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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商人的儿子

我父亲从小在他伯父开的一家鱼行里当学徒,因此没有继续捕鱼,而变为卖鱼。鱼行开在镇上新桥附近的柳树巷口,面对河宽水碧的饶河。沿河多商家,往来商船不断,有点繁荣景象。

父亲从小过继给他的伯父当儿子。父亲的伯父行大,他自己有儿子,但不务正业,更不会经营。上世纪20年代,花了点钱捐了个小官,弄了个屠宰局的差事。穿上屠宰局的制服,背个斜皮带,好像做了什么大官。后来江西军阀垮了,那个屠宰局的差事也没有了,白花了一笔钱。我的祖父看着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就把自己弟弟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过继在他的名下。这样,我的父亲从小就离开管驿前到镇上鱼行里当学徒。

我那位捐钱弄个屠宰局差事的伯父,随着军阀混战结束,屠宰局换人,也就“罢官”回家。回来后,他曾经开过一个教几个学生启蒙的私塾书馆。几张桌子,十来个小小学生,教《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东西。因为学塾就在他自己家的后院,我也曾在他那里混过几个月。我看他的文化水平也高不到哪里,略识之无而已。快到老年,不知什么样的机缘改变了年轻时的游逛习惯,他突然对信佛怀有了一种狂热。家里弄了一个佛堂,他经常坐在佛堂前念经。念的什么我也不懂,更不记得,只记得他终日坐在佛堂前念经的模样。不知是忏悔年轻时的荒唐,还是老来寂寞突然觉得人生无味。他的内心世界是一个孩子无法懂的。他死时,我还记得是按和尚“待遇”处理的——火化。火化,这在当时是不寻常的。如果他不留话,是无人敢做主火化的。

父亲闲谈时对我说过,他的伯父也就是他过继的父亲死时,家里很困难,鱼行生意不景气,几乎要倒闭。他临死前对我父亲说,只有把担子交给你啦。我父亲苦苦经营,幸好遇上一位在鄱阳开钱庄的叫四海的安徽人,他看我父亲诚实,有点出息,不像我那伯父,很信任他,同意在他的钱庄里可以用两千块额度的信贷。当时都是用银元,两千元据说是一笔不算小的数目。从这以后,鱼行维持下来了,而且不断发展。我父亲曾经无数次讲到四海这个人如何好、如何好,四海死后多年,他说起四海仍然是一种感激涕零的样子,真可谓终生难忘。一直到我父亲年老,住在我这里的时候,闲聊时还常常提起这件事。他们那辈人是知道感恩的,多少年过去,仍念念不忘。

你知道鱼行是做什么买卖的?不是卖鲜鱼,而是卖鱼货。到鱼汛期,一船船各种各样的鲜鱼由渔民送来,收购以后,由女工把鱼一条一条剖开,然后由伙计们用盐水浸泡,变成咸鱼。经过反复晒,变成干咸鱼,打成一包包的咸货。每包至少重百十来斤,卖到一些专门收购的南货店。都是整批发货,整批收购。我估计交易双方都是多年的往来户,银钱是事后结算的。我从小就看惯了一人一把刀的剖鱼的女工、腌鱼的师傅,闻惯了奇臭无比的卤水味道。收购活鱼季节很是热闹。整船的鲜鱼送来,女工们围着堆积成山的鱼,一条条剖开。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当时没有电灯而只有一种汽灯,灯里装的是煤油,有个纱罩似的东西作为灯管,打足气后燃烧照明。当时这种汽灯是最明亮的灯,没有别的比它更亮的照明工具。

卤水味是很臭的,这是对付国民党兵的最好武器。每当国民党的兵要号民房驻军,我父亲就让师傅们把腌鱼的卤水不断搅动。并排几十口一人高的大缸中的卤水,一起散发出来的味道,臭气逼人。国民党的兵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往往过门而不入。

我家商号的名称是“陈万集鱼行”,在我们县算是有点名气的商家。我父亲是个好强的人,也是一个善于经营的人。等到抗日战争结束后,家里似乎比较富裕。虽然继续用悬挂在大门门楣上的“陈万集鱼行”这块招牌,其实已经不做鱼货生意,而是变成既自己坐庄也做行庄的商家。来收购的客户称为水客,吃住都在我家,因此每天吃饭的人很多。由行里伙计下乡代购,赚取佣金,类似中介。自己也把鄱阳特产,如米、豆、芝麻等派店员押运到上海、武汉、广州等地去卖,再运回当时本地缺少的洋货。这个生意一直做到临新中国成立。我父亲看鄱阳没有发展前途,于是只身到南昌,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六丰公司”,仍然是做杂粮生意。后来统购统销,接着公私合营,从此没有生意做。1956年我父亲被安排在一个粮站当职员,专门管发粮票、收钱之类的事。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十分清楚,因为此时,我在北京工作,很少有机会回家。

“文革大革命”中,我父亲也在劫难逃。他在鄱阳时曾担任过县商会副会长之类的职务。商会本来是商人的行会组织,属于民间组织,可国民党为笼络和控制商会,商会中的人都要集体参加国民党。就因为这么一档事,父亲在一个不足四人的小粮站就算大批斗对象。经过反复调查,没有查出什么劣迹,后来就下放劳动。父亲要求回老家劳动。我家本非农民,又不在农村,他就联系下放到窑头陈家。窑头陈家,是管驿前陈姓中的一支,不知猴年马月哪代祖宗开始迁到窑头,成为另一支,但仍然属于同姓同宗,我父亲就借住在旧相识的一位陈姓农民家的灶房中。自己做饭,下地时与妇女在一起做点轻微的劳动,看看打谷场,轰轰鸡鸭。落实政策后又回到原单位粮站,因为已过退休年龄,没有继续工作。1976年父亲退休,由我最小的妹妹顶替。

父亲退休后来过北京几次,和我们同住。可我们当时住房也很紧,他住在朝北的一间小房子里。世面他见过,钱曾经有过,大房子也住过。这些对他都无所谓,能和儿孙住在一起,他也很满足。他心情是很矛盾的。我们家世世代代是渔民,不要说大学生,连识字的人都很少。我父亲只读了几年书,可他写得一手好字,自己又粗通中医,家中或亲戚中有人生病,他也会开个方子让试试。他总笑我:“你还是大学生,字像鬼画符。”他老说一笔字很重要,像一个人穿件好的长衫一样,肚子里有没有学问谁知道,可穿在外面的长衫一眼就看到。我父亲极爱干净,在我家总要弄得整整齐齐。他看不惯我满桌零乱,衣服不整,经常说我,但我积习难改。我与他不一样,父亲从小当学徒,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扫地,下门板,把桌子抹得干干净净。他的童年受苦,而我的童年享福。

我父亲常说,送儿子读书是卖儿子。因为上了学再也不会回到原来的小县城去。我与父母也是聚少离多。从高中毕业出来到上海上大学,后来到北京,拖儿带女,回去的机会不多。父亲也不愿意儿子没有出息,回到原地,过他一样的生活。何况新中国成立后他自己的生活也变了,他原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日渐老去。由原来精明能干的商人,变成依靠儿子的不起眼的老头儿。我妹妹的儿子现在是个大地产商,是新时代的富翁。他老说像外公这样精明的人,要是年轻时碰到现在这个环境一定能“弄出个响声”,意思是比他强。父亲谈起往事总是说,其实家里并没有多少钱,做生意的人是过眼钱,都是善用别人的钱。看起来红火,架子大,大多是空的。可他在我祖父死后把一个身负债务濒临倒闭的鱼行,弄成当地名声很响的商行。即使是过手钱,也还是要有点经营之道,才能玩得转。

父亲不是理论家,当然不懂大道理,他们旧时代商人的结局是时代的必然。尽管他们不是坏人,也不是罪人,但他们必然是新时代的弃儿。新时代需要新一代的商人,并不是因为个个能干,而是生逢其时。有的发财手段并不咋样,可照样属民营企业家,比资本家光彩多了。我想我父亲至死也弄不明白这个理儿,他只读过几年私塾,哪能弄懂改革开放这个大道理。

父亲有一套养生方法,在旧社会,商人不嫖、不赌,没有不良嗜好,是很难做到的。我小时候,家中厅堂里也不时有人打麻将,这是当地的绅商联系的方法。无论输赢,我父亲绝不打到通宵,总是半路由别人接手。他喜欢走路。下放劳动时已经六十多岁,每逢进城回镇,差不多三十里,来回都是走。当然不走也没有别的方法,没有公交,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下放养成走的习惯,即使来北京住在我家仍然不改。我儿子和外甥跟爷爷一道游颐和园、圆明园,也是走来走去。孩子回来往床上一躺,不断喊累。老人一点事也没有,笑他们还不如老头儿。

父亲没读过多少书,可他弥留时的那种安详,比哲学家还哲学家。我姐告诉我,父亲这次生病前似有预感。过去只要有病,哪怕是点小病,一定上医院。我二妹洁涛和妹夫仕云都是大夫,看病方便,住院也不难。可这次不同,他感到不舒服,自己先到南昌八一大桥桥头拍了个全身相,还去澡堂洗了澡。回来后,几天没有起床,吃得也很少。姐妹们一定要他去医院,他说不用看,休息休息就行。就这样,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守在床边的姐妹问要不要叫我回去,他摇摇头,闭上眼睛,安详地去世了。父亲去世后我们整理遗物,发现个笔记本,上面把我寄给他的钱,钱数、时间,一笔一笔写得清清楚楚。他从不亏欠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子。这大概是商人的习惯,账目清清楚楚。

也许他由一个学徒跻身商界翘楚,由老板变为粮站的办事员,由给别人发工资变为只靠几十元退休金为生,不时要靠儿子接济,他一生在贫困与富裕中翻滚,享受过生活也吃过苦头,看透了一切无所留恋;或许是他期盼能与小儿子在地下相见,这是他多年来的隐痛,他乐意到另一个世界。他死时的安详,令我不解。父亲生于1905年8月28日丑时,殁于1998年7月15日晨4时15分,走完了他九十三年的人生旅程。

我妈是另一类型。旧式家庭妇女,小脚,大字不识。既不懂买卖上的事,也从不过问父亲的事。她很仁慈,也很迷信。吃花斋,每逢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三,要吃素。经常会给庙里、尼姑庵里送点油钱,捐点香火钱,保一家平安。我外婆家比较穷,我外公以卖鱼为生,每天挑着鱼盆到镇上卖鱼。当时县里最热闹的地方叫东门口,鱼盆就放在地上等候买鱼的。卖完鱼准时会来我家看我母亲,看看外孙。我母亲总是事先沏好一杯茶,等他。喝完茶,歇歇脚,坐一会儿就走了。很少见过他在我家吃饭。我现在猜想,大概是我家吃饭时乱哄哄的,前后屋很多桌,他不愿人家看见他在我家吃饭,有损女儿的脸面。旧时代的人很古板,很讲面子。女儿就是女儿,儿子就是儿子,他们思想上界限很清楚。

母亲最疼我,总护着我。我因为太淘,有时被父亲罚跪,时间长了,她会偷偷要别人说情。最难忘的就是母亲每晚塞在我被子里的梨。我的儿女们一定不懂,梨算个啥,要我吃我都不吃。可在我们那个年代,七十多年前,在一个小小的县镇里,可不是人人能吃到梨的。梨是送来的。卖梨的人手挽装梨的篮子,用块白布蒙着,上面还放张红纸,说是送梨。不是说卖,说送。卖是不能上门的,送是来客,仿佛走亲戚。没有价钱,也不会开价,看着给,当然只能多,不会少。这是一种卖梨的方法,约定俗成。晚上睡觉,掀开被子,会发现被子里塞个梨。梨好像是专给我一人的赏赐品。当时以为理所当然,毫无感谢之意。母亲逝世以后,我想起这些旧事,心中愧疚得很。

母亲在北京住过些时候,帮忙带孙子。当时工资很少,我没有孝敬过她,也没有想到尽孝这件事。怪不得我们老家有句谚语:眼泪是往下流的。一代一代都是这样,看看我老伴对待我的儿女、孙辈,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尽孝要趁早。我现在的经济条件、生活条件,能够尽点孝心,可子欲养而亲不待,为时已晚。所有年轻人都体会不到这一点,所有能体会到的老人都错过了孝亲的机会。

母亲本来身体不错,因为人胖,行动不便,有一次从竹床上摔了下来。竹床是用像床板似的竹片架在两条长的木板凳上。摔得很重,老年人不经摔,大腿骨折。虽经治疗,终因年老,不能下床,躺了几个月并发肺炎在医院中去世。母亲生于1905年农历正月初六,殁于1988年阳历9月9日晚约8时左右。比我父亲寿短,活到八十三岁,正好是我现在这个年龄。

我父母葬在南昌昌北一个公墓里,没有埋葬在老家鄱阳。家里的祖坟山早没有了,很多坟都平了,变成公路。我姐妹们都在南昌,葬在鄱阳也没有多大意思,清明连扫墓的人都没有。我的溺水而死的弟弟的墓,也从鄱阳迁来葬在我父母的合墓边,在阴间陪伴他俩。

我良心至今不安的是,在父母生前我与他们聚少离多,没有尽过孝,他们逝世时,我也未在床前送终,全是我的姐妹料理。我三妹夫兴焰出力尤多。我父亲生前常说,送儿子读书就是卖掉儿子。确实如此。想想当今的空巢老人,儿女们出国留学,有的在国外风光得很,可家中的父母牵肠挂肚,年节时不过一个越洋电话而已。即使如此,父母还是愿意儿女在外面闯世界,不愿他们一事无成。我的父母何尝不是如此。我并没有出国,只是在北京,也是聚少离多。我虽然弄了教授、博导之类帽子,与他们何关,能就近照顾的还是文化水平不如我高的女儿。老人们至死也不愿麻烦儿子,没有得到我任何实际的回报,可说起儿子在北京当教授,仍然高兴得很。只有自己老,才能体会什么叫老;只有自己当父母,才知道什么叫父母。经验无法传授,只能一代一代老去,一代一代留下回忆与惭愧。没有人敢说,自己对父母的爱,能与父母对自己的爱相比。人到老年都会留下永久的悔,悔年轻时聚少离多,不懂父母的心:

虚名何能解亲愁,别多聚少六十秋。

宁守空巢盼展翅,唯恐鸟倦归林投。

长年思念增白发,春去冬来扳指头。

遥望南天心愧疚,我今年老感同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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