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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行动范围扩大(5)

7月17日从雅典寄出一封附有“7月8日迪迪尕其[117]来信摘要”的快件,里面有编号为“2”、“4”、“5”号特工的报告,再一次报告了土耳其部队的士气低落:“半岛的上一次战斗使土耳其人很沮丧。他们可能在下一次进攻中就被赶出阵地。”一个访问了亚细亚海岸城市查纳克的希腊人报告,那里“到处”都是伤兵。还有土耳其军官开小差的报告,“在乌尊[卡尚以北的乌尊,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发生了24名土耳其军官和士兵因为开小差被4名德国军官枪毙,土耳其人的同志又杀死4名德国军官的事”。9月16日,来自雅典的第三份报告说,由于长期缺少弹药,“协约国的连续进攻”是“土耳其总参谋部最害怕的事情”。君士坦丁堡的希腊大臣获悉,“如果协约国[对土耳其]造成持续压力,土耳其人一个月都支持不了”。这三份报告仅提交给海军情报局局长和陆军部的弗伦奇上校传阅。没有迹象表明它们对决策产生了什么影响,但它们证实了在加利波利战役早期所弥漫的过分乐观主义和普遍认为土耳其人不会坚决抵抗的主观臆断。实际上,前两份报告可能推动了在8月第一周对萨弗拉海湾发动新一轮攻势的决定,但在第三份报告送到时,进攻已经演变成代价高昂的僵持局面。

间谍活动也来自莱斯博斯岛(米蒂利尼岛),这一地区的英国常住居民、主要特工克里福德·希斯科特——史密斯在1915年到1916年18个月间取得的成就,被驻埃及的总指挥阿奇博尔德·默里描绘为“特别有价值”。所提交的报告包括一份士麦那炮兵阵地和防御工事,皇家海军1916年2月对其进行了猛烈轰炸;关于土耳其人对埃及发起的第二次战役(1916年)的早期情报——这次进攻被轻易击退,和土耳其向加利西亚前线派遣部队;从君士坦丁堡到亚细亚米诺尔的军列和军火运输的日常统计数字;土耳其军队在奥斯曼帝国的分布。“无需讨论”,希斯科特——史密斯在1917年1月写道,他的特工“每天冒着个人风险向大不列颠和协约国情报部门提供非常有价值的情报——这些情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救了我们许多人的生命”。

1915年夏末,萨姆森的组织——现在被称作陆军情报局——也关注经济情报和封锁情报,而且做了一些反间谍工作,调查德国在希腊的政治阴谋和敌人对活动在地中海东部的潜艇补充给养的安排。1915年底,曾在加利波利任情报官的康普顿·麦肯齐被派往雅典休病假,后来被调到萨姆森手下工作。32岁的麦肯齐已经是一位著名小说家,他在两年后将富有创造力的写作能力带到了卡明情报局的工作中。战后,他将自己的情报工作经历写成三部娱乐作品:《雅典回忆录》《希腊回忆录》和《爱琴海回忆录》,其中第二部因违反“官方保密条例”而被禁。战争期间,他因提交了一些用无韵体诗写成的报告而著称,他的报告“深得老头子喜欢”。“我们喜欢你诗歌般的报告,”卡明在1917年2月写道,“请给我们多送一些来。”[118]但并非所有人都欣赏他。在评论他1916年夏提交的一份报告时,军情一处的弗伦奇上校就声称,“作为一名战士”,他“也许倾向于喜欢更简单、更少些戏剧色彩的文体风格”。

不管麦肯齐报告的文学价值如何,萨姆森(现在晋升为上校)在1915年底调去领导亚历山大港的“东地中海特别情报局”——作为军情一处(c)和军情五处的联合总部[119]而建,麦肯齐就接管了萨姆森的工作,在谍报和反谍报两方面的行动都取得了很大成功。麦肯齐在一个极不稳定的政治环境中开展行动。虽然希腊国王康斯坦丁一世强烈亲德,但总理埃莱夫塞里奥·韦尼泽洛斯却强烈地亲协约国。后者在1915年6月赢得选举之后,允许协约国在萨洛尼卡建立强大的军事基地,以帮助塞尔维亚的防御并进攻保加利亚,保加利亚在10月加入了同盟国。随着英军来到希腊,反谍报工作(开始占去麦肯齐大部分时间,一部分工作涉及建立一个完整的军事管理处)自然与弗农·凯尔的组织产生了直接利害关系。1916年8月,军情五处的埃里克·霍尔特——威尔逊虽然不喜欢麦肯齐“著名的奢谈”,却提到麦肯齐挫败一些“危险的德国人”从希腊逃跑和阻止“沿海走私活动”的行动。他认为,毫无疑问,“不管他的方法如何炫耀夸张,这些方法激怒并扰乱了煞费苦心的当地德国佬”,以至于他甚至认为他们“很快会暗杀他,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凯尔和麦克多诺也同意前者关于麦肯齐是“德国佬的肉中刺”的说法。既然“他明显得到了公使和M.A.[陆军武官]需要的所有情报”,他就应该留在现在这个地方。

麦肯齐与韦尼泽洛斯的支持者关系密切。1916年12月,雅典政治局势恶化,他只好将总部迁往首都东南部基克拉迪群岛的锡罗斯岛。在这里,他度过了几个月虽然谈不上正统但却令人兴奋的谍报生活。凭借卡明给他的一张有效空白支票,麦肯齐在1917年初夏建立起一个资源庞大的爱琴海情报站,拥有共39名军官组成的工作人员、一艘200吨的前皇家游艇和每月5000英镑(相当于今天二十多万英镑)的预算。他为他的组织制订了雄心勃勃的计划。3月,他告诉卡明,他的两名军官将去沃洛斯[120],“名义上是管理护照(在沃洛斯多少是一个清闲的职位),实际将管理一个从沃洛斯到约阿尼纳[121]的一个活跃的间谍与反间谍组织”。另一名官员将重点关注空军情报,整个小亚细亚都是多德卡尼斯群岛一系列情报点的监视对象。麦肯齐在锡罗斯的情报站将“单独拥有希腊的国内情报”。这些情报大多来自军事管制、护照和签证工作。到1917年夏,麦肯齐的“所谓护照记录卡上”已经有“两万个姓名”,包括“一个在此从事各种活动的总索引”,索引和护照记录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从达达尼尔远征开始到现在的一部完整的希腊史”。麦肯齐似乎管理着一个非常有效的组织,但他是以一种特殊的、个人主义的方式来做的,这并不适合思想正统的其他同事。还有一个更普遍的困难令卡明好多地方的官员倍感苦恼,这些官员在特定地点(以特定方式)分属正规的陆军和外交部级领导。麦肯齐的情报站既为卡明和凯尔的部门服务,又要为总部设在开罗的“东地中海秘密情报局的一个分站”服务。在同一时间,麦肯齐要向雅典英国公使提交关于政治事件的常规报告;土耳其的情报要直接送给开罗司令部的陆军情报部门;海军情报要送给设在利姆诺斯岛穆德洛斯的东地中海分部的海军副司令。1917年7月,海军副司令接管爱琴海情报站并将其解散。在下个月底,卡明将麦肯齐召回,他的冒险活动随之结束。[122]

卡明在希腊保留了一些残余力量。1917年6月国王康斯坦丁被迫退位、韦尼泽洛斯组建新政府之后,希腊加入协约国一方参战。曾在麦肯齐组织中工作的中尉指挥官约翰·迈尔斯[123]留在雅典从事反间谍工作。但是,回想起形势是多么混乱时,布林克·霍尔在1917年9月告诉卡明,他“现在想让迈尔斯接受海军司令指挥”,但雅典的英国公使格兰维尔勋爵不同意。1918年2月,卡明再次同霍尔提起迈尔斯身份的事情,但日记却只写道“没人知道他在谁的领导下工作”。3月,陆军情报局局长提到由军情五处接管希腊工作的可能性(现在已几乎完全成为军事管理处掩护下的反间谍工作),但没有任何结果。6月,霍尔告诉卡明他只能让迈尔斯保持现状,“因为他对韦尼泽洛斯来说很重要”。

麦肯齐在1917年7月给卡明提出一个建议,可以通过派遣特工“经过瑞士”进去,然后“经过我们自己在小亚细亚的线路出来”的方式从土耳其获得“好情报”[124]。卡明对此并不很感兴趣。4月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麦肯齐,“别再把土耳其和叙利亚的事情作为你的主要目标”,因为“我们正通过瑞士得到土耳其的情报”,这是由“巴黎的一个大的情报局”负责的(也许指“协约国联合情报中心”)。有几份相关报告保存下来。1916年12月,伯尔尼提交了一份对土耳其形势的评估,这一评估“来自一个新特工,他从君士坦丁堡的朋友那里收集情报”。土耳其政府的金融形势不稳固,农业产量“中等”,粮食供给不可靠。摇摆不定的公众舆论对德国人的敌意正在日益增强:“为外国盟友的利益而牺牲,而这些盟友的名字他们既不会读也记不住,他们[人民]一开始的顺从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对令人憎恶的德国人的抱怨。”1917年8月,日内瓦提供了一份32页的最新报告,是根据对瑞士的“大约二十名杰出而又著名的土耳其人”和“最近刚从小亚细亚各地到来的”同样数量的希腊人和美国人的采访而写成的。报告涉及如下话题: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巴勒斯坦和阿拉伯地区的军事意图;农业生产;对“叙利亚和小亚细亚非土耳其种族”的进攻的报道(包括从沿海地区迁走希腊的基督教徒);君士坦丁堡的政治形势。总的结论是,在德国人的支持下,“土耳其将会在美索不达米亚发起猛烈进攻”,“第一步是在巴勒斯坦进行试探性进攻,如果必要的话,在耶路撒冷采取积极防御”。1917年10月,“G.23”报告,德国皇帝在访问君士坦丁堡期间检阅了开往美索不达米亚的一支德国军队。这一情报与陆军部收到的其他报告相吻合,那些报告讲到了土——德进攻的可能,英国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温和推进(一般是成功的)和在巴勒斯坦的新进展,耶路撒冷已在12月被攻占。[125]

罗马尼亚在巴尔干半岛占有重要枢纽地位,战争一开始就是重要的情报收集目标。双方都在争夺的罗马尼亚处于一个与奥地利和德国有着重要联系的王室统治之下,1914年8月仍然保持中立。但是,在亲法的自由派总理伊万·布朗迪亚努领导下,该国越来越倾向于协约国。1915年12月,卡明雇用了一个战前曾在罗马尼亚石油企业工作的名叫伯蒂·莫的英国人去收集军事和经济情报。根据秘密情报局战后起草的一份报道,他利用自己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利用战前的关系建立了一个包括罗马尼亚的铁路到海关人员在内的有用的间谍网,他们提供了“进入奥匈帝国的物资的报告”。1916年2月,卡明还派莱科克上尉(1914年曾做他的副手)去布加勒斯特,“在那里开展与莫先生相似的行动”,不过重点显然是关注军事情报。但是,1916年4月,卡明告诉彼得格勒的萨缪尔·霍尔,陆军情报局局长“对来自罗马尼亚的情报的数量和质量都非常失望”。陆军情报局局长希望得到有关“进出保加利亚的部队调动和塞尔维亚的军事情报”,但迄今为止,结果很糟糕。卡明写道,莱科克“是个很能干的人,根据他在总部长期的工作经历,他清楚地知道需要什么”。但伯蒂·莫和莱科克的工作都因各种事件而被打垮了。罗马尼亚在1916年8月加入协约国一方参战后,很快就被同盟国占领。莫的间谍网崩溃,莱科克的组织已经成为与英国陆军武官有联系的公开的军事代表团,只好随罗马尼亚政府一道撤退到该国东北部的雅西,在俄国人支持下,在那里坚持。

莱科克和罗马尼亚人一起至少一直待到1918年春季。关于他的工作,没有证据保留下来,但他在罗马尼亚军队的英国军事代表团中模糊不清的地位显然产生了一些麻烦。1918年1月,一位同事向卡明报告了“莱科克在罗马尼亚遇到的困难以及我们自己人对这一办事处表现出来的敌意”。1917年12月,霍尔上将(“确实不爽和愤怒了”)斥责卡明“从罗马尼亚没有得到情报,对我关于莱科克做了好长时间陆军武官代表团的主厨、他的秘密情报工作因此被毁的答复很不满意”。卡明“忍住没有说我的N.E.[近东]组织都被分裂甚至被爱琴海的海军上将给夺走了”。从1917年9月到1918年3月,莱科克在雅西南部的加拉茨开展了一次次要行动,行动由一个同事指挥,他能讲六种语言(包括罗马尼亚语),1915年6月作为俄罗斯帝国马炮兵部队的士兵入伍。1918年2月他得到英国军队的一个荣誉职位的承诺,因为告诉他所在银行他由“秘密情报部门”支付工资而惹起一场麻烦。这招致第六处(人事处)处长向他发去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告诉他对任何人“提起‘秘密情报部门’这几个字都是违背程序的,把它写在纸上则更糟糕。今后请务必小心”。1918年,一个加拿大人,约瑟夫·博伊尔上校谣传要在罗马尼亚干大事。他声称已经“同犹太人组织取得联系,他们将通过贿赂摧毁俄国的黑海舰队”,因为有人担心它落入敌人手中。他允诺阴谋破坏者“按击沉的吨位付酬”,声称卡明已经授权,在击沉一些军舰之后,他可以签发高达200万英镑的欠条。但是,1924年一份致情报局局长的备忘录写道,直到那时,没有一份契约得到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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