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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李斯初登场 嬴政拢人心

自从子楚去世之后,赵姬十分听从吕不韦的话。于是经常能够看到赵姬给嬴政献计的情景。这天,嬴政去拜见母后,赵姬一看儿子来了,忙把他拉到身边,一番关心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政儿,娘想向你举荐以为贤才,不知你是否愿意采用此人呢?”

“母后吩咐,孩儿定当遵从,不知此贤人现在何处?”

“李爱卿,你还不见过大王。”赵姬笑着对那名文静素面的人说道。

那人听后连忙来到嬴政面前跪倒施礼:

“微臣李斯拜见大王。”

“嗯,你先起来说话。”

李斯闻言站起身来。

“政儿,李爱卿乃楚国上蔡人氏,曾师从荀卿苦学帝王之术,后来到达咸阳,于你仲父门下为客,你仲父认为他的才智足堪大用,留在自己府中反会埋没人才,这才举荐给你,辅助你治理朝政。”

嬴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斯,李斯貌不惊人,毫无出彩之处,心中便疑惑此人或许是吕不韦意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亲信,便随口问道:

“不知爱卿对于吾秦之并吞六国,成就天下一统之大业有什么看法?”

李斯听见嬴政发问,而且问得又是并吞天下之大事,便思考一番,但也未见惶急之色,片刻之后,他便成竹在胸地说道:

“大王,微臣听闻凡为人臣者,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微臣卑论之中有什么忤逆冒犯以至不妥之处,还请大王饶恕微臣的罪过。若论天下,幅员辽阔,驽钝平庸之人,实在是不可胜数,而欲成就大事者,必须能忍旁人之不能忍,能拒旁人不能拒之诱惑。昔年穆公成就霸业,众国远附,然而最终却没有去并吞天下。为什么呢?当时诸侯尚多,而周王朝的祖宗荫德亦未衰败,所以五霸交相兴盛而且都共同尊奉周室之正宗地位。而自孝公以来,周室衰微,诸侯之间兼并纷争不断,只剩关东六国,而且始终卑服于我大秦盛世之下。现在六国诸侯都对我大秦畏惧三分,其势也只不过乃秦国之一郡县而已。现在秦国至强,而大王您又如此贤明,只要发动进攻,必能一举剪灭六国,天下一统于秦,成就帝业,这才是万世之功毕于王之一时也!如果逡巡不前,犹疑不决,那么关东六国则会趁此机会苟延残喘,而且还或许会强大起来,到那个时候,即使大王贤明勇毅如黄帝,恐怕也很难再轻易扫平他们了!”

李一番话连绵不绝,词锋锐利,而且句句切中问题要害,无形中深深打动了嬴政的心。他从登基之日起便想着一统天下,成就霸业。然而朝政却大都由赵姬和吕不韦过问,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发布政令,所以他也索性三缄其口,根本不过多地发表自己的见解,但他心目中的那个宏图伟愿,却从来都没放弃过。而今,李斯的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他。单从这一番透彻明晰的时局分析,他便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李斯肯定会于己推行并吞六国之策极为有用。但现在却还不是自己重用信任他的时候,其一,自己还不知道李斯的心意所属;其二,自己还不想这么早便露出攫取朝政权柄的野心,否则于已也许会有不利。既然吕不韦那么愿意把持朝政,那么就让他先做他的朝政重臣吧!

“李爱卿所言皆是至理名言,你能来到大秦国效力实在是我大秦国之幸事。”嬴政客套地恭维了李斯几句,而后转而面向赵姬问道:“母后,您认为该让李爱卿官居何职啊?”

“政儿,李爱卿胸怀天下时局,而且又精于法势二术,当可胜任廷尉一职,此官爵位虽不高,但却能伴于你左右,以资政事。”

“孩儿全听母后安排。”

李斯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番高论一定会打动嬴政,封自己一个高官,谁知嬴政却反应甚为冷淡,连封宫一事都得问询于赵姬,心里颇感失望,但转而又释然了。廷尉就廷尉吧,反正能跟随在大王身边,自己做得好,早晚会获得升职的机会,总比窝在吕不韦手下作个门客闲人好。

而后,众人又随便闲聊了一会儿,各自告辞回府。将出门时,嬴政得知李斯仍旧住在吕不韦府中,便以一弃官宅院赐予了李斯,李斯口中称谢不已。赵姬本欲留吕不韦再行云雨温存一番,又怕嬴政心中起疑,只得悻悻作罢。

嬴政径直回到府中,赵高忙不迭地跑上前来,媚笑着说道:

“启禀大王,奴才已经把那张花斑豹的豹皮熟好阴干,单等天色一凉,您爱作褥子就当褥子,绝对又柔软又暖和。你是不知道,宫里面的人都在夸赞您骁勇神武,力诛巨豹的壮举,这两天奴才的耳朵都被磨出老茧来了。”

“好了,你这张嘴把本王的耳朵也快磨起老茧来了,本王可不想要一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废人!”嬴政正色说道。

“是,是,奴才有罪,不知您有何事要奴才去做。”赵高顿时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机灵地问道。

“本王要你去打听一个人的情况,要仔细,要小心,内容要细致,而且不要透露你的身份。”“这个人叫什么,家住何处,是干什么的?”赵高极有条理地问道。“这人叫李斯,新近刚被封为廷尉,他曾住在吕不韦府中,是吕不韦的门客。”

“那他是吕不韦的人?”赵高对吕不韦也极为反感。

“现在还说不定,你查完之后就清楚了。”

赵高闻听,应声而去。

嬴政点点头,现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几个亲信之人,成蟜又不成器,有赵高这么个人帮自己还算不错,今年自己已经16岁,还有4年,等自己20岁时,就可以行冠礼之仪,而后全面地接掌国家的权柄,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建设大秦国以及整个天下了。只剩下4年多的时间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忍耐下去。只要自己能够忍耐,国家终归会是自己的,而且自己正好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积攒力量,拉拢培养自己的亲信。还是李斯说得对,要想成就大事,就必须忍旁人之所不能忍,拒旁人不能拒的诱惑。

两天之后,嬴政正坐在屋中闲看书简,赵高悄悄地走了进来。嬴政连忙遣散侍女,问赵高道:“本王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启禀大王,奴才幸不辱命,将李斯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

“好,说来让本王听听。”

“大王,这李斯乃楚国上蔡人,曾经师从荀卿学习辅弼帝王之术,甚得苟卿赏识,他还在楚国当过一阵小官。据说他当小官的时候,有一次去茅厕出恭,看见厕中恶鼠争食秽物,连忙驱鼠出厕,正好碰上狗,吓得那些老鼠四散奔逃;又入仓中,看见仓中之鼠悠闲地吞食仓库中的粮食,安然卧于大屋之下,也没有人和狗来惊扰它们的生活。李斯有感于此,连连叹气说:‘人的贤明练达世故与否,就像这些老鼠一样,只不过所处的地方不同罢了!”’

“呵,他倒挺能借题发挥的,还有吗?”

“有,大王,本来他在楚国的生活也算可以,但他却认为楚王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即使官高位显,也不足以安身立命而建功业,所以才不辞远行西入我大秦谋求发展,临别之际,他踌躇满志地对他的老师荀卿说:‘学生听说,如果时机合适,千万不能错过,现在正当七国纷争之乱世,为人谋者必能功高位显。而今秦王雄心壮志,意欲并吞六国一统天下,这正好是布衣平民平步青云、游说者寻求功名利禄的大好时机。如果一个人处在卑贱的地位而不希求改变,这就好像一只驯鹿,人们可以当着驯鹿的面把美食吃掉,进而图谋杀掉这只鹿来吃。所以耻辱莫大于身处卑贱之中,而悲哀也莫过于生在贫困之中,长久的处在卑贱的地位,困苦的境地,即使世人不因此而产生厌恶,自己也无所依托,这绝对不应该是有识之士的情形啊。所以学生决定西行去辅弼秦王,求取荣华富贵。’本来荀卿还对他说他的学业未竟,不能善始善终,让他再多学习几年,感悟几年再出去也不迟,但他并未听从劝告,而是执意来到了我大秦国。来到咸阳之后,因听闻吕不韦权势颇重,所以便拜在吕不韦的门下当宾客,几天前才被封为廷尉,举家居于一弃官宅院之中。”

听完赵高叙述李斯的情况之后,嬴政连连点头,心中对赵高的精明干练颇为认可。不错,才两天的时间,他竟然就能不露声色地将情况查得如此清楚,实在是难能可贵。而且,更让他高兴的是李斯的功名利禄之心原来如此之盛,那么不论现在如何,他终将会为己所用,因为只有自己才能赐予他更高的功名利禄,别人谁也不行。现在想来,李斯也许只把权熏势重的吕不韦当做了自己晋身高位的桥梁,或一名传令兵。好一个李斯,想不到你还如此机灵诡诈呢!吕不韦呢,也实在太可笑了,为他人做了嫁衣还浑然不觉呢!

“大王,奴才还查到两件事情,不知你还想听不想听?”

“说来听听。”

“是,大王,奴才的第一件事还是关于李斯的,虽然他这个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辩才、机智以至佐政之能都非常人所及,但他却有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癖好。”

“什么癖好?”嬴政的好奇心一时也浓厚起来。

“大王,他这个人啊……~他这个人啊,并无其他什么大的爱好,却专好年轻美貌的女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嬴政在座位上探着身子问道。

“奴才是说李斯专好亲近年轻美貌的女子,所以他的几房妻妾都比他甚小,而他也并不以此为意,还大言不惭地说,食色,性也。”

赵高说完,瞅着嬴政,而嬴政也神情古怪地瞅着他。静默了一会儿,二人都爆发出爽快响亮的笑声。嬴政越来越觉出这个李斯的有趣来了。

“那第二件事情呢?”笑完之后,嬴政又问道。

“大王,奴才在打听李斯的情况的同时,还打听到一些关于吕不韦的情况,据说他的府中现在的食客幕僚足足有3000余人,而且还源源不断有人拜在他的门下,听人说他决意效仿四公子的声势,大王,你不可不防啊!”

“这个本王也早已有所耳闻,先王既已命他为我仲父,辅佐朝政,我就且由着他去尽情折腾吧。哼,四公子?现在平原君赵胜已经死了,只剩下三个公子了吧,可那三个公子有哪一个能比他权熏势重,能比他位高爵显?且由着他去猖狂吧,只要他不危及本王的地位,本王就让他再威风几年!”嬴政瞪着眼,恶狠狠地说道。他目中的凶狠光芒把赵高也吓了一跳,当时竟然目瞪口呆了,愣了半刻,他才又说道:

“大王,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问题是现在他正指挥他的那些门客幕僚们编写一本书,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其中杂糅了各家学说,其大成,书名是《吕氏春秋》。”

“什么,书名是什么?”嬴政听到书名之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听人说此书要命名为《吕氏春秋》。”赵高战战兢兢地说道。

“《吕氏春秋》?他竟然敢把书名起为《吕氏春秋》?难道他要后续鲁国之《春秋》吗?他以为自己是谁?当年他只是邯郸城里一名浑身沾满了铜臭的商人,后来投机钻营,经先王拖带提拔,他才有如此之权势威名。若非我们大秦国,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奔波劳顿呢!他竟然敢自续《春秋》?”

嬴政一边在屋中来回地走着,一边怒气冲冲地自言自语,赵高也只能站在一边毫无办法。此刻他可不敢招惹嬴政。

又待了一会儿,嬴政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又回到座位上,也觉出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故做样子地拿起桌案上的书简翻看。赵高一见,这才趁机说道:

“大王,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只不过是编了一本书嘛?你觉得不妥,回头把书全烧了不就行了吗?现在您先别跟他作对,他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许多朝廷大臣们也都竟相取悦于他,求他庇护,不到时机成熟,咱们不去理他。再说了,他再怎么折腾,这天下还不是大王您的天下吗?等您冠礼已毕,执掌大权,到时再跟他算账,一脚把他踢开,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您说呢?”

赵高的一番话说得嬴政肺腑俱乐,满腔怒火也烟消云散。可不是,他再怎么折腾得厉害,这天下也终归是自己的啊!只要盯紧了,适时适当地限制他就行了。想清之后,他才又对赵高说道:

“不错,赵高,你为本王打探李斯的情况可谓是尽心尽力,而且都非常有价值,念在你忠心耿耿的分上,本王便诏令免去你的腐刑,时机成熟时再封你个官儿作。”

“多谢大王!”赵高闻听此言,高兴得一下子跪倒在嬴政的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奴才多谢大王恩典,如此恩赐,实同再造,大王真乃赵高再世父母,奴才以后一定会更加卖力地服侍大王,绝不会有一点懈怠,只要大王高兴,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

“不过本王还有一个条件。”嬴政又继续说道,而赵高的话也顿时被卡在了咽喉之中,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怎么还有条件啊!不会是骗自己玩吧?正在失望苦恼之中,却听嬴政道出了下文,“今天晚上,你陪本王见一个人,见完之后,你就可以享受男子之身了。”

“真的?”

“君无戏言!”

“那大王您要让奴才陪您去见谁啊,不会去见阎王老大人吧?”赵高斗着胆子打趣嬴政道。

“你想死,本王还不想死呢!”嬴政笑着冲赵高撇了一下嘴,“本王想让你陪我去见李斯。”

“去见李斯?”赵高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去见李斯,本王只有你一个人做助手,总显势单,总不能什么工作都让你去为本王做吧!依本王看,李斯可算是一个上上之选,而且他又曾经做过吕不韦的宾客,对吕不韦的情形也比较了解,更方便我们知道吕不韦的底细。再者,吕不韦不是手下宾客众多,交游朝中大臣无数吗?我们要一一收揽笼络,慢慢地搞垮吕不韦的势力。等到本王行冠礼之时,手中也要有几个亲信才行。”

“大王英明睿智,奴才佩服之至!”

“行了,行了,你别净说漂亮话了,我们前去拜见李斯,是不是还要带点东西啊?”

“带东西?您做大王的光临一个臣子的府舍,无疑已是给其脸上贴金了,怎么还给他带东西啊?”

“你不是说李斯有个不为人所知的……”

“噢,大王,您不用说了,奴才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

“明白了,奴才彻底地明白了,既然他专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那我们就送他个人情,给他一个美人享用,再许他以高官,他一定会对大王死心塌地的。”

“嗯,你说得很好,不枉本王提拔你一场。”

“但是,大王,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想到,吕不韦在城内耳目众多,我们夤夜造访李斯,万一让吕不韦知道了,恐怕于我们于李斯都大为不利啊!”赵高说完,嬴政也点头沉思不已。是啊,这可倒真是个麻烦事。二人一时之间都发起呆来,真是,怎么这中间非得夹着一个烦人的吕不韦呢?要是没有了他,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想了半天,嬴政忽然抚掌笑道:“有了,本王想起一个办法来,不过还需要你去忙活一番。”“去忙活什么?”“我们还扮成乞丐出去,装作到李斯家里去讨饭,而后借机冲进去,不就成了吗?”

“好,好,此法甚好,不过又得委屈您去穿那身又脏又臭的衣服了。”

“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何况这也都是为了本王的江山社稷,再大的困难我都会克服的。”

“那好,事不宜迟,奴才马上就去找衣服,要是上次那两件乞丐服不丢掉就行了。”说着,赵高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对嬴政说道,“欸,大王,奴才还忘了,刚才咱不说要给李斯带点礼物过去吗,不知您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主意,你记着多找一件衣服,另外再安排几名亲信的兵士把守宫门,以免被人知道我们出去了。”

赵高答应着转身而去,办理嬴政交给他的任务去了。嬴政这才让一名宫女去将巧儿叫来。其实巧儿也是嬴政的一名侍女,只不过一直陪伴着嬴政,所以嬴政对她也颇为亲近,而巧儿无形之中似乎也要比其他的侍女宫娥的地位要高一些。

不多时,巧儿进来给嬴政跪倒施礼后起身站在一边。巧儿年纪比嬴政还要大上两岁,生得唇红齿白,身体婀娜,俨然一派成熟少女的馨香气质。

“大王,不知您叫奴婢前来有何吩咐?”巧儿轻启朱唇,柔声问道。其实她平日对嬴政的饮食起居照顾得颇为周到,却不知为何今日如此羞涩。

“巧儿,”嬴政从高大的书案后走出来,坐在巧儿的身边,“巧儿,本王问你,你来宫中多长时间了?”

“回大王,奴婢从10岁就进宫,一直侍候大王,到现在已经有8个年头了。”

“可曾找到婆家了吗?”

巧儿听到嬴政问及自己的婚嫁,不禁脸色绯红,螓首低垂,嗫嚅半天才说道:“大王,奴婢自小父母双亡,婚嫁之事不知听于何人,不过奴婢已经决意要一辈子伺候大王了。”

“笑话,你长得如此标致可人,本王怎么能让你终老于咸阳宫中呢?本王代作月老,为你选了一个夫婿,名叫李斯,已被本王封为廷尉,此人胸怀珠玑,文采出众,而且心有天下之势,你嫁过去之后肯定会大富大贵的,你意下如何呢?”

嬴政滔滔不绝地说完,以为巧儿会立即同意,然而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巧儿的回音,不禁有些气恼。然而等他抬头看时,不禁有些吃惊了:只见巧儿眼中一片晶莹,双肩抽动不止,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怎么,巧儿,难道你对本王的指婚不满意吗?”

“……”

“如果你不满意,尽管开口说话,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夫婿,告诉本王,本王择日再给你选一个就是了。你先不要哭……”

嬴政还在说个不停,巧儿忽然“嘤咛”一声,猛地跪地扑入到他的怀中,一边号啕着,一边大声地说道:

“大王,巧儿谁也不嫁,巧儿只喜欢大王一个人,巧儿只要能每天守在大王身边,每天都能看到大王就行了!”

这一下子可把嬴政给弄蒙了,发了半天呆,这才明白了巧儿的意思,巧儿喜欢自己!这不可能,太不可能了!他迟疑地去抓巧儿的双肩,想把她从自己的怀抱中挪出去,然而巧儿却死抱着不放。

“大王,您不要赶巧儿走,巧儿只要能待在成阳宫,能经常看到大王就心满意足了!”

“巧儿,你听着,你不能喜欢我,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姐姐,我的好姐姐。”

“我不想当大王的好姐姐,我只喜欢大王,我不要什么名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您不可能给我名分的,但我只想待在大王身边,哪儿也不想去,更不想嫁人。”

“巧儿,这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只想您高兴的时候看我一眼就行了,为什么不可能,难道巧儿长得丑吗,难道巧儿丑吗?”

她一边低声地叫着,一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嬴政。的确,巧儿一点儿都不丑,她很漂亮,瘦长的脸庞,姣好的面容,性子温柔,而且年轻。嬴政也有些犹豫了,但转而又坚定下来,不行,自己已经打算将她许配给李斯,怎能又改变主意呢?

“巧儿,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要嫁的这个人对本王非常重要,本王要让他尽心尽力地辅佐于我,你嫁给他之后……”

“大王,您不用再说了,巧儿答应就是了,您要是早点说出个中原因,巧儿肯定会应了这事的,只要能帮助大王,巧儿什么事都肯做。”

“巧儿,你真是我的好姐姐。”说着,嬴政顺手充满爱意地摸了摸巧儿的一头青丝,长而且柔滑。

忽然,巧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抬起头来,极为凄楚地说道:“大王,奴婢刚才说了,我不想做大王的好姐姐,姐姐就不能与大王亲近了,我真的长得那么丑吗?”

说着,她解了自己衣襟的下摆,猛然将嬴政的手塞了进去。嬴政悚然一惊,只觉两个滚圆柔软且嫩滑的东西在自己的手里来回滚动着。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却又抓住了那两个东西揉搓起来,他已经16岁了,已经产生了对异性朦胧的憧憬了,何况他又如何能忍受这么大的诱惑呢?

巧儿满意地享受着嬴政滞涩的抚摸,这何尝又不是她的第一次呢?她盼望这一时刻已经不知有多长时间了。她猛地撩起嬴政的上衣,用滚烫的嘴唇热烈地在他的胸前亲吻着,亲吻着。而后又一下子拉开了嬴政的腰带,继续向下亲吻着。嬴政猛觉浑身一紧,而后便疯了似的将巧儿抱起来,放在桌子上……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夜幕低垂,西天的一片霞光圣洁地落在咸阳城内,使人们仿佛沐浴在一片神光之中。街上的行人虽然少了,但却依然热闹,所以当三个乞丐出现在李斯住处门前的时候并没有人感到惊诧。再繁荣富庶的年头也难免有乞丐的,何况天还微亮,正好讨些东西回去作夜粮。

奇怪的只有李斯府中的家人,他们可还没见过给钱不要,给饭不要,非得要见主人的乞丐。没办法,他们只得让三个乞丐进门去,自己则跟在后边以防意外。

李斯正坐在书房之中阅看书简,闻听有乞丐要见自己,也颇觉奇怪,连忙起身去看,却正好与三个乞丐打了个照面。一见之下,他被吓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劲来,张大了嘴巴叫道:“大……”

“大什么呀,说我们大胆吗,我们还更大胆呢,还不给我们看座,让下人们倒茶去!”

李斯顿时会意,连忙把那几名家人支开,而后赶紧将这3名乞丐让进屋中看座。关好门窗之后,李斯这才拜倒施礼道:

“不知大王圣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大王恕罪。”

“好了,李爱卿,此处并非宫中,你不必多礼,坐在一边吧。”

李斯闻言战战兢兢地坐在了一边。这三名乞丐正是乔装改扮为乞丐的赢政、赵高以及巧儿。

“此处府第原是旧宅,不过仓促之间本王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不知爱卿住着中意否?”

“多谢大王垂爱,微臣在此处住得非常好。”

“爱卿,本王初次到来,别无他物所赠,我这个兄弟就赠给你吧!”

说着,他将身后的巧儿拉到李斯的面前。巧儿哀婉凄楚而且无限依恋地看了一眼嬴政,这才低头站在了李斯面前。李斯眼见面前之人虽然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但却生得矮小,而且又穿着一身乞丐服,极是肮脏,不知嬴政将其赠与自己有什么目的,却又不敢询问。李斯正犹疑间,赵高将一随身小包递到巧儿手上,对李斯说道:“李大人,借你的屏风一用。”李斯更加疑惑地点点头,只见那名乞丐拿着包袱向屏风后走去。嬴政和赵高眼见李斯一副狐疑的样子,不禁好笑,却又不去点破,而是有一搭无一搭与李斯谈论着一些琐事。李斯一边应接着两个人的话头,一边心里暗自思忖:这个人是干什么的,走路怎么还摆屁股啊,难道他看中了自己的这副屏风不成?忽然,他有意无意地向屏风那边望了一眼,不禁被吓了一跳-一名身着艳服的美丽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是谁?”李斯惊慌地问道。

那少女盈盈下拜,声音娇滴可人:

“相公在上,巧儿拜见相公。”

“什么,你说什么?”

“爱卿,本王不是刚才说了吗,本王初次拜访,无以为赠,便赠你个小乞丐,不知爱卿还满意否?”李斯闻听,这才恍然大悟,遂于灯下打量面前佳人,只觉面前少女眼若春波,粉颊若三月桃花,身材玲珑婀娜,确实是一难得的尤物。李斯见后喜不自胜,连忙又拜倒在嬴政面前叩谢道:

“李斯何德何能,竟能得大王之如此厚赐,微臣感激涕零,以后定为大王尽效犬马之劳!”

嬴政点点头,扶他起来坐下,而巧儿也起身袅袅婷婷地坐在李斯身边。玉人在畔,李斯竟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爱卿,不知你对天下有何高见?”嬴政眼见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已经实现,连忙趁热打铁地问道。一俟被问及治政之事,李斯顿时又收敛心神,潇洒自如,侃侃而谈起来:“大王,若问天下之事,微臣以为,天下乃一人之天下,而非万民之天下,这样方能谓之帝业。先时之民,蒙昧而敦厚,绝无纷争之心,所以尧舜才能大行民主之道。而今时日不同,人心不古,万民虽经教化却仍桀骜难驯,所以务必严修法度,明生死刑狱,使民众卑服,严守本分,这样才能明君臣大体,树尊卑之分,上下一统,而后才能立万世不败之基业。”

“好,好,听爱卿一席言,令本王茅塞顿开,爱卿真乃天赐本王之良医贤臣。”

“微臣浅见,只是管中窥豹,怎敢受大王如此盛赞,微臣实在惭愧。”

“爱卿胸怀珠玑,有济世之大抱负,却又如此故步自封,难道爱卿来咸阳就只是为了求一间蔽屋藏身,求几石粟以饱腹吗?”嬴政目光直视着李斯,说话的内容也开始切入正题。

听到嬴政有此一问,李斯猛然一惊,抬眼望着嬴政,却正好碰上嬴政投视过来的灼灼目光。李斯心里一动,暗地里飞快地体会着嬴政话里的意思。的确,他来咸阳的目的可不是来求取一间屋以蔽体,几石粟来饱腹的。要是那样的话,他在楚国就可以得到这些了。他要的可不是这些,他寻找的是一位英明神武、胸怀天下的至圣之主,去辅佐这样的至圣之主去完成统一天下的伟业,而他也可以借此而封万户侯,成为一名权倾朝野的重臣,成为一名功业彪炳的辅政良臣。他需要一位值得辅助的明主,而后才能展开自己的一腔抱负。那么,眼前的嬴政是他所企慕渴盼的明君圣主吗?

“大王,微巨自忖才疏学浅,能得廷尉之位已觉是上天恩赐,怎敢再有奢望?更何况微臣生性怯懦,难登大雅之堂,如今地位已足慰平生了。”

嬴政眼见李斯如此奸诈圆滑,思付片刻,当下便觉得不如来个欲擒故纵,吊一吊李斯的胃口,便站起身来对李斯说道:

“如此的话,那么本王就告辞了,既然爱卿要的只是衣食无忧,那么本王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巧儿,你替本王好好照顾李爱卿,我先回去了。”

说完,秦王嬴政毅然起身,叫上赵高便往外走。赵高本来还不甘心,但见嬴政如此决绝,也只能跟着向外走。李斯目送二人外出的身影,心中在犹豫着是否该叫住他们。最初,当他来到咸阳的时候,他首先拜在了吕不韦门下,他希望借吕不韦的势力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但他转眼便失望了。吕不韦刚愎自用,自高自大,根本不是他所希冀的那种人物。之后,他又将希望投在了幼主嬴政的身上。但他却仍在犹疑观望,虽然经过短时间的几次接触,他隐隐觉得这个大王好似有一种别人身上所不具备的坚忍和勇毅,但怎么说他也还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而且他还有一个权势熏天的仲父吕不韦从中作梗。但是,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这样无所作为地老死于秦国吗,自己当初不远万里来秦国的雄心壮志又有什么用呢?嬴政趁夜乔装改扮来见自己恐怕并非只是来给自己送一个美丽可人的巧儿吧?他思考了一下,忽然间便下定决心。

“大王,请您留步,微臣还有话要说!”

嬴政闻言停住脚步,心里暗喜,李斯忍不住了。他慢慢转过身来,李斯已经疾步奔到他的面前,再次跪倒在地,言语恳切地说道:

“大王,微臣罪该万死,不该欺骗大王,万乞大王饶恕臣的罪过,臣定当为大王尽效死力,图谋天下之大一统!”

“你不再一辈子作个廷尉以慰平生了?”

“有大王如此之勇毅圣明,只怕微臣想一辈子作廷尉都不行了。”

而后,君臣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嬴政踌躇满志地扶起李斯后说道:

“昔年姜太公临渊独钓,却手执无钩之竿,怎知文王却慕其贤名,躬身背驮太公,遂拜其为相,这才成就周代800年基业,后世才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佳话。今日本王亲临茅舍躬请爱卿,是否也算是与圣人古事相合呢?有爱卿相助,本王必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成就万古不败之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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