡城为解贼怒惧以危言其对如初己断左手不吐己复断右足亦不吐贼怒甚更断其首领而去当时诸生家之在重垣者并得闻回护语及受苦声甚悉然不知为支解也比出见遇害状异常相与恸哭殡如家人子礼今墓在畸沟田每伏腊报祭为常夫人臣读书明理道儋人爵犹然有怀二心此夫家奴耳幼食食庄门甫十八犹未受室不知胸中何所有亦何所恋也无所有无所恋至捐一生生一家以死百折不回千古为烈即颜常山不加于此矣考之史传多所未见不揣搦管用风有位

城南书庄草卷之九

城南书庄草卷之十

海阳林熙春志和甫着

祭文

祭文

祭方伯黄元宇亲家

祭故友洪爽玄

祭别驾谢媿悰亲家

告考祀乡贤

祭洪母许氏

祭别驾王耻岩

祭蔡静宇妹夫

祭袁门四妹

告海若风伯

祭叶台山相公

祭乡宾余东泉

祭大廷尉周耿西亲家

祭萧母徐太孺人

祭进士萧止玄亲家

祭方伯黄元宇亲家

昔有二李祗称四同至今以为美谭然贽之与敏亦同姓同岁同第与同门耳若余于翁居皆滨海枌榆与同生均壬子齿序与同举联壬午攀附与同是又何逊乎二李也比万历中年翁抗颜成均分猷司马而余迟回乎户礼兵工四垣则同朝之雅亦吾弟兄什一之所难逢丙申以后翁卜宅凤城而余亦幸接芳邻勿论茑萝相附而子子孙孙亦甥舅相倚则同巷之密又吾弟兄伯一之所难逢余家食二十余年翁亦巳未挂冠迨天启龙飞余起家卿寺翁亦起辖粤西则同召之奇是又吾弟兄万一之所难逢繇斯以谭则余与翁同者视二李又更六之第繇今之世鲜有醇风或以同里龃龉或以同籍戈矛甚至肆舌战而角笔锋则易之所称同心书之所称同德者谓何而又何贵乎四同与六同耶惟余之与翁形捐尔我情无澹浓翁奏律吕余听商宫肝胆相照白首和衷乃伯子倚玉梧枝成丛复欲以次公而缔穉女亦足征友谊之有始而有终即诗书所称何以加焉特其间有不同者则余又何敢以比踪翁垂髫进泮世羡奇童羊城拔帜黄鹄摩空志匪温饱蔚然儒宗才兼文武星斗罗胸扬历中外搏虎屠龙当其佐筹计部大司徒恃为国工而备兵金腾政值多酋跳梁当事者谓非兵十万饷四十万不可而翁祗用十之一不旬月而奏肤公是王靖远所不能得之思机发者公以谭咲得之宁不与郭令公而追崇迨参知贵竹即高宗伐鬼方犹待三年克之之地也洪边舛鸟鷔闾阎四烽翁抚谕者十七鵰剿者十三甫匝岁而畏威怀德不洵尽用乎折冲勇退数载天锡旌弓政期八桂一柱摽铜奈公论虽炽直道难容一琴一鹤遄寻三径之松相持而论其所为同者敢谓珠联而璧合其所为不同者更推绝璧与高峯余也出山无补适意明农政欲共狎齐盟回狂澜于既东云胡哲人既萎不觉其涕之何从虽蔽鹤横犀势位已隆在旁观者犹谓寿未百年遗孤尚属乎颛蒙殊不知名德峻洁勋业显融以此不朽又何让乎钱彭况长公友于无媿姜肱次公英物自可期以翔鸿即余之穉女缺陷又焉敢不抚摩而用以报翁翁亦可以少慰矣鸣呼天地茫茫谁为知已一别千古翁其已矣月旦在瀛清议在史聊申炙絮有酒不旨寤寐不忘愿神来只

祭故友洪爽玄

人言士伸于知已犹以名位言也余之知公在公子衿之际而公之知余在余布衣之时时当偃蹇每困所司公对人言辄以大用相期人之知者十三其所不知者十七又揶揄而交觭惟公之知余益笃时相过从时相质疑辛巳开塾茂树临池公倡我和公规我随公又知余之贫也以爱弟相托而相资虽曰盍簪为好实获我师壬午应试同舟同逵乾坤搔首风月一卮沉醉相许苟富贵无相遗甫抵羊城一疟支离余处郊外拟不入闱公知余之素也日必一至至必相祈曰夫疟焉能病君子一朝之意气可鼓百年之遘会难迟余诺其言不意其幸得也而知与不知交过而解颐当时非公督责焉能乘时两伸令楚闽而跻坳螭比余以司谏谴也公知余有父而漫许舞衣又近以司农请也公知余已老而漫许杖藜数年以来见公矍铄步履委蛇政期歌抑受面命而耳提讵谓其公已矣俯仰今古涕泪涟洏在人之惜公者谓公矢口爻象下笔淋漓登坛夺帜舍公其谁乃一第弗第也岂非数奇而不知公之所重有不在此者高堂履顺鹤发双垂菽水视听孺慕弗衰乃修祖庙羹墙见思堂皇棹楔名贤有题更植荆树爱育连枝抚厥遗孤犹子比儿闺祎相庄无非无仪宁媿交谪有光齐眉况有庭训依礼若诗一言一话壹禀伦彝有友蒙议舍身护持友伦久缺赖公一维封疆之事为杞为嫠忧形于色向日倾葵为乡祭酒金石不移彦方可轶路有口碑似此恂懿行无一亏允矣林中之凤卓哉世间之麒又何羡余之一呜便斥与出山之无禆耶虽然公能知余而能伸余余能知公而不能伸公宁不令人转叹乎知希第阶前梅桂雨露久滋时至事起定知伸所未伸为公余庆之贻今典刑虽谢模笵无涯敬陈诔语用摅积私乞灵鉴只慰我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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