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國而論水旱偏災無時不有如有鐵路凡窮民無告者有鐵路運貨而救飢荒窮民幾忘凶年之苦矣即如印度當年旱魃為虐彼時鐵路尚未成功印度總統先行以工代賑囗飢民速將鐵路鋪平俾各路客商以火車運貨而來救活百萬生靈者此內地通商有鐵路之益也至各口通商則恃有輪船之利輪船速於帆船省工省費且可計日而到一到口岸即行照例納稅嗣後任其所之無復有報稅之舉貨物源源不絕國家與商人無不獲利而中國則不然貨船到口過一關必報一關之稅十八省幾同十八國多設官員差役商船遇關多方勒索格外留難商人裹足視為畏途貨物反形阻滯而夾帶偷漏之端由此而啟是多設關卡報稅納稅者反覺其少矣夫輪船與減稅既若是其有益也而國家之公信局又何可不設耶中土遞傳文報以千里馬為最速然祇利於國也民間信局雖多信資昂貴且常有不能寄到之時若泰西各國則有公信局焉公信局由國家主持凡寄家信以及貨價行情先買信票至遠之信每封不過百文水路輪船陸路輪車有餘利公家收之有虧折公家助之商民皆利矣合之電報[之]益皆富國之道也雖然猶有說焉造輪船鐵甲船鎗炮鐵路電線諸大端舍煤鐵何自而成是開礦一節又不可緩以必需之煤與鐵製造無數之大宗小件以供人無窮之用比之金銀尤貴也而金銀各礦亦在所當開以中國所有之金銀照大小洋蚨之式鑄而為錢便於民用通行十八省不勝於元囗等銀[絀]（拙）而多耗耶但開礦非得新法則又徒勞無功矣以上所論水力火力省功省費利於農工與商皆生財富國之法也顧富國在於生財而理財尤當節用民間甘於淡泊自知撙節者無論矣國家無事不委之於人所用者皆廉潔之士固有益於君民非然者徒費廉俸而已但中國官員廉俸本菲加以減成支領更形艱窘宜厚其俸祿庶免大小臣工交征利也試觀鹽漕兩務積久弊生不可枚舉鹽務以為民利而實病民官引不銷勢必增價民食貴鹽民多費矣何如散入民間聽民自辦逢關報稅與麥米同例利國利民何便如之漕務則從公折色招商運米赴京照市作價其銀或以匯票帶回本處歸銀行兌錢輪流轉運省囗無數運費無數冗員不又以節用為生財之法乎然此皆中國之事非予西人所得與聞不過為秉國鈞者獻芻蕘之言以備採擇焉耳總之中國宜生財宜節用西人亦欲生財節用也各國商人運貨至通商口岸非必欲往內地出售也中國商人若以輪船輪車運內地之貨至海口售與西商復接海口西商之貨以輪船輪車運往內地分售各省西商何樂多開口岸多設領事而費公帑多開行棧而費資本乎中國如能照此行之吾知西商之已入內地者必逐漸退回口岸其勢然也中國於是乎於是乎富於是與西人善為聯絡且善為維持而不失為自主之國矣夫何問乎西人散布中原又何患英俄為中原接壤之國哉予於中國有厚望焉惟是所論者農工與商耳而明此理出而辦此事者其非士也耶夫不學無術士豈能率爾操觚哉是必有當學之法也
續論謀富之法
前論農工商謀富之法矣而獨未及士者非士可置而不論正以士之所關者正大也試言之重耕讀而輕工商中國之弊與西國當年相同西國有賢士出剔其弊而興其利焉謂士聰明出眾只謀富貴於一身而於農工商無與也農以耕田餬口以手藝營生商以貿易為業其勢分而其情不屬幾如脈絡之不相連矣可乎哉囗農工商各有經營之事而士則養尊處優徒工文字而食於人叩其功績無[補]（浦）於世亦奚貴有此士人哉雖曰無小人莫養君子而孟子則云農有餘粟女有餘布不通工易事之過也其不能通功易事者士人能諉為不知耶然不必非古而是今也上古洪荒甫闢文教未興後世人才輩出駕前古而上之矣宜其著作曰益而日深事業日增而日盛猶是心思也猶是才力也而今人之勝於古人者非於心思才力之外而別擅奇能實於心思才力之中而獨標新囗是以突過前人而謀國之法能令上下情通四民意合其功非出自士人乎中國則以率由舊章為不違先王之道而不知先王之道宜於古未必宜於今今之時勢非先王之時勢矣中國士人何食古不化若斯哉終年伏案功深尋章摘句以為束身於名教中也而實以八股文章束縛其身耳天下所望於士者安在哉古今大學問者有三一曰天道之學即天地萬物本原之謂也一曰人生當然之理即誠正修齊治平之謂也一曰物理之學即致知格物之謂也此三者並行不悖缺一不足為士也而今之中國士人固不知矣即格致亦存其名而已所偽為知者誠正修齊治平之事耳言大而夸問其何為誠正何為修齊何為治平則茫乎甚解與未學者等謂之為士其信然耶中國開科取士立意本良而惟以文章試帖為專長而策論則空衍了事也無殊拘士之手足而不能運動錮士之心思而不能靈活蔽士之耳目而無所見聞矣倘能於文詩策論而外講求堯舜禹湯之經濟文武周孔之薪傳中國不幾獨步瀛寰而為天下萬不可及之國乎予不禁曠然而遐思睪然而高望矣昔英國相臣名貝根者讀書人也辨明古法易以新法而棄古法三百年來後人宗之無有變易洵為格致中有開必先者近來格致一法日增一日傳遍天下皆相臣貝根之前功也又法國於二百年有戶部大員名戈勒貝者見國中製造無多外口通商有限以及各等工作殊非富國之謀欲以新法更舊制斯時也人民多有不服者該大員任勞任怨設天文囗儲才囗講以天文格致之學而又通商減捐清還國債以興國法至今史冊中論富國之法無有能出其右者其 國皇薨時俱以 賢君能用 賢臣歸功於 賢君矣又俄國於二百年前其 國皇名被德囗年之時即位國勢不興聞歐洲各國俱以通商富國欲遣使臣訪詢其故而於心有耿耿不釋者遂將國事付相臣攝理親赴 荷 英兩國查看各法回國時聘請兩國能員一同來俄傳授富國之法嗣又遣使巡歷各國增長見識又招請各國賢員為俄國立定根基而俄乃昌大焉當 被德皇在位時國人始而不願及其薨也又稱 大被德皇矣是英法俄三國如此富強皆由於有 賢君有 賢臣也囗國家用人欲其治民也所用者皆賢臣增光上國天下仰之所用者皆庸臣驅之東則東驅之西則西慄慄危懼僅供奔走如牧牛羊而不囗犬馬之勞此非國家取士之本意也又何問乎所治之民耶夫所貴乎士者以己之聰明覺人之聰明胥天下之農工商均受裁成於士人之手則士之成就凡庸者大而人之受惠於士者多矣
雖然中國以文章取士其中莫謂無經緯才也京以內 恭親王 文相國立天文囗同文囗以培植人才京以外 李伯相鴻章 原任馮中允桂芬 現任福建丁撫軍日昌 江蘇前臬憲應廉訪囗時 現任蘇松太道馮觀察焌光倡辦上洋製造局與廣方言囗厥功甚偉中西人皆頌其能他如福州廣東兩省皆有製造局為國家立富強之業辦理局務之大員皆偉人也之數人者未嘗非以詩文取功名者哉又京城天文囗而之 李君壬叔上海廣方言囗之 徐君雪村與其嗣君仲虎精於化學 華君若汀精於算學 李君丹崖精地理 趙君靜涵精醫學 賈君步緯精天文學諸君皆名重一時不多見之才也嗣有接踵而起者謂此猶非富國之全功也於是 奏請挑選幼童督率出洋親往美國精習各等有用之學焉然則富國之法盡於是乎未也 總理衙門各大臣 南北兩洋通商大臣 各省封疆大吏如 李伯相鴻章 新任兩江沈制軍葆楨 新任兩廣劉制軍坤一 宮保山東丁撫軍囗楨 福建原任王撫軍凱泰 前任兩江李制軍宗羲皆心乎國政欲以新法而煥新猷而各有 奏章入告欲將 孔聖所云致知格物工夫趁西法入華而令各省立儲才囗以惠後學矣夫所謂儲才囗者非棄文詩於不講也不有數學在乎 代數 幾何 平分角法 弧三角法 微分 積分 工程總法 對數 天文數學 製造機器 測繪海陸等類是也不又[有]重學乎 靜重學 動重學 水力等類是也推之 光學 聲學 天文 吸鐵 電氣學 礦學 冶金學 地產學 開礦學 農學化學 熱學 地理學 史學 種類學 植物學 航海之法 造船之法 繪圖法 御風術 水陸兵法理財富國之法 律法 萬國交涉公法 醫學等類是也以上各學皆儲才囗所必不可少者然儲才囗類聚英才而教之而新聞囗則分散天下而觀之矣凡國政民風與商賈農工之事無一不登新報令閱者增廣見聞其有益於人心者實非淺鮮即美國一國而論當一千八百七十年登冊者六千囗是年之中日報禮拜報月報四季報統計一千五百零八兆五十四萬八千二百五十張之多中國能於儲才囗之外多立新聞囗令聚而學者有實效散而觀者有多聞不更大快人心哉本囗之為萬國公報擇西報中有益於中國者譯而登之即善與人同之意耳且也新聞一多作者皆膽識兼全之士彼此互觀是又以聰明才學為通商之一法也後世必有頌 各大臣之功德於不衰者矣但立儲才囗講求以上緊要之學必須值昇平而為之也其所謂昇平者要不外各國往來永敦和好以免猜疑耳所以 各大臣中有 奏請 簡放公使與立各囗事官分駐各國不可再緩之語其即此意也歟囗有 公使駐紮外國遇有中外交涉之件彼此互相辨論其能奠家邦於磐石而免外患之侵者其功不在鐵甲念隻之下也要之有治人斯能有治法事非徒託之空言而有治法尤貴有治人功乃莫隳於末路是所望於中國之 聖主 賢臣焉鄙人行將引領望之拭目俟之矣
立信論
張羅澄
孔子曰民無信不立凡以大義所在具此血誠始能立身天壤仁義之良生民原所固有然欲求民之信當立信於民他勿論論目前事方今天步艱難我國家[為]償夷囗罄天下所畜而傾之猶不足乃息借洋款乃年年積利成本由本加利未知何日方是了期於是關心時局者或上封章或攄偉論均謂創銀行用鈔票可以生財而於外洋花紋紙亦可塞其漏囗其識未嘗不卓然吾恐百姓私議以為又將誑我也昔咸豐年間改用鈔票頒之各省其初未嘗通行其繼也軍餉不能用庫款不能用捐官不能用完各項賦稅不能用後竟將鈔票三成作扺了事天下人尚嘖嘖然訟前日獘今復用鈔票設不予人以可信其勢必有所不順然則將如之何夫立木示信秦法以行請於京師各行省及通商口岸創立銀行使鈔票有可換銀之處則民以信其票用俄國鮮潔紙內加鈐記由一兩起數逐漸加至百兩止以便適用製機器刷印使奸民不能假則民愈信自軍餉以及一切賦稅皆可通用則民更無不信然各銀行所應存鉅囗此時又何取償耶愚謂由戶部造成鈔票每省頒發百萬大省或百餘萬飭督撫籌措實銀照八成申解繳部即從部頒之各銀行中再別籌費益之然後持票換銀者皆不至空無以應則不必施信於民而民亦信矣如是而天下利權皆操之朝廷可以時核其盈絀此舉未始非生財之一道也此日民窮商困國帑空虛杞人憂天沈幾觀變所熟籌以勵相我國家者正未可更僕數也第就此一事論之亦無有人焉倡一議者何不思外洋一紙花紋我商民能以百萬實銀易之何哉其法嚴而信立故也如必用鈔票須特創嚴法凡偽造鈔票至十金者梟首百金者坐其家千金者族鄰舍知而不舉發者連坐有出首偽造証據確然者賞如其偽造之數則鈔無敢偽風行草偃天下之大信以彰庶不再蹈咸豐朝用鈔之弊乎當軸者盍一籌之
論今日勿憂無財
余貽範
今天下競言貧矣上以府庫空虛為慮下以衣食艱難為憂此誠賈生痛哭涕長太息之時也夫國家度支浩繁不能不取給於民民者財之本也乃自理財不務其本而需用日亟滋獘日深或失於損上益下而財益萃而民益困矣或失之上下交損而民益困財財旋渙矣有子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唐劉晏曰理財以養民為先自古未有養民而不得其財者亦未有困民而不失其財者如此可與論救貧之道矣天下五大洲以亞細亞為最大中國地方奄有亞細亞三分之一若歐羅巴洲疆域之廣不逮中國遠甚然其講求富強之道不遺餘力近日各國財貨充盈金銀流溢閭閻豐足商賈輻輳上無匱乏之嗟下無流離之苦是豈操異術哉亦盡心於養民之道而已觀其通商墾開礦田安電立信局造機器等事凡有便民之舉莫不殫心竭慮次第興辦集思廣益惟日孜孜無苟且之心無畏難之意此其所以雄視海宇富冠五洲也茲姑勿論他事即以鐵路言之歐洲全境鐵路共有八十餘[萬]里每一年每一里可得裝貨載人各項利銀二千兩以全洲統計可得銀一千六百兆若以騾馬轉運人貨較火車囗價足加三倍每年應得四千八百兆以前數計之是民間每年虛費銀三千二百兆之多或以火車轉運較之騾馬轉運數目多寡不改其費用亦有加減然即格外從少計算每年亦虛費銀一千兆倘百姓每年多餘銀一千兆不獨各人衣食寬舒即國家亦可多得稅項此猶鐵路一端若以他項統計每年虛費之款誠不知凡幾故歐洲各國心思精細可省則省稍有不便即隨時改易凡有大興工作之舉皆其一勞永逸之計今中國疆域之廣過於歐洲人民之數日漸增多若不另籌養民之法是使百姓坐受其困也夫國家經費有常莫非取之民間苟令民坐窒其生機即減稅而已怨若為民多開一生計即倍取而非苛囗西瀛各國固已先我而為成效昭著我但稍為變通即可上下充裕在中國電報製造等業已先後舉行參用西法然學西人之製器而不學西國之理財非富無以保邦非強無以保富相需為用乃能相[濟]（齊）有成焉方今中國內外莫不以無財為憂譬如世祿之家子孫蕃衍食指眾多為之長者不能為之別謀生業使其自給而但仰屋興嗟愁城坐困也則亦何益之有哉吾故曰今日勿憂無財惟當局者其加之意也可
論工人宜漸富
李提摩太
昔諸葛武侯治蜀而蜀治其自言曰我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夫至其心如秤則[平]（秤）之至矣五雀六燕適得其平不知者見之則以為多寡之數不平而不知有秤以平之則多而輕與少而重正無分軒輊也韓昌黎曰凡物不得其[平]（秤）則鳴鳴其不平正所以望其平耳此吾儒與人家國事必以齊治均平為本觀於泰西工人與國家相爭之事而知其積不能平之故矣攷西國近百年來自得養民新法各國產業均繼長增高較前多加數倍其最盛者莫如美國於八十年之內產業即多四十三倍此外英國於八十五年之內產業亦多六倍法國於六十年之內產業亦多三倍美國用闢地開墾諸法故其收效極速英國因新創機器製造並通商五洲故亦日漸富強然各國產業如此之長豈一手一足之烈哉實工人胼胝辛勤所致且夫[集]（極）眾人之勞而獲此鉅利自宜一律均分方見其平乃美國有七家共得銀四百兆英國有五家共得銀一百兆德國有二家共得銀二十五兆法國有一家獨得銀十兆至眾工人作工之貲在百年前每日僅合中國制錢四百文近日以美國為最大比之三十年前不過加四倍英國於八十五年內祇加二三倍法國於九十年內祇未加二倍因此西國多年囗凡有明白工人莫不互相議論以為國家既漸富強士商均坐擁厚貲而獨此出力之人未能利益均沾無乃不[公]（工）乎因此各工人設會曰同心會又曰同合會計德國有六十餘萬人英國有八十餘萬人美國有六十餘萬人法國人數更多莫不囗明國家以求伸其不平之氣而溥其大公之財若就其形跡而以論與聚眾滋事何異不知人情不甚相遠天下事苟得其平又何必眾口嘵嘵與在上者時常爭論哉故近來西報中常見有工人設會與各國爭論之事實非與上為難不過欲求厚加工貲且一日中限定祇作工四時俾眾人得益一律平允此外別無他事也今夫飲水者宜思其源也植木者宜培其本也觀於各國之因開墾製造而日新月盛微各工人之力不克至此是工人之於國家即生財之源致富之本有國者安可昧厥本源哉吾知嗣後泰西各國必當持之以平使各工人一體漸富不致再行觖望是亦大局之幸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