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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兵政十六海防(2)

籌議緝捕海盜稟

徐賡陛

賡陛遵查下游濱海各郡。沿海居民。在洋伺劫。所在多有。其漁船編發執照。印以火烙。久奉通飭舉行。賡陛所知。半未弛懈。第駕艘行劫者雖係漁船。然其中固有本船漁戶商允同行者。亦有船主並不甘心被脅駕駛者。且有擄去船隻逐主登岸強盜自駕行劫者。大率下游盜案。其來源有三。一曰澳門洋盜也。二曰華越交界洋盜也。三曰土著匪盜也。其土著匪盜。不難於捕而難於治。弊在州縣之因循。何則。土著之盜。三五成囗。偶乘漁船停泊。掠以行劫。得贓而颺。其勢即散。若責成族鄰綑送。多飭勇役訪拏。亦屬易制。無如拏獲到官。有設言尋仇與事主互訟以掩其盜情者。有賄屬生監聯名公保以淆惑耳目者。有營求閽役播散謠言以飾其枉抑者。州縣執不辜甯釋之文。又不能當機立決。往往承審一二堂。不能得實。則囹圄暫繫。不旋踵而保釋逍遙。或者甫經報官。經親族調處賠贓。相率私和。事主遞具悔狀。州縣幸其無事。亦姑置之。是以殺越之風習為恆事也。然此猶其弊之淺者耳。大抵粵東州縣。諱盜居多。盜案十起報官未必及半。而官之通報者又十不及一。一案既出。武營汛弁所轄。捕員恐干四參。首先力求諱匿。儻遇州縣持正。又必禁格事主。使其牽延不報。脅之以威。誘之以利。無態蔑有。州縣見盜案之多。屢干申飭。戀祿者恐以去官。固寵者恐以失意。又見習相諱盜。不至立蹈嚴參。是以尤而效之。日趨苟簡。名曰服水土。同官寮友胥以為能。其至別縣破獲移送歸案。或奉上司札發。該州縣不特全無愧勵之萌。必且展轉遷延。多方開脫。務使縱之而後已。然後摭拾供贓不確等詞。稟覆了事。掩其諱盜之囗。此土著匪盜。應責成州縣破除積習實心懲辦者也。其洋盜自澳門來者。係由澳門洋人。招集無賴。給發本錢。令其於秋夏之交。下赴高廉雷瓊一帶。游弋伺劫。大抵皆船堅囗利。盜悍而多。沿海水師。不兼帶輪船者。勢不能敵。即輪船所駐之地。迨經得信往拏。該匪船駛赴淺沙港口。潛行避匿。輪船遠在水深地方。可望而不可即。無如之何。即用隨帶之小舢板載兵往捕。則又船小兵單。反受其制。其洋盜自華越交界來者。其交界地方。曰狗頭山曰阿婆萬等處。其地卑職未經親歷。不能周知。但囗經獲盜訊供。據稱該處在囗山之中。島嶼林峙。海道相通。長約數十里。盜船或百餘艘。或數十艘。囗集於此。其中頭目非一。有一目而統數船者。有一目而統一船者。最雄黠者。為陳大即陽江大。為鄧大仔。為朱槐。為高老青。皆每人統七八船。每遇出劫之期。均由賊目招集外來流亡之人。發給工貲。收為黨羽。彼處近欽州越南交界之朦街。兩廣游民。飄流無歸。無不蠅聚蟻附。依山亦有居戶數百家。半係以盜為生。或囗與賊匪洋煙薪米。厚取其利為餬口計。前於同治年閒。曾經前督憲瑞。飭派輪船大舉。前往搜捕。當時雖有擒斬。但水程紆徊。徑路險固。該匪等聞風竄匿。要不能淨絕根株。迨官兵既回。賊囗旋聚。現在春秋之交。動皆揚帆內來行劫。摽括既飽。旋又颺去。此澳門洋盜。及華越交界洋盜。應責成管帶輪船及水師洋巡各員變通盡善設法整頓者也。

賡陛竊以為責成州縣者。當布便宜之令。而嚴諱飾之科。當計獲盜之功。而寬囗防之例。蓋粵東搶劫成風。在近省各郡縣。幾於無日無案。即下四府各縣。亦幾每月有案。從未有一縣之內一年之閒並無盜案者。然而通報到省者。十不及一二。何也。皆州縣諱盜不報耳。今若推誠宣諭。酌定外辦條規。不以案多案少為州縣殿最之方。而以已破未破為州縣功過之地。儻一案而僅獲一人。即准邀免開參。以寬其文網。儻十案而已破五案。即准功過相抵。而略其科條。其有事主未經報案者。經州縣訪聞。許其按月列摺彙報一次。若有破獲。亦准其與未獲別案。互抵功過。如一月出有十案。能全破而獲盜數多者。准酌加保獎。獲十之八九者。亦從優外獎。六七成者。酌給記功。儻有諱匿。一經發覺。即予特參。府州揭報在先。准其免議。若待上司行查而始補揭者。並嚴議之。州縣獲鄰境之案。其犯數足請內獎者。仍予奏獎。若僅獲一二名者。一起准抵未獲本屬兩起之過。能獲盜而審出別縣諱匿之案。一起准抵本屬未獲四起之過。此於變通成例之中。隱寓核實辦公之道。州縣無諱飾。則合省盜風之熾戢。上憲可以周知。州縣不避難。則合邑盜賊之來源。牧令可以漸熟。由是則宵壬知懼。冤濫亦稀。第是審盜之難。倍於尋常詞訟。事非親經目囗。必不能洞中隱微。案無證驗推敲。尤難以信諸方寸。偏於刑鞫者。既虞冤抑之多。狃於哀矜者。又啟縱容之禍。然冤抑之弊。有據而易察。縱容之弊。無形而難知。竊見粵東巨盜。屢獲屢釋。釋愈多。則賊膽愈肆。皆由問刑者託名矜慎。率信狡供。不事研求之所致。不知此賊一縱。為害尤大。以此求福。必無是情。甚至妄稟營兵。坐以誣良之罪。反究事主。科以擅殺之條。近來營兵不敢邀功。鄉民不敢捕盜。皆不肖州縣作而致之耳。誠使州縣積習全除。虛心推鞫。有盜必究。有功必揚。正本清源。一二年後。境內必靖。所謂責成州縣者此也。

至水師無船。已非一日。即近來閒有一二補設者。要皆因陋就簡。以民商船隻改造而成。非復從前拖囗紅單可比。兵丁苟失教練。不特風濤沙線。非所夙諳。即遇巨浪長風。動欲眩吐。以此捕賊。何以勝之。應請酌令各營重設師船。以資得力。縱因經費支絀。不能全復舊規。亦宜稍具規模。俾得藉資巡緝。船械既備。乃可責令洋巡。如再徒托虛名。應請立予參究。兵丁酌定教限。如在限外。仍不諳練船務者。即將因循之備弁從重嚴懲。儻有獲盜弁兵。應請不惜獎拔。儻獲到真賊。州縣不能審出實情。准其據實稟請。飭發附近審斷明允之員。覆訊完辦。以免沈抑。至隨獲贓物。為研訊要據。並請通飭各營。務須約束兵丁。逐件解驗。不准隱匿私分。轉成疑案。如贓物悉數解清。准於案結時。由縣稟請優給獎敘。輪船利臨大敵而不利逐小寇。利戰大洋而不利入小港。竊見外洋兵船。隨帶必有大舢板一二隻。其制可容二三十人。船頭可安小銅囗一二尊。頗稱便利。應請分飭管帶之員。酌度情形。量為添置。其分段處所。幅太闊。照料難周。應於所在廣設偵探。一聞賊船入境。即行飛速報知。應請復獲盜保獎之章。以作其氣。寬囗防詰問之責。以達其情。仍於每月將見聞轄內失事之案。彙報一次。但有隱諱。即予嚴懲。儻有捕擒。即免究詰。亦可察見州縣諱盜之情。所謂責成水師洋巡及管帶輪船之員者此也。總之捕盜之責。文武並司。弭盜之方。州縣尤重。如果所在牧令。殫心所事。受任既專。有犯必懲。有功必錄。不諱飾以文過。不姑息以養奸。不攘人之功。以沒其勞勩。不徇人之請。而任其因循。威信既行。感孚自捷。是又在州縣之得其人耳。

測繪海圖議

羅豐祿

南北防務之不同。可兩言而盡也。曰。北之險要在港澳。南之險要在島嶼。大連灣旅順口煙臺威海膠州。皆港澳也。崇明舟山南關倉石海壇廈門澎湖臺灣瓊州。皆島嶼也。夫設險扼要。首藉圖志。而圖志之確切。維賴乎測量。測量精則圖志確。圖志確則防守之輕重緩急無不宜矣。測量之學。首在擇器。次在審法。三在布算。四在摹繪記載。而圖志乃成。測量儀器。名目綦煩。而其體不外乎矩度。經曰。偃矩以望高。覆矩以測深。臥矩以知遠。而山岳河海無遁情矣。洋人所制測量之器。有名紀限儀者。有名象限儀者。有名迴光環者。有名子午儀者。有名地平緯儀者。有名地平經儀者。有名羅經者。約而言之。迴光環地平經儀。即所謂臥矩也。子午儀地平緯儀。即所謂偃矩覆矩也。紀限儀象限儀。具矩之體。而其用則可偃可覆可臥者也。至於測地平高低之器。量底線遠近之器。又與諸儀相輔為用者也。大抵所測之地。小則宜用矩度。大則宜用地平經緯儀。山路崎嶇。則宜用紀限儀。道里紆曲。則宜用羅經儀。器之用各有所長。在擇之而已。測量之法。首在先擇高顯之地四五處。其相距遠近大致。務擇其相均者。遞次測其角度。則地之大勢。如田之畫井。如秤之布罫。而四隅八到無不合矣。布算之法。其最密者。則用八線三角。次則用畫法代算。次則檢討立成句股表。其法具見梅氏叢書。及近人著作中。西人圖繪記載地理。皆有簡法。其城堡橋梁。道路田園。皆立有標記。而省注釋以清眉目。其法正自可師。陸圖以坡谷之高低起伏為最要。海圖以港道之淺深紆迴為最要。測量記載尤不可不詳。至比例之法。各以圖之幾分幾釐當作幾里幾丈。尤宜校勘精善。累黍不差。庶案圖而稽。不啻身至其境矣。豐祿搜討西學。見西人所稱為絕詣者。多由中國剽竊而去。不特阿爾熱八達之為東來法已也。豐祿讀裴氏序云。制圖之體有六。一曰分率。所以辨廣輪之度也。二曰準望。所以立彼此之體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數也。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此三者。各因地制宜。所以校夷險之異也。有圖象而無分率。則無以審遠近之差。有分率而無準望。則得之於一隅。必失之於他方。有準望而無道里。則施於山海絕隔之地。不能以相通。有道里而無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則徑路之數。必與遠近之實相違。失準望之正矣。故必以六者參考之。豐祿案裴氏所謂分率。即西法所謂比例尺也。西圖之旁。每綴尺圖一具。注明圖之若干分。為地之若干里。圖之若干釐。為地之若干碼。圖之若干毫。為地之若干尺。閱圖者比例參觀。而廣輪遠近。無不了然矣。裴氏所謂準望。即西法所謂角度也。夫地平之經緯度。羅經之向度。其理皆不外於角度。西法以角度括之。裴氏以準望括之。名異而實同也。裴氏所謂道里。即西法所謂紆道也。西法繪圖折算。有人行之道。有鳥飛之道。人行之道紆而長。鳥飛之道徑而捷。人行之道。可步量者也。鳥飛之道。必由折算而得。二者固可相通。

裴氏所謂高下方邪紆直。即西法所謂陸圖以坡谷之高低起伏為最要水圖以港道之淺深紆迴為最要也。豐祿謹案北洋海防。分言之則曰大連灣旅順口遼河山海關北塘大沽煙臺威海。合言之不過遼渤二海而已。盛京之旅順口。山東之登州。南北相望二百五十九里。中列北隍城及南隍城小金山大金山砣磯高山猴磯長山大黑山廟島諸島。實為遼渤二海門戶。夫拒盜於庭戶之閒。不如禦盜於門牆之外。山海關北塘大沽。畿輔之戶庭也。旅順口登州。畿輔之門牆也。查旅順口登州之中。計有口門八。由黃金山至北隍城島。曰遼鐵門。計二十三海里。由南隍城島至小金島。曰小金門。計三海里半。由大金島。至砣磯島。曰北砣磯門。計六海里。中砣磯島至高山島。曰南砣磯門。計五海里。由高山島至猴磯島。曰高山門。計六海里半。由猴磯島到大黑山。曰長山門。計五海里。由大黑山到廟島。曰好望門。計四海里。由廟島至登州。曰廟島門。計三海里。查八口門中。惟遼鐵門為最闊。其餘皆不過三四五六海里。現在洋囗大者。彈及三海里。以上各門。除最闊者外。如南北各建囗壘。輪船斷難飛渡。再以兵船七八艘。橫亙遼鐵門之中。遼渤二海。即可高枕無憂矣。旅順口為海門左樞。形勢甚壯。惟嫌大連灣西北金州蜂腰之地。寬不過六里。敵若據有大連灣。由後包抄。旅順口便恐失勢。故守遼渤二海。不得不守旅順口。守旅順口。即不得不守大連灣也。之罘威海之於登州。猶大連灣之於旅順口也。庚申之變。敵人先據威海崆峒。以為後路。方敢進兵犯我。今我守登州以為海門左樞。即兼守之罘威海以為登州犄角。奪彼所夙恃。壯我之聲威。遼渤既固。畿輔自安。惟八門諸島。西圖尚未詳盡。應請飭派精通測量之管駕官。攜帶各種儀器數表。案照裴氏六法。測繪精圖。勘視諸島是否可設囗臺。繪圖貼說。呈請酌辦。海門諸島。既經量竣。則北之大連灣旅順口山海關北塘大沽登州煙臺威海各港澳。南之崇明舟山南關南澳廈門澎湖臺灣瓊州諸島嶼。皆案前法。次第測量。則南北辦理海防。既有精確之圖志。則無險不設。無要不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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