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禄发现对方理都不理自己,十分气恼,但又没办法再把人拉回来,只能看着已经在自己身后集合的家丁们,十分气愤的一甩衣袖,“走”。
“今日多谢姑娘。”欧阳慕华缓缓关了窗,转身隔着帘子看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无事,说起来如果殿下被发现,倒是如故会更麻烦。”如故轻轻巧巧的驳了那句谢,皇家的情,并不是花街艺妓能承担的。
“若姑娘日后遇着难事,本殿定当尽力助姑娘一助。”欧阳俊贤只是笑着。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如故不再拒绝。
“今日这棋看来是下不成了,改日再弈姑娘意下如何?”欧阳俊贤并不像错过这个棋友,在宫里不跟他下棋的不是让着就是棋艺不精,而欧阳慕华又在自己宫中无法都坐,这让他也手痒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自是可以的,哪天殿下得空了白日里着人跟李妈妈说一声便是。”如故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欧阳俊贤抬眼,只见得如故一袭宽袖襦裙,外罩轻纱薄衫,纤纤素手如玉轻拢袖中,指甲上不染丹蔻却光晕柔和,而一袭襦裙高腰而束收一段美妙曲线,锁骨深入浅出一抹,自是不紧缚曲线亦自称风流,进来时不曾注意,现在心下放松了,突然就觉得这女子是清泉让人不自觉的想接近。“现下外面热闹,殿下可混入人群离开,不会引人注意。”如故并没有注意欧阳俊贤打探的目光,而是绕到窗户边开了条缝往外看了看。“如此先行告辞。”欧阳俊贤也不多做停留。“殿下好走,如故不便远送。”如故为欧阳俊贤开了门,只在门边告了罪。待得欧阳俊贤走远之后,如故转头便见李涵楚自楼梯口过来,带了春花和几个客人,赶紧把门掩上。不过一会儿,敲门声起。“小故儿?”门外响起李涵楚娇媚的声音。“嗯,妈妈进来吧。”如故在里间坐着并不把帘子掀起,只是有一杯没一杯的给自己倒着茶。“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姐姐!”李涵楚听到那句‘妈妈’瞬间就不乐意了,她堪堪记得捡着如故那年,如故是个半大的孩子怕生的很,拖着自己的裙摆怯生生的叫着姐姐,想想那光景,再看看现在,怎么人是越长越挺立了,这嘴巴就越来越不讨喜了呢!“得了吧,外头谁不是叫你妈妈,你自己不乐意当个甩手头牌偏上赶着拦了妈妈的活计,不叫妈妈实在对不起您这一身的娇俏了都。”如故挑挑眉故意气李涵楚,但是真相是什么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当年如果不是为了她,李涵楚倒真乐意当个甩手头牌的,这一辈子李涵楚的情她大概是还不清楚了……“呸呸呸,什么叫甩手头牌,没看见老娘每天被那个顾妈妈呼来喝去的,还甩手头牌,都快成跑腿小厮了!”李涵楚也顾自坐在了外间,外间一壶茶未动,拿了个杯子自己斟了一杯。“如今倒好,只有我使唤别人的份儿了,这才叫真潇洒。”说完兀自抬手一口闷了杯中茶水。“……这是雨前龙井不是烧刀子,您能别喝的那么豪壮么?”如故忒嫌弃的看着帘子外仰头,露出柔美颈线的人,兀自斟了一杯灌了一口。“好茶,即使牛饮也自是一种清甜。我只是试试看这次的茶好不好而已。”李涵楚看着空了的杯子撇撇嘴。“你是真的准备跟着崇阳王去狩猎?”依旧低着头,右手慢慢晃动着杯子,左手闲闲的撑着头,李涵楚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这么多年了,也该出去瞧瞧了。”如故低着头,双手执壶清澈的液体自壶中倾泻,泛着淡淡柔光,却是澄澈清冽而非带着茶的颜色。“出去随时可以,跟谁也都是可以的,为何偏是崇阳王?我瞧着那个苏公子就不错,你实在不必……”李涵楚抬头,隔着帘子看着这个自己捡回来又养了七八年的孩子,手中的杯子不自觉紧了紧,妖冶的眉眼不自觉深锁,她希望她的小故儿的日子能够更平凡一些。“姐姐,你护不了我一辈子,而我们这样的人,即使是在平常人家,也不一定能够举案齐眉,我这也是在为我自己挣一条后路罢了。”如故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是满目迷蒙。
“再说那苏公子,那是世家大族,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求着家里疼人的长辈让他纳了我,哪日也是要有门当户对的当家主母进门的,若主母顺意还好,要是顺意,他哪日恩情凉薄之时,便是我身死之日吧。”如故挽起嘴角,淡淡的笑,别看她这些年不出门,但世事炎凉她在人家梦里看的又岂会少。人人只知她能导梦,其实她真正能做的是窥梦,这一点连李涵楚都是不知道的……
“这个,我不强求你,但是你确定欧阳慕华能给你那条退路?他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打探不出半点消息了。”李涵楚眉头深深锁起。
“我只能放手一搏,也许我可以和他做个交易。”如故清淡着语气。
“你,如果是交易,我倒宁可你随便挑个别人……至少我现在还能照看一二。”李涵楚无奈的摇了摇头,揉揉自己犯疼的眉心,她觉当初应该把这孩子往傻里教的……
“我自己能应付的过来的。”为什么要选欧阳慕华,其实这个问题如故也问过自己很多遍,或许是因为她看见他的方式特别,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吧,反正牵牵扯扯,她就觉得时机到了,等的人来了……
“唉,你只记得,对欧阳慕华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你啊,心太软太实……”李涵楚觉得今儿是把前半辈子的气都一次性叹全了。
“恩。”尽管隔着帘子,如故还是很郑重的点头。
“放心,不会,而且他是有心上人的不是,我不会犯傻。”如故抬头看着帘子外艳红色的身影,语带坚定。
“恩,那就本月初七晚上你就去徐师傅那儿歇吧。”说着,李涵楚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我更希望你平凡一辈子……”在开门的瞬间李涵楚淡淡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也不等如故回答,她开了门再转身关门。
“平凡啊,我也想啊……”如故看着关上的门轻声呓语。恍惚间觉得,也只有小时候教她习舞的时候李涵楚才会如此认真。有些人她也知道招惹不得,但若是命运到了绝境,也许绝壁之上的危树那也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