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过些日子估摸着也就好了,你先给他至腿吧。”如故一笑,抽回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良久的沉默,最终无月走到床边,坐下,安静的给欧阳慕华看腿,如故则摸索着去了旁边的桌子。
“还能治,半月就可恢复如前。”无月收了手,起身走到如故旁边坐下,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的看着如故的脸。
“不过需要在这里住上三日,以此处的温泉水为引,药浴三日,每日一个时辰。”语气带着明显的沮丧,无意识的拽紧双手。
“如此便好,多谢。”如故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道谢,眼睛空茫映照不出人影。
“有劳巫医大人。”欧阳慕华也微微点头。
“待出去之后我夫妻二人定要重谢于你。”欧阳慕华看着无月,说着客气的话,却听不出太多客气的意思。
“举手之劳,何须言谢。”无月淡笑,眼神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如故。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和手了么?”完全无视空气中几乎要冷冻起来的冰寒,无月柔声问如故。
“啊?”感觉到无月又捧起自己的手,如故才反应过来,原来无月是说要看看自己的手和眼睛。
无月不再说话,只是极小心的捧着如故的手,仿佛怕弄疼了她一般。
“已经不疼了,可能就看着有些吓人。”如故笑,虽然知道自己的手可能很难恢复,却还抱了意思希望,也不想负了无月的好心。
“如故的手,算是二次伤害。”欧阳慕华见无月看着手越皱越紧的眉头,也皱了眉头。
“二次伤害?!”无月豁然转头,看向欧阳慕华。
“对,前几日,就在盐泽族。”欧阳慕华回视无月,眼中同样带了愤怒,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无月的错,不应该强加,但他是盐泽族的巫医,如何能不等同视之?
无月突然回想起回族的时候,已经被传的出神入化的那一曲……
“对不起。”不自觉的就道了歉,无月低着头,却恍如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问:“你说的能治如故手伤的那种秘药可还有剩下?”
“前些日子去了趟城主府,倒是拿到一些。”欧阳慕华指向一旁梳妆镜前放着的瓷瓶。
如故诧异,这一路欧阳慕华没有问她当日去城主府是为什么,而她也未曾问当日欧阳慕华又是为什么去,本身就只有交易,各自的行为都应该不相干涉,却未曾想,欧阳慕华是为了给她寻药。其实人是容易被感动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无月拿过药,在鼻端轻嗅了嗅,仔细辨别其中的药物,没问出一样,心中的纠结越紧,最终,脱力一般的问:“那针上,是否有纹样?”
“是……”欧阳慕华看着无月手中的药,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会,怎么会在宫中……”无月无力的放下瓷瓶,一日之内打机一波接着一波,让他本就负荷过重的身子有些摇晃。
“那针,听太医说是盐泽族的,不知有什么特别?”如故看不见,却能听出无月语气之间的疲惫和无望。
“那针,本不属于盐泽族,是从这宅子里溜出去的上古之物。”无月伸手捏了捏鼻梁,眼睛已经有些模糊。
“这宅子便是外界传说的盐泽中心,大家都以这便是盐泽族的发源地,其实这宅子,与盐泽族毫无关系,盐泽族也不过是后来迁居至此。某一个冬季,这宅子就突然出现在了盐泽中心,刚开始盐泽尚能通过,也没有这么深重的瘴气,这突然出现的宅子是被山下的村民发现的,从此就有了关于这座宅邸富可敌国和神器的传说。”说道这里,无月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却还是抬头看向如故。
“其实流传至今,那个传说已经不完整,应该还有,这宅子里住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是山上的兔子化成的精怪。”无月说着这些话,眼睛望着如故。
欧阳慕华看着无月的表情,有一种,那并不是传说,是他亲眼所见,而那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兔精便是如故……
“而宅邸之内,还住了一个男人,乘着轮椅,那兔精每日都会推着他到院子里下棋,看雪……”这一次无月却似转过了头,无比锐利的眼神盯着欧阳慕华。
“巫医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欧阳慕华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根据他和如故的情况编排好的故事。
如故则并未出声,她想到了之前的梦,跟梦里的景象是那么相似,包括那年冬季突然进了院子的雪,那个说要离开的男人,突然就不想听下面的故事了。
“青锋在哪里?”如故自己都未曾想过会问这个……
这句话换来的是屋内两个人无声的诧异,欧阳慕华的诧异是为何如故会和这个巫医明明不可能认识,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两人关系匪浅。
而无月的诧异是,如故本该什么都不记得,却又似乎什么都记得。
“你还记得青锋?”无月不确定的问。
“……”如故侧了侧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自己的不记得:“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失忆,但似乎,到了这宅子之后,我会梦见很多,我不曾经历的事。比如青锋,比如你……”
“你相信轮回么?若信,那便是前世,若不信,那就是幻象。”心脏已经超出了负荷,反而越发平静,无月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习惯一般的去够如故的手。
“让我先看看你的眼睛吧。”无月努力的睁了睁眼,凑近如故,却再也无法看清眼前任何事物,当黑暗来临,他听见如故焦急的喊着“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