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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兵东周国 嬴政即皇位

自从庄襄王继承王位之后,吕不韦经常出入庄襄王的寝宫。这天,他刚从庄襄王那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孩子正在玩游戏。吕不韦走近一看,这两个孩子正是嬴政与庄襄王的另一个儿子成蟜。见到“自己”的儿子如此不争气,整日贪于玩乐,吕不韦十分恼火,于是快步走到嬴政跟前,厉声问道:

“政儿(庄襄王念他大恩,特准他可以这般称呼嬴政),今日可曾温习功课?”

嬴政与弟弟玩得正开心,看到吕不韦来到自己跟前,难免有些心慌,听得他发问,只好机械地摇了摇头。

“那么我给你留的文章你写了没有?”

嬴政仍是摇头。

吕不韦听后顿时火冒三丈,手指嬴政的脑门,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混账小子,没有用的东西,书简你也不看,文章你也不写,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都已经九岁了,可儒、墨、道、法却都一窍不通,你怎对得起父母对你的殷殷期望?你可要知道,你将来要继承你父王的帝位,君临天下,成为万民景仰的帝王,然而你却这样玩物丧志,不思进取,难道你想作一个亡国之君吗?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仍旧这般愚顽不灵,那么我就禀报你的父王,把你贬入民间,一世不准你返回宫中!”

说完,吕不韦猛地一甩袖子,愤愤而去。成蟜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噤若寒蝉,不敢做声,而嬴政则始终低头不语,但从他的表情看,他并没有将吕不韦的话放在心上。等到吕不韦走远了,他才抬起头来,冷哼一声,踌躇满志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自己独行,不听别人的号令,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哥哥,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凶啊?”成蟜心有余悸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父王嘱咐过我,让我诸事都听他的,好好向他学习经世治国之道,连母后也这样嘱咐我,可我不喜欢他,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从我的身边赶走,落得个耳根清净!”

“哥哥,你要是当了大王之后不会把我给忘掉吧?”成蟜眼巴巴地看着赢政,目光之中满是乞求和依赖。

“好弟弟,你放心吧,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对你好的,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一定永远地好好照顾你,绝对不让别人欺侮你。”

“那我就放心了。”

次日一早,吕不韦率领五万兵马出征东周,庄襄王率文武百官把酒饯行之后,大队浩浩荡荡地开赴前线。子傒等人心中暗笑不止,哼,一个只认钱财的商人,懂什么,要是他能领军打仗,那么三岁的小孩子都可以当大将了。等着吧,等着他被六国联军打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我们再先参他失职妄大之罪,而后再替子楚这个蠢材收拾烂摊子。而庄襄王子楚又何尝不是殷殷以盼,吕不韦是他钦点为帅带兵出征的,如果他真的战败了,那么自己也难辞其咎啊,难道自己真的要逼他自刎吗?

不消几日,吕不韦已经率军抵达秦、周交界之处,而蒙骜也率攻韩的五万大军与他在此地会师,共同安营东向。

驻扎稳定之后,吕不韦与蒙骜共至中军大帐商议对策,吕不韦先对蒙骜攻取成皋、荥阳二地表示祝贺,而后向蒙骜询问对敌之策。蒙骜对其恭维赏誉之词并不感动,见他询问对敌之策,也不殷勤,只是声音冷淡地说道:

“东周虽然国小势衰,兵寡将弱,不足为虑,但其后却有六国虎狼之师为后盾,据我所知其总数不下20万,而丞相却只率5万兵马与我会合,总计才10万兵马,恐怕根本就无力与之抗衡!”

蒙骜并没有将自己的退敌之策和盘托出,反而一直嫌自己兵力不足,明显是将难题摆在了吕不韦的面前,吕不韦也知他怀疑自己并无将才,索性将自己的计划说个明白,也让对方知道,自己能到今日并非全赖庄襄王之功。

“蒙将军,东周君之所以敢冒以卵击石之险而起兵犯境,无非是认为我国国君两度新立,国内必然混乱,而六国派兵驰援也只不过是想借机分一杯羹,同时也不想让东周君乘机扩大版图,从而影响他们的安全。自苏秦以来,六国便再未实现过真正的合纵之势与我国对抗,此次六国再度联手助周,虽然兵力超过20万,但却相互牵制,相互观望,否则以其20余万的优势兵力,早已能犯境西进,势如破竹,却又为何逡巡于此地而不向前呢?六国兵马远途征战,军粮后继不易,我们先按兵不动,数日之后再发一篇讨周檄文,六国兵马军粮不济,又慑于我军威势,到时自然会解兵而去,那么攻取东周也就易如反掌了!”

蒙骜静静听完吕不韦的一番分析及用兵之略,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心里却早已对吕不韦的这番论断钦佩不已,单是这番对敌策略便非常人所能及,自己虽戎马多年,征战无数,所想也就不过如此,更何况对方还从来没有身经战事。原来他还总以为吕不韦只是一个浑身沾染铜臭、一心只知钻营的势利商人,但现在他的看法已经开始改变了。

“末将对于丞相所分析的策略完全赞同,不过末将只知刀马战事,这讨周檄文还要请丞相捉刀而作了!”蒙骜一俟认识到了吕不韦的过人之处,说话也客气了许多,而吕不韦见状也连连点头,心中自是高兴不已。

10日过后,六国君主眼见秦兵仍旧只是驻扎于边境之上,也不见什么动静,又得知己方军中存粮无多,后续粮草又遥遥无期,心中都甚为着急,便都来到东周君帐中商议对策。其实,按照他们的想法,只是想与东周君来个浑水摸鱼,不能让别人把便宜都占去。他们可不想与秦军作正面交锋,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秦国一年之内两丧国君之后仍能有条不紊地派出精锐之师上阵迎敌。

众人正坐在大帐之中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对策,忽听军兵来报说秦军使者来到,众人一惊,忙让其进来。秦使不卑不亢地进来施礼,而后从信囊中取出一卷帛书交给东周君。东周君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其余六位君主也连忙一起上去观看,只见帛书上面书写的正是讨伐东周君的檄文:

“文呈东周君及各国君王足下:东周者,乃周室余脉,姬家后裔,我主感念周君昔年赐姓之功,许东周君居洛邑以安身立命,虽偏居一隅,然实是其先祖之过,我主纵恤其孤苦却又徒呼奈何。怎知东周君以怨报德,趁我国二君新丧,纠集六国之师,意欲再起烽烟。为保万民于安乐,我主挥师东进,不日将扫平东周小国。尔辈六国诸侯,如甘冒以卵击石之虞,自可为东周君之前驱,待我金戈铁马平定东周一隅之后,定将尔国夷为平地!”

东周君读完这篇檄文,直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想将那帛书撕碎,然而使了半天力气,那帛书依旧安然无恙,气得他使劲将帛书揉为一团,狠狠地掷在地上,向其余六国君王询问对敌之策。

此次聚师西进,齐王建所率部队最多,见东周君询问对策,气得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手指着秦使大声叫道:

“尔辈蛮夷之帮也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敢以10万残兵来对抗我20余万雄师,真乃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回去告诉你们的统帅,我们即刻就挥师西进,马踏连营,让他赶紧给自己找条退路吧,快滚!”

来使转身匆匆而去:对方既然如此嚣张,应该回去让吕帅与蒙将军早作应对。这名信使并非普通士兵,而是蒙骜手下一名裨将所扮,所以行为气度都非常人所及。此人名叫樊於期,也是骁勇善战,颇有计谋。

齐王建见秦使走后,转身对东周君说道:

“与其在此地和他们进行徒劳无益的对峙,不如领兵出去杀个痛快,他们只有10万人,而我们却有20余万兵马,我们戮力同心,共同西向,定可以让骄傲自大的秦国一战而俯首称臣,我先回去准备兵马去了,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擂鼓进击!”

说完,齐王建龙行虎步,转眼间便消失在大帐之外。其余五国君王也都连忙满腔义愤地辞别东周君回营准备兵马,相约一个时辰之后共同出击擒敌。

东周君本来已被秦使送来的这篇讨伐檄文吓得七魂皆冒,六神无主,只想鸣金罢兵,但眼见那六国君王个个都意气风发,一腔豪迈,恨不得立即兴兵打到咸阳去,他体内仅存的一点点男子汉的气概和自尊心又被激活起来。虽然自己势单力孤,根本无力与强秦的大队人马对抗,但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强援相助,即使不能挺兵西进,也能全身而退,依旧做回到自己的小国寡君。

想到这里,东周君禁不住热血沸腾,连忙让卫兵拿来自己的盔甲兵刃,帐外备马。收拾停当之后,他出帐翻身上马,率领自己手下的10余名将官及万余兵马,无所畏惧地开往秦军营前与其余六国君王会合。

吕不韦和蒙骜听到樊於期的回报之后,并不以为意。吕不韦甚至大笑着说道:

“可笑六国之君,明明想不战而退,保全自己,却还要装腔作势地说上几句漂亮话,真是可笑,实在可笑!蒙将军,你看该怎么办?”

“据闻东周君驽钝鲁莽,缺乏深谋远虑,虽然六国之君说的都是漂亮的推搪之词,只怕他会真的信以为真,率兵来战,依我之意,我们也应该派兵迎敌,否则也太过怠慢了这一国之君了!”

“好,那就依将军之见,我们派出4万兵马迎击东周君,其余6万将士为上阵搏杀的4万儿郎呐喊助威,你我二人于帐前共饮,坐看东周君的败亡!”“好!”二人相视,不觉都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东周君一腔热血地率领自己的万余兵马来到秦军营前,却见此处并无六国兵马守候。难道是自己来早了,可是一个时辰的约定时间已经到了啊?他不禁有些心虚地向绵延不绝的秦军连营望去。与其浩荡磅礴之势相比,自己的这点军队实在是太少了。不过,这已是他东周举国之兵了。

“启禀大王,大事不好了!”

东周君正坐在马上狐疑不止,忽然一名卫兵飞奔而至,气喘吁吁,声音都有些走样了。

“什么事情如此惊慌?”东周君瞅了一眼身后的兵士,颇感厌烦地问道。

“启禀大王,小人奉大王之命前去联络齐国君王,谁知他竟然已经率领自己的部下返回齐国去了!”

闻听此消息后,东周君大惊失色,怪不得他没有看见齐王的军队呢?他回首向齐军驻扎方向看去,可不是,白茫茫一片干净,连营帐都拔得干干净净,看来他们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可笑自己并不知道。这个无耻无义的齐王建,他第一个满腔义愤地决定兴兵西进,扫平强秦,没想到他却率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没事,没事,他走了,还有五国的军队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呢,照样不会输给秦军的。东周君在马上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呢?

“报,大王,大事不好啦!”

“报,大王,大事不好啦!”

这一声声急报之声仿佛一声声丧号,让东周君在马上坐如针毡。

燕王率领自己的军队不辞而别;楚王率领自己的军队不辞而别;赵王率自己的军队不辞而别;还有魏王,韩王……一个时辰之内,他们没有率兵马来与东周君会合,而是径直回归自己的国家去了。虽然走得仓促,但一兵一卒还是走得干干净净,连营帐都没有剩下。他们都和齐王建一样舍东周君而去了。因为他们实在都恐惧于秦国的强大了,唯恐走得慢了会被秦军认为是东周君的盟友而兴兵讨伐,那时自己绝对抵挡不住秦国的虎狼之师的。虽然跟随东周君可能捞得一点儿小便宜,但只要不把秦国彻底地剿灭,那么等待他们的就会是兵败国亡。可是,彻底剿灭秦国,又谈何容易!

走吧,走吧,都走吧,这群无耻的奸诈小人,这些说话如同放屁的恶徒!东周君在马上狠狠地咒骂着那六国的君王。他回头一望,六国的营帐都好像忽然被大风刮跑了似的,一座也看不见了。偌大的一个东线防区,只剩下他自己这一方为数不多的营帐孤零零地僵卧在旷野之中。

东周君坐在马上,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下,幸亏那几名报信的卫士手疾眼快,否则他早就一个跟头跌到马下去了。

几名卫士和那十余名将官围过来,焦急地呼唤半天,东周君这才醒过来,恨恨地骂了一声娘,而后与众将商议对策。众人一致认为此时根本就无力与秦军对抗,不如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东周君虽然心中甚是凄凉,但也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遇人不淑,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刚想号令大部队回撤归国,怎知为时已晚,只听秦军营帐之中突然鼓声连天,震耳欲聋,随之便有千军万马呐喊着从营中冲出来,眨眼之间已将东周君的兵马围了起来,东周君的军队顿时一阵混乱。

忽然,战鼓声与呐喊声骤停,只听一阵阵笑声从秦军后边响起。东周君慌忙极目而望,只见秦军营帐内的嘹望塔之上端坐二人,正迎风畅饮。其中一名武将打扮的人大声说道:

“呔,东周君,我主念在周祖遗荫,允你于一隅做个小国之君,谁知你竟冥顽不化,率兵犯境,你这可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当今形势,你还不下马投降!”

“投降,投降,投降!”

那人话音刚落,秦军兵士立即都跺脚振臂呐喊起来。喊声音响绝大,直震得地动山摇,风云变色,有的东周兵士甚至被吓得哆嗦起来。

东周君眼见大势已去,心中懊悔不已,没想到自己的踌躇满志竟然转眼间便烟云俱散。自己本想光复先祖的荣光,但现在看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那么,自己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呢?事已至此,打也是这样,不打也是这样,索性不如拼个痛快。

想到这里,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振臂高呼一声,纵马率先向秦军冲去。其手下将士眼见自己的主子冲了出去,也大都呐喊着向秦军冲了过去,而一些胆小畏死的则抛掉兵器,举手过肩,溜到一边做俘虏去了。

战斗完全按吕、蒙二人预先设计的一样,4万秦军与东周君的兵马鏖战,而另外6万秦军则力尽呐喊助威之势,以惊骇消靡东周将士的斗志。

秦军蓄势而发,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而东周君这边的兵士则如惊弓之鸟,畏首畏尾。双方甫一交手,胜负立现。秦军的胜利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迟早的问题。

东周君及手下诸将拼死往来冲杀,虽然杀死不少秦兵,但自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流不止,而且围绕于他们身边的东周的兵士是越来越稀少,己方的惨叫声不断地骚扰着东周君及手下将士的斗志,使他越来越心惊胆寒,但他决意要死拼下去,死撑下去。他机械地挥动着自己的长剑,却已分不清与自己打照面的人是谁了。

战斗异常惨烈,血腥味十足。兀鹰展翅滑翔在高空之上,单等战斗结束之后飞下来饱餐一顿。

不过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东周君一方的兵马实在太少了,而且还有的早已心甘情愿地当了俘虏。

高高的瞭望塔之上的吕不韦和蒙骜一人手持一个酒壶,自斟自饮,一脸的轻松惬意。他们有理由轻松惬意,因为战场之上只有东周君一人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撞,而周围的秦军则呐喊着,看他毫无目标地往来冲杀。

战斗结束了。东周君力竭被俘,而其他妄图负隅顽抗的将士尽数被秦军杀死。被俘之后,东周君也彻底清醒过来,还是顾命要紧,自动请为平民,答应从此再不言国政之事。但吕不韦并未饶过他,而是令其下罪己诏,将东周领地悉数嘱意于秦国,从此再不言周宗之事。而后,吕不韦先派人将东周君解往咸阳,自己和蒙骜打扫完战场并收取东周的领土之后才挥师归国。

经此一战,吕不韦声威大震,不但原先那些瞧他不起的大臣认可了他,就连那些六国的君王也知道了他的威名。吕不韦的目的可以说是彻底地达到了。而后,他与庄襄王汇集群臣的力量,勤于朝政,外交内抚,很快便使秦国重新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景象。随后,庄襄王将自己的长子嬴政立为东宫太子。

但是好景不长,因为庄襄王子楚自出生身体就十分羸弱,在加上早年在邯郸为质之时饱受惊吓迫害经历过多颠沛流离之苦,让身体与精神上都饱受折磨。回到咸阳之后,虽然生活安逸了,但是依然不能长期处理朝政,身子也变得越来越差。庄襄王三年,他身染沉疴,经过一番医治之后,不见好转,最后医治无效去世。临终之前,他把嬴政、赵姬、吕不韦等人叫道床前,将王位传给嬴政,并让嬴政尊吕不韦为仲父,嘱其诸多政事要与吕不韦商议。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庄襄王在众人的痛哭声中离世了。

在国丧之中,年仅13岁的嬴政登上了皇位。因为她年纪尚幼,很多事情都要太后、丞相吕不韦处理。在登基之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皇帝最后能够成为史上第一个统一六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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