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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灵霄殿为平乱世降真主神童子顿悟大道复归天(1)

万里江山不为奇,浑似台前一局棋。

谁能当机先一着,胜负全靠一心机。

兰溪洞源有一个六洞山村,村中有一万八千多亩山林,方圆十余里,山峰插云端。古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这山高林密的深山冷坞中,有一个神童子的传说。此事须从元朝顺帝年间说起。

话说蒙古国国王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年轻气盛,居于乌桓之地,兵精粮足。他率兵讨伐荆蛮,逼迫西夏,并吞了赤乌各个部落,威名大增,冒称王号在翰滩河边,随后又破了白登,过了狐巅,直至庸关,金人望风而逃。然后横渡江淮,逼宋王让位,从此宋室灭亡,登上了宝座,国号大元。自他统一中国后,设立了行省制度,加强了对边疆地区的管理,注重屯垦,兴修水利,发展交通,密切了全国各地区之间的联系,全国的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大元王朝传至于十世,第十代君王号称顺帝,自他接过宁宗的帝位后,拜老臣脱脱为左丞相、撒敦为右丞相。

这脱脱丞相,年逾六旬,经历三朝,有文韬武略之才、安邦定国之志,为人正直无私,忠心为国,与奸佞如同水火,贬小人不讲情面,深受同僚中许多正义之士的爱戴,但也遭到撒敦等一班奸佞之臣的忌妒。

一日早朝,顺帝对众臣道:“朕自登基以来,已有五载,每日朝事繁忙,昼夜不安,从未得过一乐,卿等有何办法能让朕一乐乎?”

撒敦急忙出班奏道:“陛下身居九五之尊,位极万乘之主,何必要这样连日辛苦,昼夜劳神?岂不闻:春花秋月休辜负,绿鬓朱颜不再来。身在帝位,应该是身衣锦绣,口饮珍馐,耳听管弦之声,目睹燕齐之色,日间游山玩水,晚上沉湎酣歌,尽情可至,尽兴可乐,才是君皇的福分。”

顺帝听后大喜道:“卿之言正合朕意,谁如能想出让朕欢乐的事来,卿等可当尽力为之,朕自有赏赐。”

脱脱见撒敦竟然会说出这等谄媚之语,正想进言相阻,却听顺帝传旨退班。脱脱只得下殿,自思,这厮如此惑君,对朝廷极为不利,罪在不赦,如有机会定要驱除他。

撒敦为得到顺帝的宠爱,买通了太尉哈麻,引来一班乐女,约有五十余人,领进宫来,在百花亭演练。数日后,由撒敦安排,接驾顺帝来百花亭饮宴。哈麻迎接亭内,俯伏奏道:“臣受厚恩,无可回报,今演习了一班乐女献于陛下,望陛下鉴臣这犬马之劳,留宫听用。”顺帝大喜纳之,从此顺帝朝散回宫,乐女们则盛妆华饰,细乐娇歌,迎接他入内,每日如此,尽情欢乐,真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不仅这样,撒敦又伙同哈麻、秃鲁、帖木儿等引进番僧,诱顺帝习行房运气之术,然后,每日取良家女子三四人,供元顺帝日从其事,又从外地选择女子数十人,以宫女身份学天魔舞,要她们头披辫发,身穿璎珞,打扮得妖艳非凡,在撒敦、哈麻等人的纵容下,终日在顺帝面前淫荡。在内苑又造一楼,名叫碧云楼,供顺帝朝夕跳舞行乐,有时甚至男女裸体共舞,其乐无穷,因此顺帝十天半月不设朝。皇上如此纵欲奢淫,不理朝政,朝臣大为不满,造成了天怒人怨,盗贼四起,各处申奏似雪片般飞来,却被这班奸臣隐瞒不奏,顺帝只知沉迷酒色,哪里还知道民间的疾苦和灾难。

却说颍州地方有个白鹿庄,这庄内有一所庄院,十分优美,但见树木阴森,河水清澈,春初花开,万紫千红斗芳菲,夏莲初放,千朵荷花似仙境,秋暮枫寒,哀雁悲蛩争嘹亮,腊月寒冬,万点红梅迎飞雪。庄内白鹿成群,古而唤名白鹿庄。一日,一位撒敦手下的官员,名叫贾鲁,奉撒敦之命,自称出京观察民情,暗地里却是搜刮民脂民膏,寻访民女。见此地如此幽雅,惊道:“这是何处,真是人间仙境!”便吩咐随从前去查看:“这是什么村庄?本官到此,为何无人出来迎接?叫他们把这所庄院送于我老爷,让我做一个喝酒行乐的所在。”

随从们狐假虎威地来到庄前喝道:“你们这家人家在做什么?京都贾老爷到此,无人出来迎接,是何道理!”喊了几声,无人答应,正要发作,见庄院内走出一群人来,为首之人身长丈二,眼若铜铃,厉声喝道:“何方来的野驴,在这里叫喊什么,管你金都来的,还是银都来的,不要说是假老爷来,就是真老爷到来,与我等何干!凭什么要迎接于你!”说着手持长枪,带着一班年轻家人赶上前去,举枪便刺,吓得那些随从扯着贾鲁拼命地逃出庄来。那人哈哈大笑道:“狗官,你在京城耀武扬威,在这里岂能让你自高自居,你逃走也就罢了,吾也不来追赶,随你去吧。”说完带着众人回庄。

贾鲁被他们赶出庄后,认为自己是朝廷命官,大失体面,暗恨道:“我贾鲁今日出京,谁人不晓,哪人不知,每到一处,地方百姓谁敢怠慢?唯有这庄刁民如此无理,不但不招待本官,竟敢还要恶言相讥,赶我出庄,我岂肯罢休!待我回京启明撒敦相爷,要他想个办法,来收了这个地方,把这些刁民斩尽杀绝,方解我心头之恨。”连夜赶回京都,即到右丞相府,向撒敦汇报这次出访白鹿庄的情况,并添枝加叶,捏造了一些对撒敦不利的话。撒敦听后大怒道:“岂有此理!贤契放心,明日早朝,待本相在万岁爷面前,只需如此如此,定然解决了这个地方。”贾鲁一听,大喜说道:“照计而行。”

次日早朝,顺帝上殿,黄门官传旨,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只见撒敦出班奏道:“今有朝臣贾鲁,出京观察民情回朝,在殿外候旨。”

顺帝道:“宣他上殿。”

贾鲁上殿三呼后,顺帝道:“贤卿出朝数日,不知地方民意如何?”

贾鲁道:“微臣一路查访,见百姓全都安居乐业,万民歌颂陛下恩德如山。只是见黄河淤塞不通,交通不便,如这样下去,京城粮米供给必然困难,到时民心必乱,陛下的施恩前功尽弃。”

顺帝道:“依你之意怎办?”

贾鲁道:“依臣愚见,必须派人疏通河道,清除淤塞,挖深河槽,使水流畅,这样民心才得安乐。”

顺帝道:“爱卿言之有理,但此工程浩大,触及面广,不知从何处着手?”

贾鲁此时没有开口,朝撒敦看了一眼。撒敦上前奏道:“万岁,据臣深悉,徐、颍、蕲、黄等都该疏通,至于颍州的白鹿庄、黄陵冈等地俱被民房占据,上下四十里十分淤塞,臣认为这些地方的民房应该迁拆。”

顺帝早想要回后宫作乐,也不考虑后果,就准了他们的奏,立即传旨,命撒敦为总督,差派丁夫七十万,开通黄河,如有堵塞民房,一律拆除,沿路若有阻挠者,格杀勿论。圣旨一出,地动山摇,真是:祸国殃民奸党出,元朝江山不久长。

且说左丞相脱脱见皇上如此昏庸,轻易听信谗言,轻率下旨开河,这样劳师动众、迁拆民房,朝廷宴安失德,人心怨恨,到时盗贼蜂生,后果不堪设想。他早就看不惯撒敦等人惑君争宠、诱君败国,对撒敦、哈麻等引歌女、建月楼,心中极为不满,他认为这完全是费仲迷纣王、无忌惑平王之象,今日皇上又听谗言,不顾百姓安生,拆房开河,到时官逼民反,朝廷危也,连忙出班奏道:“臣启奏陛下,撒敦等人以杜淫乱,罪该速诛。”

顺帝道:“撒敦等忠心为国,何罪之有?”

脱脱道:“陛下有所不知,引歌女、造月楼与昔日商纣造鹿台有何两样?当初商纣王因鹿台之乐,恣酒荒淫,遭牧野之诛,前车之鉴不可忘,今陛下下旨,为开河道,迁拆民房,岂不闻民间谣言道‘挑动黄河天下反’吗?本朝自世祖中统元朝以来,传主十世,代代君王威镇四方,百业俱兴,四海朝贡,祖上创业有多艰难,望陛下听臣一言忠告,切否受‘费仲、无忌’类似之人惑乱,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任贤修德,重政爱民,淫乐切记莫过焉,民心绝不可失,若只顾眼前一时之乐,不顾生灵涂炭,必致人心怨离,官逼民反,国家危也,愿陛下察之。”

顺帝听后,心中极为不乐,但因脱脱乃是三朝元老、本朝重臣,朝中的内外事务不能没有他,所以假装高兴道:“丞相之言极是,但也未免多虑,朕自有主见。”即令侍臣取金十锭、蜀锦十匹赐之。

脱脱连忙辞谢道:“臣受三代圣恩,应当尽心报国,非图利也。”

顺帝道:“昔日唐太宗赏赐众臣,也无不受,卿因何辞焉?”

脱脱只得谢恩受之。撒敦见状,惶恐异常,下殿后,自思烦恼,暗想这厮要与俺作对,有他在朝,与俺大为不利,必须想个法子驱除他,方消我心头之恨。走出朝门遇见了哈麻,就将这事与他细说一遍。哈麻劝慰道:“相爷息怒,日后定有机会,到时再处决他不迟。”

且说颍州白鹿庄,那日赶走贾鲁的原是汉高祖第三十六代子孙,姓刘名福通,此人身长丈二,臂力过人,又深通妖术,家藏一面宝镜,如你想要看到什么,只需对镜焚香,镜中就会出现,神奇无比。

这天,他在庄前和众人闲谈,忽听锣声传来,见颍州知州带领三百多兵丁往白鹿庄蜂拥而来。到了庄前,兵士们把乡众们团团围住,知州拿出圣旨说道:“圣上有旨,在这里开挖黄河,要拆一批民房,朝廷决定,先从白鹿庄下手。”

白鹿庄里正听后,立即道:“开通黄河与我庄何干,朝廷因何要拆这里的民房,且不听民谣‘挑动黄河天下反’吗?”

知州一听勃然大怒,喝道:“本官奉旨而来,谁敢违逆,格杀勿论,今日正好借你的人头示众,以一儆百。”喝令手下将里正立即斩首,并将首级用木桶盛着,叫兵丁去沿河四十余里之内示众号令,然后叫兵士们将所有民房全部拆除。

那些士兵们闻风而动,先把刘福通的庄院拆毁了。刘福通捶胸顿足地说道:“青天白日,无端起了这样霹雳,而今竟让我们有家难归,无地可容,这样的朝廷成了什么朝廷!”越想越恼,大叫道:“昏君无端逼得我们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有道是官逼民反,我们只得反了吧!尔等如肯随我共成大事的,就可同富贵,如不愿随我的,就任你们日夜去开河,受官府的苦楚吧。”他的话受到了众人的响应,顿时就有五六百人集中在他的身边,大家一齐动手,把这些官兵杀得落花流水。

知州落荒而逃,刘福通赶上前去一刀把知州杀了,提头在手对大家说道:“当今顺帝荒淫失政,近小人、疏君子、信谗言,借开河为名,拆我民房,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现在我们虽把官兵杀退,但州府官兵即刻就要前来报仇,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我们杀进城去,开狱放了无罪之人,收了库中财宝,然后占山为王,到那时我们大碗喝酒,大秤分银,不知众位愿意否?”

众人道:“刘爷之言甚是,我等哪有不从之理。”刘福通大喜,立即带领众人杀上滹州府而来。早有探子报于城中,州官武将得知知州被杀,城中早有准备,见他们杀来,一阵锣声从斜刺里杀出一标人马,两下厮杀起来。刘福通虽然力大无比,但手下的乡民毕竟是乌合之众,没有受过习练,被官兵杀得大败而逃。官兵追杀了十几里,一位名叫韩山童的,坐骑略为落后一点,就被州官守将赶上,一刀斩于马下。刘福通连忙率手下盛文郁、罗文素等奋力杀回,救了落后人马,占领了亳州土寨,自立为王,招集了无籍乱民十余万人,经过改编集训,兵力空前壮大。不上半年,攻破了罗山、确阳、真阳、叶函等地后,继续招兵买马,准备进侵汴梁。汴梁守将星夜派差官进京,报于脱脱丞相。脱脱听报,深知军情严重,便吩咐差官,此事暂且不能泄漏,明日早朝随我上殿进奏。

次日五更三点,顺帝临朝,脱脱出班奏道:“臣启奏陛下,今有汴梁差宫殿外候旨。”顺帝传旨,宣他上殿,差官上殿三呼完毕,呈上奏章,内侍接过呈上龙案,顺帝打开一看,奏章上奏道:“目下天下大乱,烟尘四起,生灵涂炭,假号称王者甚多,现有反贼一十四处,唯有滹州刘福通最为猖獗,而今已经攻破了罗山、确阳等地,屯兵十数万,不久就要侵犯汴梁,望朝廷立即派兵征讨。”

顺帝一看大惊道:“朕近年以来,从未听见过有这样重大之事,想不到贼人如此猖獗!对贼人如何处置,丞相可有良策?”

脱脱道:“陛下切莫心焦,老臣愿领大军前往征讨,扫平贼寇,为陛下分忧。”顺帝大喜,当即下旨命脱脱挂帅,点兵五万,战将十员,先除大寇,后剿小贼,领旨下殿。脱脱谢恩出朝,领兵点将,择日出兵。

且说脱脱丞相,奉旨领兵横渡黄河,从虎牢关直至而上,一路上势如破竹,贼兵望风而降。兵至亳州城外,探子报于刘福通。刘福通召集众将商议,部将杜遵说道:“大王勿忧,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末将领兵前往迎敌,定能击退脱脱老贼。”刘福通大喜,即令杜遵、罗文素、盛文郁三将领兵五万,前往迎敌。

三人来到阵前,杜遵勒马横枪,高声喝道:“脱脱老贼快快出来送死!”

脱脱闻言大怒道:“反国贼子,竟敢口出狂言!”纵马横刀直取杜遵,二将交锋,大战五十余回合,杜遵力怯,转马便走,脱脱赶上一刀,斩杜遵于马下。元兵见元帅得胜,催兵奋杀,刘兵溃乱,生擒一千四百余人,斩首者无数,大败入城,闭门不出。

元军诸将对丞相说道:“贼兵大败,我军乘此攻城,必能可破。”

脱脱笑道:“我兵千里而来,劳顿辛苦,还当息养,不宜仓促进兵。倘若贼兵计穷,狗急跳墙,冒死血战,得不偿失。”众将听后暗暗佩服,唯唯应允,当夜按兵不动。

却说刘福通见失了杜遵,心中甚为惊恐,和众将商议说道:“早闻脱脱老当益壮,智勇双全,如今锐不可挡,我等不如暂避其锋,退回老寨,保存实力,再图恢复。”众将依计,连夜弃城而去。次早,元军来到阵前挑战,只见城门大开,城中老幼俱顶香迎接,说道:“贼兵惧丞相虎威,昨晚引兵逃走。”脱脱大喜,入城一面抚慰安民,一面派遣官兵捷奏朝廷。

右丞相撒敦与太尉哈麻接到差兵的捷报,知道脱脱大获全胜,心中十分惊恐,两人暗地里商量:“脱脱向来威震中外,有他在,我们做事不敢妄为,如今又立大功,皇上必加重用,到时你我更加无地自容!现在捷报还在我们的手中,我等得想个办法弹劾于他。”哈麻道:“这有何难,相爷何不如此、这般就是了。”撒敦大喜,说道:“此计甚妙,就照计行事。”遂将进表差官邀入密室,害了他的性命,然后改个表章,诬奏脱脱出兵三月,毫无寸功,屯兵在外,枉费国家钱粮,并又在顺帝面前,添油加醋,说他自恃有功,平时笼络半朝之官以为己用,从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等等。

顺帝听后,认为奏得有理,遂传旨道:“既然如此,爱卿速派大将前往徐州,代替脱脱,召他进京,朕自有发落。”撒敦领旨,命心腹大将润察为元帅、枢密雪为大将赴徐州替代脱脱。不一日,两人来到徐州,摆开香案,宣读了圣旨。

脱脱拜受了诏书后,即聚集众将说道:“朝廷恩旨,释我兵权,吾即将就要与诸将分别,诸将各率的所部,今后务必要听新元帅调遣。”大将哈喇向前高呼道:“元帅一走,我等必死于他人之手,不如今日先死在丞相之前,以酬丞相平日知遇之恩。”说罢拔剑自刎而死。众将见了,抚恸如雷,哭声遍地。脱脱含悲与众人将哈喇安葬后,洒泪别了众将,单马赴淮安安置。

几天后,撒敦再次上表,奏说脱脱贬谪太轻,应该流放云南,顺帝准奏,再次派差官前往淮安传旨,把脱脱充军云南。脱脱叹道:“想我脱脱年过六旬,深受三朝皇恩,一心想忠心报国,谁知当今群奸专朝,万岁爷听信谗言,要置我于死地,我若不死,朝中必不肯放我,自古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倒不如一死,以免众奸荼毒。”说罢就服鸩而死。

真是:

昏君信奸忠臣死,群魔贪残社稷虚。

且说顺帝听信撒敦等一帮奸臣的谗言,不分青红皂白要把脱脱流放到云南,年过花甲的三朝元老,岂肯受此荼毒,情愿一死报答先帝。这也是天命,一来是文曲星该要归位,二来元朝气数将尽,脱脱等忠臣良将不适宜再在凡间为昏君出力,因此他义无反顾地服毒身亡。一颗忠魂直上云霄,来到灵霄殿外,正好玉帝登殿,三宫五圣并一切神衹,见文曲星宫回转天庭,都一一前来施礼,文曲星与众神还礼后,忙进入灵霄宝殿参拜了玉帝,然后立在一边。

玉帝道:“方今下界世间混乱,魑魅纵横,忠良受害,人间遭殃。这些魑魅如何驱遣,众卿可有良策?”

忽见太白金星出班奏道:“臣视今年正值太岁,元朝气数将尽,尘烟四起,连年战伐,只因下界真主未出,不能一统。明岁乃是戊辰年,应要有真龙出世,来肃清世界,一统乾坤。”

玉帝道:“太白金星所奏极是,只是卿等可知下界有无积德人家,否则不能乱付圣胎。”

太白金星说道:“年年腊月二十五,乃是天下城隍、土地、灶君申奏人间善恶之时,请陛下细察,若凡间有修行阴德、积善与人的人家,便可付他圣胎,以便降生。”

玉帝道:“朕也如此思量,立即传玉旨一道,要天下各省、各县的城隍、土地和灶君来九天门外,把下界最有世德的人家申报上来。”

只见沔阳的城隍、土地、灶君持奏折奏道:“本地有一富贵人家,姓陈名也先,他家三世富有,从未豪强过一人,还历年为穷苦人家捐助财资,可算是天下第一仁厚人家,这家可付圣胎。”

玉帝喜道:“下界有如此仁德之家,就该付其圣胎,传旨命天狗星下凡,投胎沔阳陈也先家,为下界皇帝。”这年陈家产了一子,取名陈友谅,长大后起兵于江州,自封为汉王。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安徽凤阳府的城隍、土地、灶君迟来一步,他们也持奏折奏道:“安徽凤阳府有一穷汉,姓朱名世珍,祖居是金陵朱家巷人,三世贫穷,但不管炎夏严冬,受冻挨饿,从未偷过别人家一点东西,也没向别人强要过一分一厘,这是天下少有的忠实的人家,世上难找,圣胎应付于他家,这样的人家降生皇帝,才知道天下黎民之苦。”

玉帝听后暗吃一惊,暗想,三世富有不豪,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三世贫穷不盗更难,这个真命主应由凤阳这家产生,可是朕已遣天狗星下凡投胎,陈命难收,如再派一个下凡,下界必然又有一段时期的刀兵之苦,这事如何处置,难道是朕之过不成?掐指一算,这是天意,凡间务必要有一场争端,天狗星居心叵测,不能成龙。只是下界做有道明君并非容易,务必要受尽奔劳,吃尽苦寒,这个苦差应由哪位星宿下去为好呢?

正在思索,只见左边的掌扇金童和右边的玉女,趁玉帝不注意时,对视一笑,无意之中两把日月掌扇混作一起,合成一个“明”字。玉帝转头一看,若有所思,严肃地问道:“灵霄宝殿之内,乃是严整之处,你们岂可轻浮对笑,莫非你二人起凡心不成?既有思凡之意,朕就成全你们,命你二人下凡投胎,一个做皇帝,一个做皇后去吧。”

金童玉女听旨,大吃一惊,连忙乞求玉帝,不肯下凡。玉帝道:“难道下凡怕吃苦吗?这个不妨,朕自会选拔几个星宿辅助你们,成功后国号和方才扇子合并一般,就称大明。”二人还想哀求,王帝拂袖而起,说道:“朕意已决,不许推辞,即刻下凡。”说罢,传旨退班,众仙退出,金童玉女知道圣命难违,只得双双下凡投胎。

这一下,仙班中有一大臣心中大为不满,这位大臣就是托塔天王李靖。李靖今天在灵霄宝殿见玉帝选遣星宿下界,很想上前自荐,从他家中选拔一个儿孙下界为皇,因多少年来他们父子为天庭不知出了多少力、立过多少功,战猴王,擒妖逆,为保天庭,呕心沥血。可是玉帝对他家总是不闻不问,隋朝时派天煞星下凡为隋朝开国皇帝,唐代又遣紫薇星下界赢得李唐江山二百八十九年,到了宋室,又派赤须龙为宋朝太祖。有道是: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这次元朝气数已尽,下界又要改朝换代,未来的新主,应让我家的子孙去风光风光,可是玉帝却派毫无寸功的掌扇童子下凡,真是太不公平了,越想心中越恼。

天王满面怒色地回到天王府。夫人迎接入内,见他怒色满面,忙问道:“王爷往日回府都是欢天喜地,今日为何面带怒容?”

天王道:“夫人有所不知,只因下界又要改朝换代,想我家父子历年来为天庭忠心耿耿、尽心尽职,这个开国君皇应该在我李家三个孩子中挑一个下凡登基为皇,可是玉帝却派掌扇童子下界,思想起来心中实为不满。今天我偏要私自在我李家遣一个下凡,与金童作对,看玉帝老儿能奈我何。”

夫人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玉帝旨意岂可违抗,再说到下界为皇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历代以来,凡是下界过的星宿,回天后都说做皇帝的难处。况且我们三个儿子只有哪吒一人在我身边,如玉帝真要遣我儿下界,我还舍不得呢!”

天王怒道:“真是妇人之见!你可知人间有这样一句话:‘若要称富贵,除非帝皇家。’世上哪个不在争权夺利,哪个不想称王称霸?我今天不是要哪吒下凡,我要他不久前所认来的干儿子灵珠子下凡。”说着就把哪吒叫到跟前,把他的设想与哪吒说了一遍。

哪吒道:“父王,此事千万不能,一来没有玉帝的旨意,你我怎好私自遣灵珠子下凡;二来灵珠子尚还年幼,要他下界为君,只恐为期还早,不能成功,有损李家的体面。”

天王听后面带愠色道:“为父为李家呕心沥血,一心想让李家出人头地,他如下界后能争得一个帝位,也可为李家光宗耀祖。”

哪吒道:“父王,你的想法虽是为李家着想,可是玉帝已派金童玉女下凡,我们又怎好再去忤逆圣意,与其争斗?如果触犯圣上,我们父子难逃其咎。”

李天王勃然大怒喝道:“小畜生,你心中只有玉帝,没有父王,把父王的一片真心化为乌有。为父我在天庭能调兵遣将,难道在我家中不能调派家人吗?我又不是要你下凡,一个小小的灵珠子,你不肯放弃,是何道理?如再要推三阻四,不听父令,就要看黄金宝塔侍候。”

却说这李靖天生性格十分固执,做事说一不二,早在商周时期,在陈塘关哪吒刚出世时,因他年幼无知,大闹东海,抽了龙王三太子的龙筋,揭了东海龙王的鳞甲,四海龙君一齐上天庭奏章,玉帝盛怒,要拿他父母问罪,哪吒为了不连累双亲,情愿自剖其腹,剜肠剔骨还于父母。陈塘关百姓为纪念哪吒孝义,在离关四十里外的翠屏山上建造起一座哪吒行宫,并造哪吒神像一座,四方远近的百姓俱来进香,香火非常旺盛。后被李靖发现,李靖怪他生前扰害父母,死后还在愚弄百姓,盛怒之下,一鞭打碎了哪吒的金身,叫兵士放火烧了行宫,不许百姓在此地烧香。

本来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传法于他,如受民间香火三载,就又可立于人间,但如今金身已碎,行宫被烧,无处栖身,哪吒的神魂不散,只得来到乾元山金光洞,请求师父太乙真人为他做主。太乙真人怪李靖做事太绝,并知哪吒是灵珠子的化身,如今真身已去,如要转生需要修炼三百余年,今日哪吒急于要化身成形,不得不另想办法,便叫金霞童儿到五莲池中摘来荷花二朵、荷叶三张,把这荷花、荷叶放于地上,又将荷花勒成瓣儿,按“天、地、人,上、中、下”铺成三点,再将一粒金丹放于居中,然后法用先天,气运九转,捉住哪吒的魂魄往荷莲一推,喝道:“哪吒,还不快化成人形!”只听得“呼”的一声,跳出一个身长一丈、面如傅粉、莲花化身的哪吒来。哪吒深谢师父赐身之恩,太乙真人道:“徒儿,你本是灵珠子的化身,现你的真身已死,一时不能复原,因此为师赐你莲花化身,代替了灵珠子,让灵珠子在我这里,为师把他放在莲花池内修炼,等他修炼成形,若干年后再到你府中,到那时,你们就以父子相称。现在为师再传授你火轮枪法,又赐你脚踩风火轮、乾坤圈和混天绫等宝物,去陈塘关找李靖去吧。”

哪吒谢过师父,上了风火轮,向陈塘关而来。李靖听说哪吒死而复活,又来扰乱,大吃一惊,忙提着画戟,上了青聪马,出府来会哪吒,父子俩不由分说就厮杀起来。李靖哪里是哪吒的对手,只得向东南方而逃,哪吒驾着风火轮,紧紧赶来,李靖马慢,眼看就要赶上。在这紧急关头,见山冈之上有一道人拦住去路,道人叫李靖别怕,躲到他的身后来,只见道人在李靖身上吹了一口,又在背上击了一掌,然后再叫他去与哪吒厮杀。父子二人在山冈上又大战五六十个回合,这次哪吒被李靖杀得满头大汗。哪吒知道是道人弄的鬼,二话没说,回转枪头一枪向道人刺来,只见那道人把袖子往上一举,一道祥云从袖子中冲出,向空中绕了上去,忽然从云端上,落下一座黄金玲珑塔来,把哪吒一下罩在塔内。道人双手在塔上一拍,塔内就喷出火来,烧得哪吒大叫饶命。原来这道人不是别人,乃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是也,他帮助李靖降服了哪吒,要他认了父亲后,又怕他日后节外生枝,就把这座宝塔的秘诀传授给李靖,并当着哪吒的面,对李靖说:“日后你的话哪吒如不听,你就可祭起此塔烧他。”

今天哪吒见父王又要拿宝塔来整他,真是无奈之极,只好说道:“父王息怒,此事非同儿戏,灵珠子受师父太乙真人之命在莲花池修炼了三百多年才得成形,并且他刚离开师父,在孩儿身边的时间不长,父王要他下凡,孩儿我难以做主,待孩儿去乾元山金光洞与师父商议后再作决定,如何?”

李天王沉思了一下道:“这样也好,但不管太乙真人同意与否,都得要他下凡,否则拿你是问。”

哪吒无奈,只得驾云向乾云山而来,不一时到了仙山,来到洞府门前。金霞童子引他进洞见了师父,太乙真人问道:“徒儿,你不在天王府,来到洞中作甚?”

哪吒跪诉道:“只因下界元朝气数将尽,玉帝要放真龙出世,肃清乾坤,遣殿前掌扇金童下凡为开国皇帝,可是父王认为我们父子有功于天庭,而得不到玉帝的赏赐,故而他要私自遣派灵珠子下凡,和金童争夺天下,小徒儿觉得没有玉旨,岂可妄为,在父王面前竭力阻止,可是父王不听我言,又拿出黄金宝塔来压制于我,徒儿出于无奈,只得到师父跟前求援,望师父指教。”

真人听后,觉而有警,掐指一算,知道因果,对哪吒说道:“徒儿你道行浅薄,不知其中隐情,待为师说与你听。只因金童玉女互相爱慕,天规严明,灵霄殿内岂可有儿女私情,玉帝为了成全他们,借此机会将他二人打入凡间,一来让他们在凡间了却几年来的相思心愿,二来让他们经受一段时期的刀兵之苦,让他们领受这思凡的惩罚。但金童的毅力很强,又有众星宿的相助,不久必成大事,建立大明江山,可是到了晚年昏庸失政;玉女也荒诞失德,重用了韩马之辈,险些造成明朝变色。真正的金龙,还是东宫翁氏所生,但这金龙由哪个星宿转世,玉帝他自己还不明白。你父亲要遣灵珠子下凡与金童争夺王位,虽是荒诞离奇,其实是天意所定,因为从隋到宋,上天往下界派遣开国皇帝时,你父亲都在想入非非,希望玉帝能在你家兄弟中选一个下界为君。恕为师直言,你家兄弟才疏学浅,不是君王的材料,只有灵珠子在为师这里修炼三百余年,深受为师指点,习得文武双全,只是为师一直对他娇纵偏爱,至今从未经历过艰难困苦的局面,不知民间疾苦,岂能为有道之君?让他下凡一场并非坏事,经历一段时间的苦练,才能成为有用之人;吃得苦中苦,经过难上难,才会受到玉帝的青睐重用。据为师所料,你父的行动虽是忤逆圣意,但玉帝也感到他对你家的缺漏,不但不会降罪你家,还会对你家另眼相看,日后灵珠子回天,玉帝定然会给你家一个体面,这是天机你不能泄露。”转头叫金童子拿出一只葫芦,对哪吒说,“灵珠子这次下凡,为师无物相赠,等他到下界出生后,你设法把这只葫芦送到他的身边,等他成人后再传授他口诀,内有千军万马,到时候能为他增长威严。时间不早,你可回去了。”

哪吒半信半疑,领了师命回到府中,对李靖只说真人也同意灵珠子下凡,其余不言。李靖暗喜,要他把灵珠子叫来。灵珠子蹦蹦跳跳地来到内堂,参见了爷爷。哪吒见这位相处已近百年、活泼可爱的灵珠子就要离开身边,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自从那年灵珠子奉师命离开乾元山金光洞来到天王府后,哪吒看他活泼可爱,心中非常喜欢,抱在怀中,爱不释手。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知道自己是莲花的化身,无缘娶妻,就决定收他为义子。夫人见了也深喜不舍。他俩名为父子,实是兄弟,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近有百年,现在他要离去,实在难以割舍,但出于父王的严命、师父的决策,不得已而为之,爱怜地把他挽到身边,对他叙述了父王和师父的决定。这灵珠子毕竟是孩子,年幼无知,他以为下凡是件美事,感到新鲜,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天王见他嫩弱无知,心中有点不忍,但将令已出,泼水难收,为顾自己的面子,只得执意行事,自安自慰想道,让他下凡一次也好,锻炼锻炼他的才干,日后回转天庭,多少也经过世面,若被玉帝重用,这就是我老李家的体面了。想到这里,认为自己的决策还是准确的,于是沉重地对灵珠子说道:“灵儿此番下凡,我们不在你的身边,一切都得由你自己做主,但到了人间切不可贪图富贵,要学会备尝艰辛,耐劳耐寒。此去爷爷没有东西相赠,只有当年唐僧取经路过风仙郡,风仙郡因冒天止雨,孙大圣上天求雨时在披香殿所见的那只啄米和舔面粉的公鸡和黑狗,现在还在我们府中饲养着,等你下凡后,我设法给你送去,你要把它们饲养好,关键时刻能为你解决一次难题。”

哪吒也说,师父送你一个葫芦,说里面藏有千军万马,到时由你使用,为你添威。夫人更是依依不舍,只是自己是女流之辈,无权干涉,只好安慰他几句,由他去了。灵珠子别了家人,飘飘荡荡下凡而来。

真是:

今夜明月人尽望,不知瑞气落谁家。

且说浙江兰溪出东门,有座名山,名为六洞山,在六洞山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叫鸡舍岩的大山。这山的山名虽然不雅,但风景十分壮观,你如到了这里,就感到这山的景象是:叠嶂山峰,回峦山道,青松翠竹相依,绿柳碧梧相伴,崖前怪石林立,林内野禽出没,涧水流冲石壁,山泉细滴沙堤,怪石巍巍赛华岳,古松森森若黄山。

一道山路崎岖而上,经过一个天门,上面却是一洼平地,面积有三百多亩,里面青松苍翠,柳绿桃红,住着四五户人家。其中有一家夫妻二人,男的叫章恒业,妻子黄氏,两人为人忠厚老实,人缘很好,可是到了中年还没有儿女,两人四处烧香拜佛、求医问药,为的是求一男半女,好为他家传宗接代。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年妻子果然有了身孕,夫妻俩高兴万分;可是胎儿过了一年六个月尚未出生,两人惊疑不定,认为此孕非吉祥之物,难道要产妖怪不成?夫妻终日愁眉不展,饮食不安。

且说灵珠子奉了李靖之命,别了哪吒,下界而来,飘飘荡荡地经过了鸡舍岩背,见这对夫妻宽厚老实、仁慈和顺,就决定投胎这家,只见他降落在章恒业家的草房之上,一瞬间就不见了。

这天黄氏在家午睡正香,忽见一小孩童,头挽双髻,面如傅粉,一头撞入她的怀中。黄氏猛然惊醒,原来是一梦,觉得腹中疼痛起来,心想身怀一年零六个月,今日突然腹痛,莫非要分娩不成?急忙叫丈夫请邻居的接生婆过来,自己挣扎着烧起一锅汤水。等邻居闻声赶到,她已疼痛难当。邻居们忙把她抬到床上,接生婆为她掺腰摸肚,好言相慰,来减轻她的痛苦。过了三个多时辰,只见房内一团红光,满屋异香,黄氏产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童来。这小孩童一落地就会满屋乱跑,而且会叫爹叫娘,章恒业等人一见大惊,以为黄氏生了个妖怪,但是一看,却见他生得面如傅粉,肚腹上围着一块红肚兜,十分可爱。黄氏连忙上前一把抱了起来,越看越喜欢,说道:“天下哪有这样可爱的妖怪。”三日后,亲朋好友都来贺喜,大家见了这孩子,都感到异常,认为是神仙投胎,因此大家都叫他为神童子。

神童子出世时这道红光直射斗牛,惊动了上天玉皇大帝,即命千里眼、顺耳风去南天门观看。二将奉旨出了南天门,运动神功,看得真、听得明,知道一切,回宫报于玉帝道:“臣等奉旨,察看红光之处,乃是东土浙中有座山脉,名曰六洞山,六洞山的西北方有一处,叫鸡舍岩,山背上一户人家,刚产一子,这红光是从那里起的。”

玉帝说道:“朕见这道红光出现,非同寻常,必然有上天星宿私自下凡投胎。”便命太白金星查访。太白金星领旨,先查三清,后查四帝,再查九曜星、五方将、二十星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都没有私自下凡投胎的踪迹。

玉帝听奏,心中深感疑惑,暗想,难道是殿前这些文武中有星宿下凡不成?于是他就问道:“众位仙卿,现在查询各路仙班有无星宿下凡,不知众位仙卿当中可有遣自己的子女下凡的?”

众文武仙卿听后,认为与己无关,毫无反应,只有李靖站在那里,如坐针毡,脸红耳赤。

玉帝看了,心领神会,便问道:“李爱卿,你家儿孙最多,可有人私自下凡?”

托塔天王李靖虽然生性固执,但本性忠厚老实,见玉帝问他,知道不好隐瞒,只得出班奏道:“臣启奏玉帝,昨日臣确是私自遣灵珠子下凡投胎,望玉帝恕罪。”

玉帝一听,心中不悦。有道是:知子莫过父,知臣莫过君。李靖的心情,玉帝最为了解,千百年来,他确实能为天庭尽心尽职,凡是玉帝派他之事,都能尽力完成。只是每逢凡间更换朝代,上天要派星宿下凡做开国皇帝时,总见他想入非非,很想毛遂自荐,从他家里推荐一个。玉帝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家历代全是武将出身,生性憨直,没有多大的文才,只能冲锋陷阵,不能安邦定国。这次在遣金童玉女下凡时,玉帝就看出李靖的情绪极为不满,本想用其他的方法来弥补对他家的不足,没想到他居功自傲,没有得到玉帝的同意就私自遣自己的儿孙下凡。本该处置,但看在他家有功于天庭,玉帝决定不予追究,以观后效。但玉帝寻思,这灵珠子在太乙真人的莲花池内修炼多年,又得到真人的真传,道术不同凡响,如金童与他对敌,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要造成天下大乱,得想法将他及早收回天庭,免得造成下界生灵涂炭。就把太白金星叫到跟前,要他下界一趟,并对他授计,叫他如此这般,金星受命择日下凡。

且说神童子生下后,开始时满屋乱跑,可是三天过后,突然啼哭不停,而且愈哭愈凶,一连几天没有停过,哭得全家不安。章恒业毫无办法,只得到栖真寺中去焚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他家平安。寺中长老对他说:“此事不是凡人可治,佛祖也不会保佑,只有异人能点化于他。”章恒业无奈,只得回家,见路上走来一个道人,这道人头戴铁冠,道袍大袖,一路喊“专治疑难杂病”。恒业一听,连忙请到家中,说明原委,道人说道:“贫道早已知道他的哭因,故而远道而来。”恒业大喜,叫妻子抱出孩子,只见那道人在神童子头上摸了三下,口内说道:

你莫哭,你莫叫,你的来历我知道。

今天赐你无价宝,你的事业自己了。

说也奇怪,孩子听了道人的话就不哭了。恒业要款待道人,道人说:“不必,贫道这里有葫芦一个,你暂且收好,等孩子到十三岁时,再转交给他。你要切记,在收藏期间一律不可开启,还有一只黑狗、一只公鸡送与你们,它们能为你家看家护院,排忧解难,你们要好好善待,千万不要把它们杀了,牢记我言,我去也。”瞬间不见道人。

章恒业知道遇到了异人,心想,我家所生的这个孩子,确实有点奇异,今天又遇见这奇怪的道人,听他所说,此子长大莫非还有出息不成?心中疑惑不定。

光阴似箭,寒来暑去,转眼过了七载,神童子虽才七岁,但身长六尺,相貌堂堂,小小年纪,力大无比。虽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他始终不肯读书,整天喜欢弄枪舞棒,在孩子中称王作霸,今天和这个打架,明天和那个吵闹,十多岁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天天有人到他家来告状,章恒业夫妻只得好言相劝,给点小恩小惠赔偿,才能平安息事。父母对他屡次教育,他当面诺诺应允,过后还是我行我素,父母拿他没有办法,只是爱子心切,不忍心过分责备。神童子年纪虽小,但食量很大,一天要吃一斗米,他非常关爱道人送的鸡与狗,常常把家里的粮食拿来喂养。由于人畜共餐,消量增大,章恒业家的生活日渐困难。夫妻二人为了把儿子养育成人,自己情愿挨饥受冻也要让儿子吃饱穿暖,因此时常冒险进山打猎,寻找野味充饥。好在神童子也十分懂事,如果母亲有好吃的给他,他不愿一人独吞,哭着要与父母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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