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纠结这中心之地会遇见谁,现在最紧要的是背上的女子,欧阳慕华拖着如故,一步一步朝着流水的方向爬过去,绳索深深的勒进肉里,将他的腰腹扯出狰狞的痕迹,身后碧绿的草地之上,留一条深重带红的痕迹。
水边,他轻轻将人从背上解下来,放在水边的草地之上,撩开自己残破的衣摆,在那破碎的衣摆之下是同样残破的皮肤,染红了雪白的中衣,带着泥沙的黑褐色,欧阳慕华皱眉看着,最终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转头看向一边的如故,黑色的夜行衣似乎还算完整。
“我这绝不是趁人之危!若是你醒了,可不能打我!”欧阳慕华小声嘀咕着,一边轻手轻脚的接下如故的腰带,拨开衣襟里面是雪白的中衣,欧阳慕华小心的撕下一块,迅速将衣襟重新合上,小心的模仿着之前重新扎好腰带,轻咳一声,将手里的那一大块衣襟在水中打湿,手如水,刺痛瞬间传来,有血红色泽顺着流水擦过雪白的布帛,在上面留下一道嫣红的痕迹。
欧阳慕华抬手,手掌之上错落着伤口,有细小的砂石埋入伤口嵌在肉中。用还算完整的手指,捻着布巾拧干,为如故擦着脸上的泥垢,擦至眼角之处,一点血红染上布巾和之前水中染上的嫣红混杂一起,欧阳慕华心头微震,轻轻掀起如故的眼皮,眼中流下一行淡红色液体,顺着眼角直入发鬓,另一只眼似乎也受到感应一般,流下一行同样淡红的液体……
欧阳慕华顿了手,眼中竟不自觉跟着泛起了湿溺,他以为在经历过父母的死亡之后他已足够坚强不会再流泪,即使是某一日苏倾城告诉他不再回来,而如今,他却真真切切的想哭,心里有猛兽在突撞,撞得他想要嚎哭出声。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女子,他以为会贪生,以为只存利益,却偏偏是生死不弃,一日之内,数度在死亡边界的徘徊,这女子以她的坚韧和不屈如锋刃一般剖开生死的劫数,也剖开他封尘的心壳,终将自己嵌入他心底,成了他心底最深最柔软的那一眼清泉,而那内里涌动着的情绪,是否就是那种名为爱的存在?
没有回答,谁都回答不了,没有爱过的人,突然窥见了爱的一角,便已是莫大的慌乱和幸福。欧阳慕华苦笑着,自私的想要就这般随她一同死去该多好,就算不化作这盐泽的孤鬼,至少在黄泉路上携手为伴,死能同穴亦是一种幸福。
将重新过了水的布巾,敷在如故眼睛之上,空下来的手,不自觉的握上她的,只是那手已经肿胀变形,想必已是经脉尽毁,欧阳慕华珍而重之的握住那只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眼角的泪意怎样都忍不住,直扑出眼眶,握着那只手,垂着眼眸低声轻叹:“怎么办,我好像后悔了。”
而如故此时则进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就像连环的陷进。她平常并不做梦,可能是因为窥梦的能力夺了她做梦的能力,这是记事以来的第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童年的大小,却意外的并不是她所熟知的环境,而是在深山之中,周围很多雪白的兔子,还有红墙碧瓦,飘着坠地白纱的院子,院子里,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慈爱的看着她,她的容颜,比如故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眉眼之间尽是岁月沉淀的风情。看着白衣女子,如故忍不住的走近,那份亲近仿佛源自血脉纠缠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